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落入华韵耳中就不是那么好听了,她甚至觉得华容就是在说自己害了她一般,华容,该死的华容,你分明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回来。她心中一怒,直接将头上的盖头一掀。
众人哗然,原本觉得她是天上的仙女,可是现在和华容一比,同样都是红衣,华韵满脸的脂粉都挡不住她的憔悴,再加上她此刻有些扭曲的脸,更是觉得她的美浪得虚名,而华容体态优雅,脸上略施粉黛更显自然绝色,这一刻,她是天上的仙女,而华韵更像舞台上的戏子。
“你怎么自己掀了盖头?”玄暝眸中闪过一丝责怪,真是沉不住气的女人。
那一刻华韵只是想要确认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想也不想的就揭开了盖头,待看清楚场中站的那人之时,红衣翩然,绝美的面容,那张脸正是华容跳江前的那个模样,真的是她,华容。
华韵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仿佛见到鬼了一般,华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泰然自若,与华韵的反应截然相反,她款款朝着华韵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华容和从前那人相比,发生了天壤之别的变化,以前的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眼,要么就是不发一言,要么就是静静离开,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华韵的身体略略往后移动了一步,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胆颤之情,她竟然害怕看见她,华容看到她的表情,嘴角笑容更大,只是她的眼眸之中一片冰冷。天知道她多想将眼前的这个女子撕成无数碎片,但是她不能,她得克制着自己,好东西得慢慢享用才是。
“你,你要干什么?”华韵警觉性的朝着后面又退了一步。
华容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抓住了她盖头的一角,“姐姐以为我要干什么?不过是将你的盖头盖好。”确实,她什么都没有干,华韵只看着红布慢慢从头上盖下来,视线在一点点消失,在盖头遗落的瞬间,她看到了华容的脸,美丽异常,那双眼却充满了恨意。
“还记得从前我说过什么吗?我的姐姐啊,你可要好好保重,呵……”离开之时,华容轻轻在华韵耳畔说了一句,声音小声的刚好只有华韵一人听见。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在以为华容死后的夜晚,她时常被噩梦缠身,而响彻脑海中的就是那一句:“我知道今日我难逃一死,怪只怪我瞎了眼睛,喜欢上了这样一人,你们今生害我,负我,来世,就算我变成恶鬼,也要将你们给我的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们。”
华容回来了,带着强烈的恨意回来,那一刻,华韵心乱如麻。下面的人群已经沸腾,因为每人都看得分明,华韵撩开盖头之时的表情,震惊中还带着几分恐惧,有心之人自然觉得奇怪,难道传言有假,这二小姐坠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玄暝见此深知道事情开始有了变化,虽然他也很高兴华容没有死,但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他怎么都不会让人破坏。“礼成了,送太子妃回房。”
一旁的人连连称是,喜娘和丫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华韵就准备离开。而华容却是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慢!”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移到她的身上?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个二小姐喜欢太子,想要故意破坏两人的婚礼?
“二小姐还有何事?”玄暝上前两步,走到了华容跟前,仔细的打量着她,上次一面不过匆匆而别,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惊为天人,今日她没有那时的仓惶和虚弱,整个人容光焕发,比起那次所见还要美上几分。
他看向她的眼神略带几分愧疚,毕竟那时是他害的她坠江,而她对上他的眼神之时,只有嘲讽和冷眼。她嘴角笑了笑,“我就这有这一个姐姐,她出嫁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啊,今日我专门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两位,恭祝两位新婚快乐。”
礼物?话说一般百官所送的礼都是直接送到礼房,有专门登记的人,而她为何要在这婚礼上面送呢?
