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两边的栏杆是用红木做成的,上面雕刻的花鸟图案,一直沿伸到小河里,它们纯洁,明净,一尘不染。缭绕在空气立的芳香,是焚香与藏香相混合的气味,它分别来自香几上安静的香炉和紫檀木雕成的香筒,轻烟袅袅,与古筝发出的流水般的声音遥相呼应。
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在凉亭上翩翩起舞,她光着脚,挥舞着双手与双腿,乌黑的长发飘荡着,她的舞姿美妙无比,她的身体婀娜多姿,她的容貌更是娇艳若滴,美丽之极。
年近四十的江雪柳依然容貌如花,十八年前南京的秦淮河舞坊里,“雪柳舞姿,凤羞龙惊”成为公子哥的口头禅,多少人一掷千金,为的是看美人舞蹈,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写出多少意境与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
明朝大内的一个太监总官看上了她,抛出大把银子想让她成为自己第六个姨太太,江雪柳冷笑一声回答说:“一个阉人也这么不知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除非你把被阉掉的那东西重新长出来。”
太监大怒,派锦衣卫连夜来抓捕她,结果是锦衣卫损失了好几个人,连江雪柳的衣襟都没有碰到,那个太监被人毒死在他的房间里,朱元璋曾调查过,这桩风花雪月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朝廷的官员从此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秦淮河寻欢作乐了。
江雪柳从此也消失在秦淮河,不知去向,多少公子哥苍然若失,相传哪一阵秦淮河歌舞妓坊生意一落千丈,明初诗人高启的《宫女图》,女奴扶醉踏苍苔,明月西园侍宴回。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表面上是讽刺奸臣向明太祖朱元璋进谗言,乱杀无辜。实际上是怀念秦淮河曾经的辉煌和佳人一去不复返的遗憾。引起最高统治者对高启的猜忌,最终导致腰斩。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缦斗薮龙蛇动”。凉亭里面的一张躺椅上半卧着一个中年人,他手里拿着美酒,胸脯半露,脸色微红,欧凌天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妻子江雪柳的舞姿时,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他的父亲欧志雄却独自呆在屋子里长吁短叹。
年轻时的欧志雄手持父亲欧福生传下来的黑龙剑独霸一方,创下欧家丰厚的家业,儿子欧凌天降生时,元朝已经岌岌可危,直至1368年,放牛娃出生的明成祖朱元璋击破各路农民起义军后,在应天府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结束了蒙元在中国的统治,平定四川、广西、甘肃、云南等地,统一中国。
欧志雄也借助战乱协助明军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大发横财,最后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父亲欧福生却没有能够享受这一切,他的一生与欧虚子一样颠沛流离,欧虚子临终前托孤,仁次与颜华老先生把他抚养大并娶妻生子,欧家没有女儿,是欧志雄最大的一块心病。
欧凌天的武功是他传授的,可惜欧凌天只是把欧家的太极十三剑发扬光大,成为武林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江湖上称“太极旋风剑”,却没有学会欧志雄的峥峥铁骨,整日依红抱绿,风花雪月,《梅花山庄》是他的杰作,江雪柳是她的第三房姨太太,正妻李思菱含恨而亡,只因为她没有为欧家留下一男半女。
欧凌天把江雪柳带回家时,欧志雄第一个反对,这个妖娆动人的女子比桃花还要媚上十分,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宝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表现出她的高傲与与众不同。
欧志雄对儿子欧凌天只说了一句话:“玩物丧志,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欧凌天也只回答了一句话:“阿爸,儿子有无数女人,谁也没有为欧家留下后代,江雪柳怀孕了。”
那一刻欧志雄几乎跳了起来,问道:“此话当真,你确定是你的孩子?”
