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碧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正在思考的华容。
“我们的爷呀一向待民如子,没有一点脾气的,他做事一向点到为止,不喜欢多余,大家都知道爷的习惯,所以都很喜欢爷呢。”碧玉在一旁解释道,华容点点头,觉得这才是玄烨的本来面目,不然他玄烨如何坐拥岐山,受到人们拥护这么多年。
华容侧目看着玄烨,看来这位王爷好像和传说中有些不同,传说中他性子阴冷,做事手段残忍,可眼前的人哪里有半点残忍了,不得不说,若他是皇上,这江山一定牢固,一想到这里,华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怎么会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在她的想象之间,热腾腾的菜肴已经端上桌了,“想什么呢。”玄烨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想象,华容看着自己碗里的鱼汤,清雅淡然,却浮着一股清香味道,喝了两口,顿时觉得鲜美无比,心情仿佛都变得舒适了不少。
只不过此时隔壁的说话的声音突然响起,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华容的心窝子上。
“哎,你刚刚来的时候看了楼下的告示么?”突然,邻近的一桌有人开始谈论,华容拿着勺子的手不由的一顿。
“那么鲜红的字我当然看见了,我有个堂哥刚从京都回来,他说啊,那太子殿下其实二皇子,前些日子大皇子被废,二皇子上位,而要迎娶的这人呢便是相国之女。”
鸭肉在空中掉到了桌上,华容刚刚一时失神,“对不起,碧玉,我,我不是故意的。”连忙又重新补了一块放到碧玉碗中,为了以示平衡,她陆续又夹了两块放到秋源和灰鹰的碗中。
虽然华容极力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慌乱,但是秋源和碧玉是何许人也?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觉得此事蹊跷,恐怕此事也只有和主子一起出门的灰鹰才明白,两人不由得朝着灰鹰看去。
灰鹰只是专心的吃着鸭肉,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对上两人好奇的目光,用旁边的绢布拭了拭嘴,“味道不错。”两人气急败坏的扭头,就知道他的嘴里什么都不会吐出。
倒是一旁的玄烨冷笑了一声“连这样的流言蜚语都不能接受,还谈何报仇,你太让我失望了。”
报仇?两人的目光嗖的一下又亮了起来,忙看向华容,华容脸色闪过一丝尴尬,是啊,报仇,才不过听了几句流言蜚语她便已经伤心欲绝,那以后真的见到了两人呢?
“才不是,我才没在意,我只是不甘,不甘凭什么这对‘恶人’凭什么可以这么的逍遥”华容句句有力为自己解释道,眼神中的目光透露些许的坚定。
“我曾经说过,还不到时间,虽然你很聪慧但是你这样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般软弱,就算再遇上两人不过也是两人的手下败将,是,我可以保护你,帮你摆平一切,可是你不觉得有些事情要自己亲手完成才有快感么?”玄烨再次启唇,倒是多了几份开导的意味在里面。
华容的动作不由的变慢,原来这么多天他只字不提,只是在给自己放松的时间,可是自己却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当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好像自己的伤疤再一次被人揭开。
玄烨放下手中的筷子,优雅的拭了拭嘴,他抚弄了一下手中的紫色戒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下个月初三,咱们也去京都玩玩。”
华容的眸子猛地睁大,初三?她们的婚期是在初五,难道玄烨准备出手,还是……反正不管怎样早点回去京城也好的,这样还可以去偷偷的回去看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朝思暮想的娘亲。
看华容许久未动筷说着玄烨猛然起身说道“既然不吃了,那便是吃好了。”
紧接着回过头,然后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说道:“碧玉,这几日姑娘就交给你了,七日之后,我要看到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说完拉起华容的手转身离去。
“是,爷。”碧玉忙起身,眼中忽明忽暗,这爷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初四夜晚。
华府上下一片热闹,大红色的绸子布满了全府每一个角落,所有下人们都得了一笔不薄的赏金,因此每个人跑腿都是尤其的热心,比自己出嫁还要上心不少。
就在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府中前不久才消失了一个二小姐,虽然是下落不明,可是在很多人眼中落下那么高那么湍急的江水中,谈什么生还。
