“小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刘凤珍满脸委屈，“就算是剖腹产，也还能再生不是？那些明星不也剖腹生还接连生三个吗？再说，妈是好好跟你商量，又没逼你，你不生，妈又能怎么样？反正，等不了几年也就该入土了……”
说到最后竟带着哭腔，似乎痛不欲生，“老头子啊，我快要来和你团聚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用，别怨我没给你们路家留个后啊，谁叫你生病走得早？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啊？”
路川忙搀扶住刘凤珍，痛心疾首的嗓音说：“妈，怪我！都怪我！是儿子不好，你别生气，先回屋去，我会和她说，你别急，千万别急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回屋子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路川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垂头丧气地立在厨房门口，冲着正在刷碗的宁惜凡吼道：“看你把妈都气成什么样儿了？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她说生，你就顺着她生，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顶撞她？”
“路川，我还有没有人权了？你妈说生，我就要生，是吗？我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是吗？”宁惜凡转过身来，扬起冷漠的脸质问，这些话她其实早就想问他了。
“对！你嫁给了我，就是我说了算，我说生就生！”
“路川，你别太过分！结婚证不是卖身契！”
“怎么着？提什么结婚证？是想离吗？就为了不给我生孩子，你想离？好哇，既然你想要这个家散，那就别怪我到时候跟你争圆圆！”
“你……”宁惜凡气得浑身发抖。她转过身去，视线已然模糊，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出来，一个接一个的滚进水盆里。
路川也不再说话，扭头离开，钻进刘凤珍的房间去了。
——
星期一早晨，宁惜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公司办公室的。她的两只眼睛应该没事了吧？
一大早起床，她就发现自己的双眼红肿得吓人，连忙用冰块冷敷，然后还特意翻出许久不用的化妆盒，扫了一点淡淡的眼影。为了配合眼影不显得突兀，只得再打了一点腮红，又涂上一层淡淡的唇膏。
这套化妆品，还是沈蕾雅带她去挑选的，一直放在抽屉里，除非是熊总有要求，需要她一同去会见客户，否则她是不会动用的。
可是今天却不得不用上了，这是她在被子里悄悄流了一晚上眼泪所必须承担的后果。
从婆婆走后直到今天早上，路川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没和他说一个字，两人就那么冷着。
圆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常乖巧地自己一个人看书、写字、画画，没有任性地对她或路川撒娇。只有在看她忙完所有家务的时候，才很小心地把作业本拿给她看，而且不再乱发孩子脾气。
女儿的表现，让她又疼又爱更有苦难言，她努力地强颜欢笑。直到女儿入睡，她躺到床上才能放任那一压再压的流泪汹涌而出。
宁惜凡尽量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晓倩就转动座椅凑过来问道：“惜凡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熊总不是不在吗，难道你有私人约会？”
“没有。”宁惜凡真的没心情闲聊，也不敢和她对视。
“哦，那就是你突然间想通啦！知道身为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要让自己每一天都美美哒、萌萌哒！”
“嗯，嗯。”宁惜凡只好点头打着马虎眼儿。
“怎么样，见面了吗？我们几个单身狗的事儿，帮忙问了吗？”
“什么？”宁惜凡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同事的重托，只得好好地解释一番：“没有，上次之后就没再见过，还没法当面问个清楚呢，真是抱歉啊！”
“啊，没见过？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帅哥已经离开了？”
“也许吧。”宁惜凡淡然地说。
“哎，那可真是太太遗憾了！好不容易相中的一只鸭子，还没开煮呢，竟然已经飞走了。你说，他会不会再来呢？要不，我找个机会去熊大那儿探探，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看到晓倩一脸失望，并不停地朝美娟和曼丽递过去“没戏”的眼色，惜凡很不忍心，“要不，我给你手机号，你们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联系他……”
“那恐怕太冒失了吧？不妥不妥，人家那么大牌的，还是先别了，他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哪会搭理呀？好啦，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他的信息我们早晚能搞到，这世上的事儿，只要有心就能办得到！”
“哦，好。”宁惜凡转过身，准备做自己的工作，却听见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拿手里一看，是个通讯录里没有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喂，是我，怎么样？今天可以出来当向导吗？”
宁惜凡一惊，抬头将号码与工位隔断上贴的便签纸一对照：不是熊总给她的号呀？可是这话的口气明明只能是华高飞发来的……
愣了半天，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才僵硬地回过去：“请问是华总吗？很抱歉。”
立刻回过来一条短信：“不是我还能有谁？怎么，想反悔？不是说随叫随到吗？”
“可我以为凭华总的高智商，用不着我这个导游。”
“哼，不愿当我的导游？好啊，要不我现在就和熊总通个电话，请他再和你讲一遍作为一个公司员工应有的职责……”
宁惜凡气极：“怎么不讲理？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不管！限你半个小时赶到母校门口，我会在那儿等你。打车费我给你报。如果你到时间不来的话，我就请你们熊总亲自来接我！”
短信末尾还附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脸头像。
宁惜凡气恼地把手机合上，抓起包包便往外走。
晓倩盯着她的背影直纳闷，“不是刚刚还说没约会吗？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要出去了？”
宁惜凡一边疾走一边心想：半个小时？坐公交是肯定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