欧凌天说:“她跟了我半年才有身孕,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
欧志雄什么也没说,大摆酒宴,明媒正娶,江雪柳的肚子不明显,才瞒过众人,那时的奉子成婚是大忌,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江雪柳进欧家门也算是恪守妇道,不矫情不霸道,对公公孝敬,对丈夫的第二任妻子孙书蝶也很尊重,欧志雄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江雪柳的临盆却很诡异,首先她在子时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来到倒在厨房里找吃的已经很奇怪了,在女佣的陪同下到了厨房就大声呻吟时,女佣吓坏了,上去就要扶她,不想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年轻的女佣手一接触到江雪柳的身体,一股寒气顿时侵过全身,她连叫喊都来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很快变成冰柱,成为水晶尸,旁边的女佣们吓的魂飞魄散,尖叫着跑出去,欧凌天大步走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江雪柳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不均,周围的空气像是蒙上一层寒冰,奇冷无比,欧凌天全身哆嗦,不光是冷,还有就是极度的恐惧,让他后退数步,不知所措。
欧志雄闻讯而来,欧志雄出现在厨房里,寒冷顿时消失,一切恢复平静,只有那具水晶尸无声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奇事,她坐在地上,眼睛张的大大的,目瞪口呆,欧志雄走过去扶起儿媳妇时,水晶尸突然暴裂开来,很快变成一滩水,尸骨无存。
厨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女佣战战兢兢围上去,欧志雄与欧凌天退出来,此时是阴云闭月,星辰无光,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房间里面的灯火鬼影般跳动着,窗户上人影晃动。
欧凌天坐立不安。
不一会,一个女佣急匆匆跑出来说:“恭喜老爷少爷,夫人生了一个女儿。”
欧凌天没有激动,欧志雄却摊到在地上。
“寒冰生,旋寒出,锋似崩霜,刀似寒芒,恩怨情仇,尘埃落定,捐躯济难,荣宗耀祖。”
祖先的话回响在他的耳帘。
女儿出世,江雪柳因为受到惊吓在床上躺了半年,所以并不喜欢她,唯有欧志雄与欧凌天对她如掌上明珠,百般呵护,欧志雄为孙女起名欧寒冰。欧寒冰从小身体极虚,面黄肌瘦,阴虚体寒,欧凌天请来一位有名的老中医治疗,不想这个老夫子一见欧寒冰大惊失色,掐指一算问道:“孩子出生是在七月十五那天?”
欧凌天点点头。
“七月十五十是鬼节,阴气极重,小姐又是子时生的,两气合一,性最阴。”
欧虚子很吃惊,他并没有告诉老中医女儿的生辰八字。
名医只是看着欧寒冰,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沉默了好半天,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来,对欧凌天说:“欧先生,恕我直言,中医把风、寒、暑、湿、燥、火称为‘六淫’。阴虚即阴不能涵阳,小姐的病初看起来是心阴虚,是指心阴亏虚,久病耗损阴血,或失血过多,或阴血生成不足,或情志不遂、气火内郁、暗耗阴血,导致全身阴血不足,心阴虚损。恐怖活不了多久。”
欧凌天脸都吓白了。
欧志雄在一边也吓的够呛,嘴唇哆嗦着说:“老,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那,那我的孙女还有治吗?”
老中医不解地皱着眉头说:“刚才我仔细观察小姐的病情,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奇怪的气息,极阴,好像是天地间蕴藏的玄气,从八方四处的入了小姐全身的各条经络,保护着她不受侵袭,《黄帝内经》说,经脉者,所以决生死,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经络保持通畅,人体的气血就得以正常运行,生命就得以正常活动。所以说,小姐身体并无大碍,这是一个奇迹,我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欧凌天松了一口气。
老中医话峰一转说:“小姐体格极为特殊,是千年难得得习武练功人才,如果内功有成,无论是生病或是重伤,均可默用玄功,运气三转,打通周身经脉,用本身功力来治病或疗伤,内功练至上乘境界者,还可以通过自身的功力为他人疗伤治病,甚至可以阻止别人因练功出现偏差而造成走火入魔。不过还有一事我必须说明白,小姐将来的感情生活将很坎坷,这个世界上能够与她结合的男性凤毛麟角,因为他必须能接受小姐极阴的身体,否则会变成冰人而亡。”
欧凌天头皮一阵发麻,欧志雄没有说话。
老中医欲言又止,最后说:“好好保护好小姐,老朽就此告别。”
欧寒冰长到5岁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而欧凌天的小妾孙书蝶也产下一子,取名欧晓峰,欧家有后,全家人都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