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刘相夫
一颗少女心一直被束缚着,刘相夫策马往南。她是解忧公主的侄女,原本生活在楚地(今徐州),自己被带到了京城上林苑居住,倒不是父亲有了什么关照,而是远在西域的姑姑想让自己去西域陪她。这个姑姑她从没见过,但是在乌孙应该也是能呼风唤雨的,其实小姑娘哪里愿意去呀,因为周围人都说那西域很艰难。
她往城南而去,那里有她想见的人,这回竟然被她逃脱了,那个翁归靡死了,自己乘着常惠没注意就往回逃,因为在敦煌许多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吃了一惊,她是被送去与解忧公主的大儿子结亲的,那是她的表哥,只是如今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总之消息并不好,姑母一家也不知道怎么样。
“回去,别等消息了。”
虽说可以回京城了,但是自己难免还会被送出去。
刘氏宗族的女人的婚姻并不有自己可以决定。由于楚王家族的这份罪,这女孩的命运更可怜,不过相夫却不服。
她好动,她是个野丫头。她并不怕去西域,只是舍不得这里,舍不得爹娘。不过现在她又站在了京城的土地上,每个人都有朋友,回来就要去找朋友。
马车飞驰向南,停在了杜县的一个小村落。
房子周围就是农田,庄稼长得十分喜人,虫儿在鸣叫。车上下来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衣服,敲起了村口那座农家院的门。
“奶奶。”
门里并没有人应声。
少年走向了田头,也许他要找的人在田里干活,这些村落紧靠着京城,所以这一带的田地多是大贵族的,这里的百姓主要耕种这些豪门的田地。
现在并不是春天农忙季节,也没有什么人在田地里,但是的确有一位老年农妇站在田地边,她一手抚摸着这些长得非常茂盛的黍,一手拔着杂草。
“奶奶!”少年说道。
“你来看我?”老妇人说道。
“奶奶,我不用去西域了,所以回来看你们了。”少年兴奋地说道。
那位老妇人抬头说道:“你是来找我家商儿的吧,他在城里。”
“我是来看奶奶的,他告诉我,您在这里的。”少年说道,“您为什么老来这个地方,您不需要下田了呀,这里哪有城里好?”
“相夫,我看到庄稼就喜欢,我种了一辈子庄稼,怎么离得了它们,你们年轻人喜欢打猎下棋,我喜欢种地也很正常,何况我根本没什么用,只能做这些简单的事。”
“我真想不通,他们怎么都不管,您可不是普通人。”
“什么不是普通人,这有钱人当得才闷,被人整天跟着围着。”老妇人说道,她就是妄人老太太,这家里迎来送往,自己也不习惯,于是暗地置了房子田地,闷的时候来住段时间。
相夫笑了。
“来,尝尝奶奶种的甜瓜,西域的品种,听说那边可算瓜果之乡,只是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没到西域,就听说比那边恐怕要乱了。”相夫说道。
“你就回来了?”老妇人说道,“哎呦,你哥哥的生意做不成了,亏钱了没?”
“亏,怎么不亏,西域的商号都断了消息,不过做生意总要做好亏钱的准备,我好在暂时不用去那边了。”
“你来看我们,我很开心,其实人平安最重要。你的父兄不会硬逼你去危险的地方的,谁不心疼呀。”这位老妇就是妄人,她不愿意总躲在府邸,而农家院是最为舒适的地方。
少年伸了伸舌头:“我娘不是父亲的正妻。”
“孩子,这也难怪,不过我觉得他们对你应该不错。”
不错,当然不错,相夫自从住进了上林苑,公主的待遇,吃得好住得好,也不敢有人管着她。只是始终因为要嫁到北方去,所以上林苑的人也对她很客气。
“还好吧。”少年说道,她看了看南方,自己的父兄母亲都在南边,自己难免伤感。
妄人笑了:“其实很多事都要靠自己去改变,好不好,只有自己去争取。相夫,这阵子你打算干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找朋友玩喽,乘着我父兄好没有把我赶出京城,我当然找他们玩。”
“也好,你今天是不是闯祸了?”妄人问道。
“怎么……可能?”相夫说话也有点结巴了,她来的路上遇上了那帮子人,应该不算闯祸吧。
“你进村的时候,车速那么快,也不怕撞到人呀。”妄人说道,“我家商儿说过你是一天不闯祸都难。”
“那……那哪里可能这个样,我只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奶奶。”
“和你开玩笑的,我也闷呀,你这孩子,现在没几个人可以开玩笑了,奶奶是喜欢你才和你看玩笑的。”
“不过,阿商是不是很忙?”
“他要做事,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你刚回来就往我这里赶,就是为了见他吧,这段时间他心里也不舒服,你既然回来了,就回城里去找他,如果他爹不肯,你就说是我让你见他的。”
妄人知道这孩子是自己孙子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多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儿子王武不准儿子与相夫太接近,于是孙子王商带着相夫来求自己,自己这才建议他们阳奉阴违,在自己这里继续交往。儿子对自己很是孝顺,他不会不同意孩子与相夫交往的,何况相夫也不是坏人,他最多是个远离家人的孩子,就算对皇帝有不满,也很正常,何况京城里不缺少各地藩王的质子,皇帝其实对他们的抱怨也故意装作听不见。
“王叔叔能听您老人家的话就好了,我就不用担心了。”相夫很开心,这家人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想起与王商的初见,怎么也难忘,但是他的父亲却认为自己是个顽劣子弟,自己的确没有给这个侯爷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