反正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而已,死了倒也干净,就算没有出事在相国府也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所以派出去的人象征性的找了找也就回来了,刚好不久后就遇上这件喜事,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华韵闺房之中,柳氏正坐在她身边挑灯夜谈,看着烛光中容色秀丽的女儿,她拿出一个锦盒交予华韵手中,“韵儿,这是华家很久以前便传下来的镯子,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倾城之物,但是也代表着你是华家的长女身份,娘这肚子也不争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给老爷诞下个儿子,老爷虽然表面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愿意的。”
华韵接过盒子,看着面前妇人,她似乎也不像是以前那般自信,谁都知道华相国爱妻,这么多年来,除了娶过一个青楼女子为妾,几乎没有任何桃色新闻,京都哪个人不是以他作为榜样,可是柳氏心知,老爷是给了她面子。
因为他在娶她之前便承诺:“此生只得你一人,决不负你。”可是钰椛却是他承诺中的意外,他虽然将钰椛娶回来,但是也深知自己的手段,这么多年来爷并未关爱她们,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再也没有动静,这让年纪一大的柳氏越发担心。
“娘亲,我知道的,这些年来爹爹待你这么好,就算我出嫁以后他也仍旧会一如既往的待你。”华韵宽慰着她,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爹爹从来就不关注那一对母子,更何况现在已经除了一人,相信以钰椛那样柔弱的性格,整日思念女儿身体一天天垮掉,说不定没几日就归天了。
而她已经嫁给太子,将来诞下一儿半女,华府自然还是她的掌中之物,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只不过柳氏并没有因此露出笑颜,她的脸越发的惆怅。
“韵儿,我觉得最近华府有些不太平。”柳氏眉头紧皱。
华韵一心准备着婚事,三天两头就往王爷府跑,自然没有心思管家里的事了,看着柳氏的面容,她嘴角的笑容不由的收敛,“娘亲,哪有不太平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爹他,他最近时常去清水苑看望那个小贱人,甚至还留宿在清水苑中。”说到这里,柳氏不由得咬牙切齿,那个小贱人,死了女儿还不安生,还要在府中作怪。
“哦,你说这个啊,她死了女儿自然苦闷郁结,爹爹去看望看望那也是人之常情,免得传到外面去了,人家还说我们相国府冷漠至极呢,娘亲你就不要顾虑了,这么多天华府都是你当家,她沉溺了这么多年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华韵满不在乎的说道。
柳氏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变得好受了很多,“那倒是,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看我眼色行事,现在能力挽狂澜什么?更何况,现在你嫁给了太子,太子是要当皇帝的,将来你就是皇后娘娘,我的女儿是皇后,她有什么可比的,是我太多虑了。”
“这不就得了,娘亲你还得像以前那般,你是华府的当家主母,岂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妾可以威胁的,以后我也要像你这般,看看有哪个女人敢抢我的位置,下场就和她一样,哼,现在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华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两人详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默默的站了一人,华初羽原本想女儿出嫁肯定多有不舍,准备过来慰问一番,却没有想到恰好听到两人的谈话,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悉心培养的女儿居然如此毒辣。
那就觉得有些古怪,现在亲耳听到两人的谈论,他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心中更是觉得这些年来愧对华容母子,自己一心宠着的母子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
想到钰椛那张温柔的面容心中不由的一软,重新迈步去了清水苑,“钰儿。”看到在夜幕中的女子独自黯然伤神,他疾步走到她身边,“又在想容儿了吧,你放心,直到现在我们仍没有打捞到容儿的身体,说不定她被人救走了,夜深露中,你还是先回屋吧。”
钰椛点点头,依偎在身边的这个男子身边,“初羽,你说容儿一定没有事对吧。”
“容儿福大命大,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倒是你,你看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华初羽看着她略显娇柔的脸颊,这些年来他刻意不去关心她们,有多少次没有堂堂正正的打量过她了,眼前的女子比起十多年前变化并不大,脸上没有一点皱纹,素面朝天仍是倾城之色。
她一直没有唤他老爷或者夫君一类的称呼,她仿佛还是当年那位美貌少女,在淡淡的烛光中,钰椛的脸颊闪着淡淡的光芒,更显她气色沉静。
华初羽看着眼前气质温婉的女人心中遗憾,为何先前他要顾虑那么多,自己那么疼宠的柳氏母子竟然是心狠手辣之人,作为官场中人他知道谁的手上也没有干净的地方,可是在这个家里,他决不允许有一点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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