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去冷气机物管科送文件，做统计调查，四个女员工，是科技办的，他们上班必须要穿灰色的厂服。见我走进来，都赞我穿得漂亮，气质高雅，对庄部长的秘书很是欣赏。我着真丝短袖衫，横道道，每一道的颜色都不一样，红的，黄的，蓝的，颜色丰富，但色彩淡雅，象是一片彩虹穿在身上，深蓝色的真丝双绉长裙，蓝皮鞋。文件夹也是蓝色的。我在赞美声中走出车间里的简易办公室，我很美么？
上午11点，他打来电话：“明天我去澳门，有什么要带的。”
“没什么要带的，澳门有什么好玩的？”
他说：“赌博，我们去赌博。”
“赌赢了，带点钱回来。”
他笑：“好啊，就这样。”
他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有男人的自信，厂长的果断。放下电话，刚才忘了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又来了一个新人，带着去买饭票，领文具。
部长一天去广州出差，下午安排了销售公司调查人员开会，副总经理主持的，我通知他们，倒水。
秘书能上能下，能干高雅的，也能干低级的。美至集团七位董事，只有三个秘书，总经理，管理市场的副总经理，还有就是财务部长。不知他的秘书能屈尊否。
下午下班，在车棚又碰到了他。为了他的车能从后面超过我，在路上看到他的侧影，我骑车回去，晚上又骑回来上广东话培训班。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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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去广州，拜访东芝广州分公司的刘翻译官，四月份东芝专家来美至指导工作时，刘翻译官也来了。他一直邀请我去广州看他。我也想去看看在中国大酒店办公楼里的东芝广州分公司。
早上到了广州，刘翻译官由他小弟弟陪着，在中国大酒店门口等着我。原来他的右脚指甲坏了，也是大脚趾甲长进了肉里，做了一个小手术。右脚穿了只拖鞋。
刘翻译是公派留日学生，在东芝广州分公司还是个小头目。钻石王老虎。他跟我说前妻是属猴儿的，他是属虎的。不用说，我也明白了性格不合。我父亲就是属虎的，我成天和他对着干。
参观了在中国大酒店的写字楼。东芝办事处很大，办公室里很安静，没开灯，没开空调。转了一圈很快就出去了。
中午在大排挡吃炒河粉。他用日语说：“你是美人”。我听不懂，他翻译成中文。老虎猴子话不投机，也罢，我放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我的第一个行动计划，就这么放弃了。
中午吃过饭，匆匆告别。我跑去南方大厦逛了一圈儿，花了37元买了一套降价睡衣，也算不虚此行吧。
晚上洗完澡，穿上新睡衣，浅紫色和白色的花纹，短袖套头衫和中裤，天热了，很是清爽。靠在床上，与晓玉聊天儿，跟她谈我的初恋，把我的《灰色的踌躇》拿给她看。她感叹：“你太纯了。”
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入睡，汪国真的诗歌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道出了我犹豫的心情《我能够不流泪》：
“你是一只远走高飞的鸟留给我无限孤寂你走了以后我真恨不能成为那高高的蓝矮矮的绿天空低下头看得见你大地抬起头望得见你而我不论低头或者抬头都找不到你的踪迹我的表情可以像玻璃心却不能我能够不流泪却不能不忧郁......”
唐野墨，天空和大地知道你在哪里，而我，无论抬头或者低头，都找不到你的踪迹。我就是这样，怀抱着我的爱情，在挣扎与无助，思念与踌躇中荒废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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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吃完午饭，给顾厂长打电话：“你好吗？”
“一般般，有科龙的客户来，晚上去听歌，你去不去？”
“你决定。”
“你等我电话。”他说。
放下电话，思前想后，我不想去了，何必影响他的工作呢。
情绪很低落，患得患失，上班打不起精神，对别人说生病了，否则，也太反常了。
下午三点，内线电话响，庄部长让我把手提电话的电池拿去三楼的董事会议室。老总和一众企业高管在开会，七位董事，七位部长。顾厂长也在坐，原来他的地位如此之高啊。
快下班时，司机阿坚招呼我过去他的座位听电话。是零件厂的出纳何小姐。“我们厂长请财务部的大秘书去听歌，卡拉ok,他说要听听宋小姐美妙的歌喉。”我已打定了主意不去，婉转拒绝了何小姐的邀请。
回到办公桌旁不一会儿，下班的广播响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忽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零件厂的销售科长孙先生打来的：“我们厂长说集团财务部的人更他说了好几次，想让他请吃饭，他说，那今天就先请一位，从庄部长的秘书开始请起。我们和科龙的客人都在办公室等你呢。”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一点面子。看来他的决定还费了不少脑子。
出得门来，一行人已经等在他们厂的大门口了。孙科长安排我和何小姐坐科龙客人的“靓车”，他坐顾厂长的“破车”。可在我眼里，顾厂长开的农夫车最靓，因为是他的？
车过大良镇，往仙泉宾馆的方向开。想起上次坐阿坚的车去办事，走过这条路，他指着远处的一个茅草房的餐馆，说那里很贵的。
两辆车就停在这个大餐馆门口，进得茅草房的大门，内装修更是特别。墙是用竹子装饰的，走在木地板上，旁边的玻璃大橱窗里都是游动的大鱼和虾。广东人喜欢吃生猛海鲜，这是很高级的餐厅吧。
