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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流沙末路(1 / 1)

“咔嚓”声不断响起。

屋内的机关已经再次上好弩箭,但这一次,白凤并不是无路可退。在他的头顶,有他的兄弟用命换来的生路。

弩箭破空,在这小小的间隙中,白凤竟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所有箭羽,成功升空。

但因为躲避箭羽,他再也无法借力。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这一刻,一抹黑色的影子朝他飘过来。那是墨鸦送来的礼物,一根黑色羽毛。

羽毛虽小,但却让白凤借力冲出了屋顶,逃出了生天。

大殿内,姬无夜再也忍不住,他命令手下打开机关,自己提着刀冲进去。如果真的让白凤带着弄玉逃走了,他这个大将军,将成为韩国的笑柄。

至于地上的墨鸦,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死人,却逼迫他停下脚步。

墨鸦被姬无夜的箭矢穿透了胸膛,肺部被箭矢上附带的气劲震伤,就算是医仙,也救不了他。

既然如此,何不用这最后的生命,为自己兄弟赢得更多的逃生机会?

姬无夜正要冲出去阻拦白凤,但他的脚却被墨鸦抓住,牢牢地抓住。

清冷的刀光划过,烟尘弥漫,无数木屑翻飞。

嗯?

姬无夜眼神一冷,因为他刚刚居然没有击中。一根根黑色的羽毛顺着他的刀弥漫向上,随后,他的四周无数黑色羽毛盘旋。整座大殿,仿佛被一股死亡的气息所笼罩。

墨鸦惨白的脸不断闪烁,身躯化为残影,姬无夜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嘭!”突如其来的一招,姬无夜手上利刃顿时飞出,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道击飞。但墨鸦犹如死神一般,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嘭,嘭,嘭!”一连串的攻击,姬无夜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修炼的横练武功,极为抗打。

姬无夜的身体在半空中不断被击飞,踹开。

“嘎吱”一声脆响。

狠辣的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腰间,他的骨头,断了。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眼角,口鼻之间不断渗出血迹。

而另一边,墨鸦身上的气息跌落低谷,冷厉的眸光渐渐黯淡。

白凤,用你最大的力量,自由飞翔吧。

修长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脸正对屋顶,那里是天空,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再也无法飞翔了。

姬无夜身受重伤,但他还是派出手下的全部势力,去追杀白凤。

但血衣侯,翡翠虎已死,他手下的势力早已不复从前,所以,墨鸦白凤就是他手下最强的人。

面对追杀,白凤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终于,在夕阳映照之际,他们离开了城池。

在一棵大树下,弄玉倚靠在树干上,嘴角淌血,气息微弱。昔日绝美的面容已是惨白一片,眼中不再有刺客的决然,而是带着几分柔弱与怜惜。

因为,不久之后,她也要离开白凤了。

从此,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也想不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曲,竟造成现在的结局。雀阁上,墨鸦舍身相救的举动让她十分感动。

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当日,她跟着白凤远走高飞,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姬无夜没死,她的任务失败了,连带着墨鸦也受了牵连。

而白凤,到头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弄玉伸出手,指尖轻弹,一首心弦之曲再度在两人的心间流淌。

当你自由飞翔时,你会忘了这一切。

随着最后一道音符落下,琴声戛然而止。

白凤睁大眼眸,眼前的玉人却已是闭上双眸,昔日绝美的面孔上满是安详,她已无遗憾。

白凤就这样蹲在她身侧,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逐渐蓄满泪水,在脸上流淌。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为了所谓的自由,他的兄弟,知音,全都离他远去。

而一切的起因,正是他自己。

而在这时,一只白色小鸟展翅而飞,来到白凤身旁。是墨鸦救下的那只小白鸟,它也曾在雀阁上与弄玉相识。

或许,现在,他只有它了。

苍茫的夕阳,

夜色渐深,星光映照。他仍旧蹲在这里,一动不动。

“弄玉?”他身后,走过来一个女子。她戴着华丽的银色金属头冠,嵌着红莲花瓣。红唇如樱,双臂银钏,青涩与妩媚之态共存。随着脚步走动,纱裙轻盈飘逸,摇曳生姿。她,正是红莲。

“你认识她?”白凤转过头,诧异的问道。

“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是你派她去刺杀姬无夜?”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

“姬无夜还活着,而她却已经死了,你觉得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红莲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地上的弄玉,神色黯然。

“没错,她做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这是她的选择。”

“可她为什么要对我说有解药,为什么要骗我?”白凤眼中闪过冷意,神情激动的问道。

“她为什么骗你,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时,红莲才正视眼前这个人。青涩稚嫩的面孔,这与她当年何其相像。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庄。

“是你害死了她。”话音刚落,白凤身形一闪,竟是要对红莲出手。

但从红莲身后,冲出一个人,一只大手朝着他的脖子抓来,而他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高高举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姬无夜受了重伤,正在全城搜捕这两个不听话的手下。”在红莲身侧,再度出现一个妖媚的女人。

随着那只大手逐渐用力,白凤不断挣扎,但这只是徒劳。

“害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冷峻的青年,眼神仿佛万载不化的玄冰,让白凤为之一寒。

“你······胡说······”他睁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连挣扎都忘了。

随着大手一松,白凤摔倒在地。但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那个青年,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因为你,还不够强!”冷冷的一语,直击白凤心头。

······

紫兰山庄内,卫庄,张良,紫女,红莲四人聚集在这里。

姬无夜受了重伤,就代表着弄玉的任务失败了。

卫庄也不会出手,因为,他要走了。

“卫庄兄,你真的要走?姬无夜受了重伤,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够重返朝堂,执掌韩国大权。”张良看着坐在一旁的卫庄,劝道。

