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就这样一直在青龙观呆了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里使他和道观里的人打成了一片,早上起来就练习剑法,白天则到农田里施肥浇地,或是到后山打柴,而观里的人也不把他当外人。
这天,吃晚饭时掌门来到了厨房,这对于大伙来说是比较少见的,都起身向掌门问候。
“河源道长,本观由于过冬的粮食已不足,所以不能再留你,请你下山吧。”掌门已经算是下了逐客令了。大家可从未见过掌门这样对待别人,就连当初的犀牛皮他都没有这样直接,这令家都很不解。
“掌门,可是我无处可去啊。”河源哀求着。
掌门的目光与河源对在了一起,炯炯有神,似乎可以看穿人,但他没有说话。
“好吧,那我在这谢过各位这两天的收留之恩。”河源说着准备离开,掌门并没有丝毫让他留下的意思。
“掌门,粮食怎么就不够了呢,道观里不是存着够吃两年的粮食吗?”犀牛皮这一句话让河源停顿了,掌门无奈的看了一眼犀牛皮,但仍没有留下河源的意思。
“掌门,这几天大伙和河源道长相处的很好啊,就这样让他离开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说话的是空陌,河源平时就是和他一起去打柴的。
“对啊,掌门,留下他吧。”“留下他吧……”半数的人替河源求情。
掌门看了一眼河源,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光彩,反而有些伤神,“既然大家都说想要留下你,那我也不强求,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便和星火一起走了,星火可还没吃饭呢。
河源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掌门走远,然后向所有的人鞠了一躬:“谢大家为我求掌门收留。”
“掌门就这样,当初也是这么对我的,你别生气。”犀牛皮笑着说道。而犀牛皮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最后自己竟是死在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手中,或许这就是命。
“师傅,为什么要赶河源走,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星火看着打坐的掌门。
“星火,你毕竟涉事尚浅,很多事不知道,今天我跟你说希望你不要再对其他人说起,不然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牵连。”掌门睁开眼看着星火。
“是,师傅,徒儿明白。”星火回答。
“那天河源来的时候不是背着一把宝剑吗,刚开始我并没在意,只是后来的两个星期再不见他使用那把宝剑,就连早上练剑也换成了别的剑,难道这不让人怀疑吗?”掌门说道,“前天晚上我忽然想起,那把宝剑乃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狂徒道人使用的血云剑,竟然连你那些师兄们都没发现,唉,你不知道当年有多少江湖豪杰死在狂徒道人的这把剑上,往事不提也罢,反正以后得提防着这个河源,我看他说从鱼目山来的也未必是真,但愿不会有事发生吧。”掌门闭上了眼睛,好像不愿看到刚才自己说的那一幕。
六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无恶不做的道士,也就是狂徒道人,凡是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被他侮辱,然后杀害的,后来他还伙同山寨的土匪对百姓烧杀抢掠,官府多次围剿没有成功也就放任其胡作非为,他的名字可谓臭名昭著,当时无数的英雄好汉抱着为民除害的想法去找狂徒道人,可是最后却都惨死在其手中的血云剑上。后来还是众多江湖有识之士请出一位退隐的高人联手才将狂徒道人打伤,把他逼到一处悬崖上跳崖了,但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从那以后江湖上在没出现过狂徒道人,江湖才归于平静。
其实那位退隐高人就是青龙观掌门的师傅,但不幸,狂徒道人消失没多久退隐的高人就辞世了,走的时候还让掌门留意剑柄上有一块红玉的宝剑,如今这把剑又重现江湖,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师傅,既然知道了河源的身份,要不现在就去把他杀了吧,以绝后患。”星火期待的看着掌门,希望掌门会答应自己。
“星火,为师平时教导你凡事三思而后行,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得权衡利弊,不可莽撞,现在还没弄清这河源是何来头,不知他是正是邪,只能在慢慢观察。”掌门教导着星火。
“是,师傅,徒儿知错了。”星火语气诚恳。
“星火,我这几夜观星象,发现自己的本命星已经有些暗淡,可能时日不久了,现在我就把后事交代了吧。”掌门语气平和,关于生死自己早已看淡。
“师傅,你一定看错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星火显然不肯相信师傅的话。
“不,我不会看错的,你离我近一点。”掌门吩咐。
“嗯。”星火声音有些无力。
“星火,你是知道的,我们青龙观自天下太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收徒了,现在晨风可能是我们观最后一位收的徒,但他的身世尚不清楚,我希望你能协助你云木子师兄和紫风师兄一起教导他,毕竟他也是你师侄,这样也算帮我补偿一下这么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亏欠。”掌门叹了一口气。
“是,师傅,我一定好好协助云木子师兄和紫风师兄教导晨风。”星火的眼中有些湿润。
“还有,如果我走了,你把这封信给云木子,以后观内大小事务由他决定,你也必须听从他的,当然,如果你想还俗的话也可以,只是以后如果青龙观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要出手相助,毕竟这也是你的家。”掌门笑着对星火说。
“是,师傅,我知道了,我一定认真完成你说的。”星火哭了,这么多年来星火第一次哭,还是在师傅面前哭。
“星火,别难过,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对了,这把剑留给你,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它年轻的时候陪我经历了无数风雨,就当给你留个念头吧,还有这本剑谱,就是你以前练的,你把他交给晨风吧。”掌门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摸了一下递给星火,然后又从怀里取出剑谱递过去。
“师傅……”星火哭声并未停止。
“记得一定要提防河源,还有我死后就葬在道观后,下去吧,师傅累了,该休息了。”掌门笑着对星火说。
掌门的名字晨风是不知道的,因为打小所有人都是叫掌门;星火虽然知道但也是很小的时候陪师傅去拜访朋友的时候,师傅的朋友称呼才知道的。掌门姓宋,名无,道号江涛。而云木子和紫风等人的师傅也并不是同一个人,现在道观内的很多人都是外来的,只是慢慢习惯了,所以按时间和年龄,大家互称师兄师弟。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早上大雪纷飞,出门的时候整个青龙山都是白茫茫的,要是以往,掌门会很早就起来赋上一首诗,可这次掌门连门都没有出来。
一直到吃早饭,菜都快凉了还不见星火,云木子以为星火有什么事所以派晨风送吃的去给掌门和星火,晨风敲了半天掌门的门也没有反应就自己推门进去了,只见掌门安详的睡着,而星火坐在一旁看着掌门发呆,晨风正准备开口,星火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让晨风把饭菜放桌上。
晨风挺奇怪的,他每次到掌门的房中掌门都在打坐,可是这次掌门竟然是睡着的,回去以后就把这事和云木子说了,云木子听完没理会晨风就冲出了厨房,向掌门屋子方向冲去,紫风可从没见过云木子这么慌张,也跟在后面去了,其他人哪还坐得住,也都跟着去了。
众人来到掌门屋外,星火已经出来了,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师傅仙逝了。”但这一句已经说明他是多么的伤心。
云木子和星火进屋了,其他人站在雪地中,久久的站在雪地中,就像冬天的雪人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