先上老火靓汤，接着上了六七道菜。顾厂长坐在我的对面，说是梁生请我来的，说我代表财务部，请我多关照。鱼上来了，顾厂长劝我多吃点，说是深海鱼，很大的，很好吃。我倒是不觉得有多好吃。结账时两千多，签单刷卡。
吃完饭，一行人又开车去了凤城欢乐城夜总会，大门口霓虹灯闪亮，进得门来，跟电影院差不多大。先唱卡拉ok。让我和何小姐一起唱，选了一首普通话的《绿岛小夜曲》。科龙的客人唱了一首《梦还是一样》，曾共你爱看夕阳，很好听。有谭咏麟多味道。顾厂长与何小姐喝了一首男女声对唱《哪里的天空不下雨》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女声，唱的跟录音似的：“男：寂寞让我想起许多的往事；女：我有我的灰色回忆。”
接着迪斯科的音乐响了起来，他们让我与顾厂长一起跳，他拉起我的手，才发现我不会跳，笑我。我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天天晚上在家看书，从来不来这种场合，不会跳舞才显示出我的正统呢。
接着，表演队的表演正式开始。
跳舞的小姑娘，都是外地来的。看到说普通话的，我都感到很亲近。
又有舞蹈队跳民族舞，我们坐在最前面的正中间。这是什么样的享受。然后有个男歌手唱歌，观众可以随便点歌。小梁让我点。
我说：“找个靓的点。”
“这个不靓？”他们对我对回答很惊讶。从来都是男人喜欢漂亮女孩子呀。
“不靓。”我答。
“那谁靓？”小梁问。指着顾厂长：“这个靓！”
我对小梁说：“你靓。”
喝茶，水果拼盘。对我很是照顾。我两故作正常，一边一个，坐在科龙客人的旁边。我吃东西，喝茶探头拿杯，顾厂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我。我从洗手间回来，远远的看到他在注视着我。明眼人一看就知。梁生对我照顾，但不与我共舞，共唱。很有分寸，看来他是心腹。何小姐不吭声，不知想些什么。
演出演到中间，出来了一位“深圳狼女”两个**就差**没露出来，大胆性感暴露。大唱一首后并没有掌声。跳下舞台逗男客人，拉拉扯扯，说下流话。轮到我们这桌，三个男人里，他独独拉扯顾厂长，第一次来拉，顾厂长锁在沙发里，她说：“我很脏么？”我看到了她的谋生的无奈。
回到舞台上，又唱了两首歌，然后公布找个靓仔上台一起唱。她从舞台上直奔下来，直冲着顾厂长。舞台灯光跟着狼女走，然后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双手捂着脸，缩在沙发里，狼女死拉住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过了一会儿，他手指缝偷偷张开，先看我的反应，又看狼女。她还不走。见拉不动，就顺势坐在他的沙发扶手上，对着手里的麦克风说：“我要搞定你！”说这救亡他身上爬。他夹着小包，赶忙溜走。狼女无奈说了句什么，给自己找台阶下，有人笑。
把我笑死了，顾厂长也太有意思了，可爱极了。
一会儿，狼女终于找到人与她共唱，顾厂长才从外面偷偷溜回来。
下一个节目，集体舞，少数名族服装，外国风情，小姑娘们面带微笑，跳得很卖力。肆意很有风度得成熟少妇，这些卖艺的，真是下九流，我都替她们惋惜，一个个穿得性感暴露，近在咫尺，搔首弄姿。况且装修豪华都夜总会，客人也不太逗，生意也不是顶好。
一杯茶25元，比我在陕西一天的工资还多。
顾厂长问我要不要换新茶。很温柔地劝我多吃东西，故意做我对面，找话与科龙多人说，看我。我给他一个目光。我们两人的目光相遇，真是象是正负极相遇，可以放电。我也心襟动摇了。他们都看出来了吧。两情相悦无法掩饰。
车快到美至，他们商量怎么回去，梁何说要开摩托车回去。问我怎么走，我说太晚了，不想骑车了。梁生马上说，那让顾厂长送你回去吧。我感到顾厂长开车注意我们都谈话，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口气。
车停了下来，他们下车，我也跟着下，梁生比我还急，让我上车。我说我先去趟洗手间。回来，顾厂长在车里等我。我坐在他都旁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很沉默。刚才的一切似不成真。
开到大门口，大少的司机挥手拦住了我们，他刚把大少大车停好，要搭我们搭车回镇上。真是太扫兴了，半夜三更搭，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一起，难道我们总是碰到同样的命运：被人点电灯泡。
好在司机在小蓬莱宾馆附近下了车。顾厂长也没什么话说，找近路回去。难道不想绕远走新路，与我多呆一会儿么？
问我玩儿的好不好。我说很开心，谢谢。他说他们也不是经常去这种场合的，说他的朋友有钱，20多万多手表，日本小汽车，经常去澳门赌博。不知什么意思。我不吭声。
车到宿舍楼下。“就这样。”他说。
我慢慢在后座拿包，碰到了他的胳膊。
“给我打电话，你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好听。”我说。
他笑：头往后仰，手指着我：“你啊！”
这次轮到我说“真的”了。
回到宿舍，很多房间都黑灯了。12点了。这就是生活呀，灯火酒绿。我原来过的什么日子。
真后悔刚才没跟他说：“别让我等太久。”
他是嫌我太主动了，还是为我的家庭和孩子负责，还是自己征服的比容易到手的稀罕。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不是让部长介绍我给他，要追求我的吗？难道一切只是因为我已结婚，我若说已经分居准备离婚呢？
我与何小姐迪斯科时，扭头看他，他旁边的那两个人看着舞场。他低头愣神，心事重重的样子。
广东人很聪明的，小小年纪就领导一个工厂，他有多大？30岁？29岁？下次问他属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