他要去赴约,一场重要的决斗,一场能够决定天下棋局的决斗。

比起鬼谷,小小的韩国又算得了什么?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拦我。”卫庄手里握着鲨齿,沉声道。

“既然你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故国之人,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国度。”一旁的紫女幽幽一叹。

继韩非之后,流沙的末路终于到来。卫庄,紫女一走,流沙就只剩下张良和红莲。

而姬无夜还活着,流沙能做什么呢。

而听完卫庄的话,红莲的眼中早已是蓄满泪水。

虽然在这个男人眼中,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但是,她喜欢他。

而如今,曾经疼爱自己的王兄走了,这个男人也要走了。整个韩国似乎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眼泪止不住流淌,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但自始至终,卫庄没有看她一眼。

韩王宫内,红莲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流沙中的其他人,就连她嘴里的小良子也是不见人影。

在她的桌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纸张。李玄常虽然弄出了造纸术,但这却是属于嬴政的。每天,咸阳城内都有无数工匠作坊开动,生产大量的纸张,贩卖到六国之地。

仅凭这一项,秦国国库就收获颇多。而作为韩国公主的红莲,自是有资格使用纸张。

桌子上的纸张,墨迹斑斑。但细细看去,上面全是一个男人的画像,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只能是卫庄。

忽然,她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红莲立刻站起身,追了上去。身后,服侍她的宫女大呼小叫的追在后面。

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红莲还是一路追了下去。

到最后,她追到了韩国的冷宫,这里有一片湖泊,湖泊中央,有一块陆地。那道身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庄,你来了。”她知道,卫庄是来找她的,不然,他不会被她发现。这一刻,她心里满是欢喜,她的眼里,尽是他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个送给你,女孩子用它很合适,就像跳舞一样。”说完,卫庄递给她一柄剑,一柄奇特的剑。

“庄,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红莲看着手上的链蛇软剑,满心欢喜。

“或许,也是最后一件。”

说完,卫庄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这一次,你要好好练剑。”虽然红莲这是红莲第一次收到卫庄的礼物,但对于链蛇软剑,她并不陌生,紫女就有一把,因此,她也会用。

“嗯。”少女青春靓丽的脸上满是喜悦,浑然没有在意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

或许,卫庄的每一句话都很很认真,现在的红莲根本听不出其中的区别,只有当她成为赤练之后,才会明白。

长长的链蛇软剑在她手里忽而边长,忽而变短,剑势灵活多变,犹如一条真正的赤链蛇。

然而,两人的差距何其之大,一根树枝,卫庄防守的密不透风,任赤练吐信,卫庄总能恰到好处的击在软剑上最薄弱的一点,灵活锋利的链蛇软剑一下子就像被打断了七寸的蛇,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道。

终于,卫庄横枝一挡,红莲和她的链蛇软剑齐齐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这一次,卫庄没有扶她。

“你的天资很好,可你的师傅实在误人子弟。”卫庄丢下手里的树枝冷冷道。

“住口,不准你说我师傅的坏话,师傅是除了父王之外,对我最好的人。”红莲处于深宫之内,她的师傅是一个宫女,陪伴她长大的宫女。给了她温暖,关怀。

所以,即使是面对卫庄,她也不准他这样说话。

“以你的水准,一年后就可以打倒她。”

“我要离开韩国了。”卫庄背对着她,平淡的语气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要走了,去哪?”红莲睁大美眸,不敢置信的说道。之前,卫庄说他要走,但红莲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我要去赴约,与一个人决斗。”似是想起了那个印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男人,卫庄的语气中也带着难得的战意。

“什么样的决斗,是和什么人决斗?”少女情怀,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她爱上的,是怎样一个男人。

“我们两个人,谁胜,谁就能成为那个左右天下棋局的人。这是我和他的命运,也是天下的命运。”身为鬼谷弟子,一切早已注定

“你会回来看我吗?”红莲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够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也许不会。”只可惜,这个男人是卫庄,他是一名剑客,他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就这样,流沙中的卫庄,率先离去。

紫兰山庄外,紫女已经换上一身紫色衣裙,将其玲珑有致的身材遮盖住。但,熟女就是熟女,身材可以被掩盖,但俏脸上的风情万种却是愈发浓重,一双秋水剪眸望着身后,隐隐透露出不舍之意。

······

良久之后,她走上一坐马车。马蹄声响起,车轮滚滚,她离去的方向,赫然就是西方。

新郑城外,张良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衣儒衫。整个人虽然看起来稚嫩,但其眼中闪烁的智慧之光和脸上流露出的少年老成,却可以窥见以后名动百家的小圣贤庄三当家的风采。

“祖父,您放心吧。孙儿只觉得自身学识不足,难以救治韩国。此次前去桑海求学桑,待我学成归来,韩国一定会迎来新生。”

流沙的失败,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当初韩非给他留下介绍信,或许就是预料到这一天,流沙的时代,已经落幕。他留在韩国,无用。

“子房,你好好保重。若无大事,就好好待在桑海,不要回来。”张开地看着自己的孙儿,略带几分疲惫说道。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张良恭敬的低下头,他知道,祖父是怕他们张家会受到姬无夜的打击,所以让他在桑海避风头。

或许,不仅仅是如此。

想到那个威临天下的身影,他心头顿时浮现一阵阴霾。

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秦国。

但是,明知道局势如此,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桑海,才是他最应该去的地方。

自此之后,韩非一手创立的流沙就这样在韩国消失。姬无夜仍旧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虽然他手下势力大损,但他仍旧是朝堂上最强大的势力。

韩王仰其鼻息,浑噩度日,对于政事,不闻不问,朝政悉数交给了张开地和姬无夜。

一切,再度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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