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瑾的回答,南宫澜还是不放心,眼里已有泪光闪动,“瑾儿,在怀王府不比家里,凡事能忍则忍,做怀王妃,最重要的是抓住怀王的心,你的正妃地位是谁都不能动摇的。”
“娘,女儿做事自有分寸,你放心,女儿即使不能抓住怀王的心,这世界之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苏瑾知道南宫澜只想让她无忧无虑生活,但是她注定不愿像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一样相夫教子,一辈子活在礼法束缚下。
“唉,我们女人一辈子总是要有个好归宿的,现在你也许还不懂,你先休息着,待会儿,娘遣了人唤你用膳。”
婉如去了厨房,苏瑾便在这相府里的地方再逛逛。
到处都是小时候的回忆,雕梁画栋,长廊曲折,刚立秋的天气还有着夏日的余热,这个时节,正是槐花开。
为显庄重,苏瑾今日着紫色宫装,梳高髻,画翠眉,一阵风吹来,金流苏随风飘动,院子里落了满地槐花香。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小时候总是趁着没有下人看管,和苏宸睿调皮的攀上槐花树,或是摇落一地槐花,看着那纷纷扬扬的落英漫天坠下,还总爱捡起放到嘴里尝那带点苦涩又甜蜜的味道。
那时候常常因为爬树刮破一条裙子,苏宸睿因着她没少挨打,就连父亲都骂她是不安分的小野猫。
还在神游中,一声呼唤将她拉回,“妹妹!”
人已走到眼前,绯色官袍,官帽上的顶珠以六块青金石装饰,苏宸睿并不热衷仕途,只领了个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做。
几日不见的,苏宸睿憔悴了不少,再没有了整日里风流倜傥的样子。
两人在树下石桌旁坐下,“苏宸睿,你这是刚从官衙里回来?”
苏宸睿弹弹她的额头,“死丫头,没大没小,听说你今天回来,我才放下手中事务赶回来。”
苏瑾想到刚才,听说她这哥哥自成亲后就很少回家,整日呆在官衙里,看来是真的,如此风尘仆仆,不知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吧。
“唉,老哥,我可是听娘说你好久不回来了,嫂子整日独守空闺,就不怕她向谢大人告状去?”半揶揄半询问。
“瑾儿,你也知道,我不愿的......”苏宸睿似是无奈。
两人都有些沉默了,对,这婚事毕竟不是哥哥想要的,可是,苏瑾问:“哥,听说你最近经常去翠烟楼?还为那里的一个姑娘另外置了庄子,金屋藏娇?”
好像沉默,“只是平日里沉闷罢了!”
苏瑾知道自己的立场毕竟不能说上什么,只是这件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毕竟对苏谢两家都不好,便劝他能收敛就收敛些。
苏宸睿得知今日回门并没有怀王陪同,不禁气从心来,想苏瑾从小便是娇贵着的,怎么能受如此窝囊气,要找怀王理论去,苏瑾失笑,看来在大家眼里,她还真成了怨妇。
“哥,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像怀王多重要,其实都没什么,现在王府的大权是我在掌握,你们都不用为我担心真的!”
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袅袅婷婷,淡蓝衣裙,同色丝帕,搽了薄薄的粉,见到他们两人,行了万福礼:“相公,怀王妃。”
苏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哥哥只是淡淡的说声起,并不看那女子。她便是自己只见过几次面的大嫂,谢娉婷,清秀的容貌并不妖娆。
可苏瑾分明从刚才她与哥哥的对话中看出,哥哥并不多看她几眼,谢娉婷眼里还是闪过几丝深深地失落,或许,她终是对哥哥有情的。
苏瑾了解,她这位大嫂虽然姓谢,却不是妍夫人那般做派,平日里对娘亲和爹爹也算孝敬,算个知书达理的才女。
为缓解气氛,苏瑾笑着:“大嫂,不用这么生疏的叫我,随哥哥一同唤我瑾儿就好。”
谢娉婷先是诧异,后是笑了,眼里有感激之意。也随着叫了。
苏瑾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臂,“大嫂,这地方是我和哥哥小时常来的呢,你怎么找到的?”
“你今日回门,相公必定会和你在一起,我去了你房里没瞧见,便向下人打听了你们常去之处。爹和娘只怕要等急了,还是早点回去用膳吧。”
苏瑾想,谢娉婷也是识大体的女子,虽然对谢家没什么好感,苏瑾却对这位大嫂亲密起来。
聚溪阁,午膳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餐桌上,苏宸睿不时地给她夹些以前未出阁时最喜爱的菜色,不一会儿,她自己的碗里早就堆积如山,倒冷落了坐在一旁的谢娉婷。
苏瑾笑了,打趣:“哥,你只顾给我加菜了,大嫂可是不满了呢。”
苏宸睿似也意识到,有些尴尬,便只好在苏瑾的注视下往谢娉婷那里夹了卤烧酱鸭,“不知你喜好,这道菜是家里厨子手艺最好的,不妨尝尝。”
虽是简单一句话,明显,谢娉婷已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不会的,相公喜爱,妾身便喜爱。”
随即,朝苏瑾瞥来感激一眼。
午膳后,相府书房。
苏清远背对苏瑾站着,幽幽叹道:“瑾儿,你可知为父为何要你来此?”
苏瑾不语,只是低了头站着。
“你自嫁给怀王后,还未圆房罢。”
苏瑾大惊,爹为何问她如此私密之事,“爹,”
“瑾儿,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不知你是何种性情女子?动心之前,你不会把自己交给怀王。”
爹只想对了一半,事实上她已经有些动心了。
正想着,苏清远的声音又传来,“这两日可有给墨笙传过消息?皇后有些不悦了。”
苏瑾如惊天霹雳,“爹,你怎会.......?”
她那日在宫里和皇后的谈话可谓私密,平常人只会以为在赏花罢了,爹怎会知悉?
苏清远转过来看着她,“瑾儿,以前爹一直不愿让你卷入这些,可如今,你看到了,若要想保苏氏一族不衰,只有拥立太子,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这些事情你也一早明白,却只是不愿去做对不对?”
苏瑾想反驳不是,却只听继续到,“这南越国的朝堂很深,你看如今几大家族,王氏近年越来越受重用,王老将军虽年事已高,可毕竟手握十万大军,就连皇上也有所忌讳,族内人士基本在朝为官,淑妃娘娘又得宠,还有个太子妃,势头更盛。可南宫氏,自从那年你外公病逝,朝中便少了人,如今的门生也没有大作为,太子虽未犯什么错,却也不突出。苏氏若想能维持繁荣,便只有和南宫氏联手,遏制王氏。”
苏清远的声音严肃沉静,丝毫不像往日对苏瑾那般和蔼,苏瑾问:“这件事,娘亲知道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不用问苏瑾也知道,娘亲素日里总是那么安逸的性子,这种密谋之事爹一定是瞒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