说话间,已经有人捧着两个盒子进来,一长一短,细长且窄,邻近之人都闻到一股清杳的檀香味,细看之下竟是礼品盒子散发出来的,这是黑檀香木,单不论礼品如何珍贵,光是这黑檀香木已经是极为罕见的木材之一,一般能得到拳头大小便已是幸运之极了。
可是她竟然用黑檀香木做了礼品盒子,这一时间所有人都十分好奇里面究竟是放了什么珍贵之物,随着盒子慢慢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白玉扇子,扇柄乃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制,扇面之上闪着一层薄薄的银光,细看之下才发现并不是寻常的布面或者纸面,而是用银蚕丝所织。
这银蚕丝一般用来制作防身之物,它的特质便是坚硬如铁,刀枪不入,而扇沿经过特殊处理,只要一按动扇柄上的机关,扇沿之上就会出现一层锋利的刀刃。
“这是鬼叉。”识货的人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当世著名的兵器之一,既可防身又能攻人,据说失传已久,现在出现在这里,无一不让人惊讶。
“不错,正是鬼叉,臣女曾经听闻太子殿下乃是一身好武艺,故臣女送上这样一份薄礼,希望能够锦上添花,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喜欢。”华容轻笑,自己却是径直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而这个是送给我亲爱的姐姐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第二件宝贝出世,这第一件都是如此贵重的礼物,那么第二件肯定是更为珍贵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只见华容不紧不慢的从长盒中拿出了一物,顿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是一把油纸伞,泛黄的伞面,其间还夹着淡紫色的花纹,并不奢华,而且还很普通,难道这伞中另有玄机,可是不管怎么看那都是平常大约几十文的油纸伞啊。
华容慢慢撑开油纸伞,细细说道:“这伞是我专门送给姐姐的,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像这把雨伞一般,在雨天为我姐姐遮风挡雨,最后我恭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华容的声音响彻在大厅之中。
只是每个人看到她撑开的油纸伞,上面一朵紫色的花儿开得特别艳丽,不过这花名为鸢尾,而寓意却是……绝望的爱。一些懂门道的人不言而笑,她先是送扇再是送伞,可不都是散吗?看来这个二小姐还真是有趣。
而不懂的人则是觉得这两份礼物都是极好的,第二件虽然不珍贵,但是寓意多好啊,看来这个二小姐还真是善良啊,自古以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罢了。
躲在盖头之下的华韵满脸愤怒之意,就算所有人都不明白华容的心思,但是她怎么能不明白,若换做从前,只怕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回击回去,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一点都不敢发火,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回道:“多谢妹妹的好意了。”
华容轻笑一声:“你我姐妹一场,哪需得着谢,妹妹一直在想要送什么样的礼物姐姐才会喜欢,这才千挑万挑挑了这两样东西,姐姐喜欢吗?”
“喜欢,妹妹挑选的我岂会有不喜欢之理。”华韵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怕此时在她旁边的丫头都能够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姐姐喜欢就好,我还就是担心姐姐不喜欢的,如此,妹妹便不打扰姐姐回房了,姐姐好走。”华容有礼道。
华韵心中怒气万千,偏偏还不能发作,赶紧唤了丫鬟喜娘离开,这个地方她再呆一会儿便要被气死了。
华容看着华韵气急败坏离去的模样,心中一阵喜悦,以前有多少次都是她被华韵欺负的忍气吞声,最后落得被她夺了心头之爱,还中了剧毒,若不是遇上了玄烨出手相助,恐怕她现在早就驾鹤西去了。
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华韵你从前害了我多少,今日以后我定要你们加倍奉还。华容的眼眸中升起了一丝冷意。
玄暝心中也明白华容的怨气,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转瞬即逝,“多谢二小姐的厚礼,来人,还不收礼。皇叔二小姐,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一会儿,这边有请。”他的语气恭敬,不敢有一点怠慢之意。
玄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微微点头,他上前几步拉住了华容,“刚刚就说累了,还要站多久?”语气之中尽是亲昵。
华容回他一笑,玄暝发现眼眸中的寒意全无,温柔之色尽收眼底,然后温柔你的答道:“嗯。”
然后两人携手从玄暝面前经过,玄暝的目光狠狠地停留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华容嘴角灿烂的笑容狠狠的刺伤了他的眼他的心。他看得出,那是会心的微笑,是和她刚刚进来之时的皮笑肉不笑完全不同。是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笑,玄暝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完全没有新郎官该有的喜色。
以前对他死心塌地百般宠爱的华容,现在像是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一般,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这样的狠绝很是刺痛了他的心,他纵然有错,纵然有千般万般对不起她可是华容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其他男人这么亲热了,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天底下他最不敢惹的人。想到这玄暝就更是心痛。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面上还一片和谐,呆了一会儿便回宫了,皇帝一走,百官也没有了那么多束缚,顷刻间大厅变得热闹非凡,而玄暝则是按照礼数,开始敬酒。
若是比地位,除了皇帝之外,这里便数歧王位置最高,他只得从那边开始敬起,他提着酒壶拿着酒杯走到了玄烨面前,亲自为玄烨斟酒,“皇叔,我敬你一杯,多谢你能赏脸来小侄婚礼。”
玄烨好看的眉峰轻轻挑起,身子懒懒的坐着,随意执起杯子举了举,语态之中尽是随意,一旁的华容静静看着玄烨,十年来他虽然从未来京都,但是他的威信直到现在都还在,可见地位是有多么重要。
正想象之间,玄暝却朝她看来,“二小姐,很高兴你平安无事,我敬你一杯,祝贺你平安归来。”
华容还没有答话,玄烨倒是先出声了,“阿容酒量不好,这杯酒我代她喝。”语气之间是满满的关心之意。众人哗然,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听过岐王和哪个女子有牵扯,而如今他竟然和华府二小姐走到了一起,这时所有人都有些羡慕华相国,两个女儿都如此有福气。
玄烨如此袒护华容,让玄暝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看了华容一眼,华容一脸的笑意,似是很享受他的袒护,两人的眉目传情更是狠狠的刺痛了玄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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