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翎并没有和皇甫华他们一起参加这次反击战,以他现在的身体状体,跑几步便会大喘粗气。
这很可能是“吸灵大法”用多了的原因。强制吸入元气,若不加以时间沉淀,根本无法转换为身体本源,用一点儿就没一点儿,用光了身体也就虚了。
就好比同样是胖子,一个满身肥膘,一个满身腱子,前者是虚胖,后者是壮实,身体状况完全不一样。
因此,他觉得以后还是少用吸灵大法未免,老实说,这种邪门儿的功夫他本来不屑于去修炼,但怪就怪在越用越起劲儿,越吸越欲望就越强……
怪不得歪门邪道被人抵触,当人的思想无法控制欲望,身体便会做出意想不到的疯狂,大概这就叫做“入魔”吧。
如今,祈翎盘膝坐在床铺上,左右手各握一块灵石,所有骑兵都已出去打仗,营里悄然无声,很适合静心吐纳。
可手中的灵石就好比两条蚊子腿,完全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现在得身体迫切需要更强大的灵力来恢复元气。
“我还是得想办法再吸上一波,先身子补回来,否则连尿尿都滋不远了……”
祈翎轻叹一口气,扔去手中吮吸殆尽的灵石,来到尿桶前,这身子虚,不仅尿滋不远,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他可才二十来岁,连女人都碰过,就这么萎靡了怎么行?
“唉……”或许只有这方面的事,才能让一个男人止不住长吁短叹了。
祈翎才解开裤腰带,水还没放出来,帐前门帘便被人一把掀开,再听一声亲切的呼唤:
“李大哥,我和李姐姐来看——”
“呀!”
罗斗斗惊叫一声,往后踉跄了几步,狠狠地撞在李慕婉“结实”的胸脯上。
李慕婉眯着眼睛,淡淡道:“大惊小怪。”
罗斗斗双手捧着发红的脸,连连道歉:“对不起李大哥,我该先叫门的,要不你先方便……”
祈翎赶紧抽起裤子,把刚来的尿意给憋了回去,叹道:“算了,也不是一定要解决。”
“可憋尿对肾不好。”
“你大哥我腰子好得很!”
祈翎往火灶里添了几根木柴,好让帐篷更温暖些,又招呼道:“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是李姐姐叫我带她来找你的。”罗斗斗不客气地坐在了火堆旁。
“这就是你们骑兵平时居住的地方?”李慕婉掩着口鼻,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模样,“我灵宠的住所都比这里好……”
祈翎用袖子擦去板凳上的灰尘,笑着递给一尘不染的白衣仙女,道:“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比不过自己的狗窝,我觉得这里挺舒适的。”
“说这句话的人,十有八九没住过金窝和银窝,他要是住过了绝对不会这么说,”李慕婉折了折仙裙,勉为其难地在火灶旁坐下,又假笑看着祈翎:“当然,你是个例外。”
“为什么李大哥会是例外呢?”罗斗斗疑惑道。
李慕婉说道:“因为他真的从小就住在黄金和玉石盖的房子里……可他偏偏要来这种地方住狗窝,你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呢?”
“哇……李大哥,你家真的,真的,真的这么有钱?”罗斗斗张大嘴巴,满眼都是对祈翎的崇拜。
“别听她瞎说,李大哥只是个普通家庭。”
祈翎看向李慕婉:“炮声一停便要开战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决定了,”李慕婉扬起下巴,几乎是用鼻子瞪着祈翎的,“以后跟着你混了……所以才打算来看一看今后的居住场所,”
她摇了摇头,不太满意,“当我看到你的狗窝时,内心又动摇了,难不成你要让我跟你一起睡通铺,用同一个尿壶?”
祈翎一挑眉梢,“辟谷的仙女,应该不会撒尿吧?”
“那不是重点!”
李慕婉轻哼一声,偏过头去,抱着胳膊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我又不是矫情的人,脏乱差我都可以接受,但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没有浴室——如果连续两天不洗澡,那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啊?……李姐姐……我……我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洗澡了……”罗斗斗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晚上能烧一盆热水泡泡脚都已算是奢侈,两天洗一次澡,想都不敢多想呢。”
李慕婉抿着柔唇,浅浅一笑,摊开手一颗绯红色的小珠子出现在掌心,珠子灵光潺潺,与那跳动的火苗十分相似,她道:
“斗斗,你怕是不知道,李姐姐是一位杰出的炼丹师。这颗叫做‘赤炎珠’,只要把它放进水里,不出半刻钟便能将水烧热,
你只需要准备一只浴桶,往桶里加一些冰雪,再把这颗珠子丢进去,过不了多久便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了。”
罗斗斗捧着脸颊,不禁想入非非:“哇……若真是那样,忙活一天的疲劳也会烟消云散的……”
“咳咳!”
祈翎轻咳了两声,将两个幻想美好的女人拉回现实。
李慕婉收起赤炎珠,清高的她最是动人:“当然了,白莲仙子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
她只是想苦中作乐,她又有什么错?
“尊贵的白莲仙子既然赏脸跟我混,那我又岂能亏待你?等这一战结束后,凭我的赫赫战功至少能升职威为都统以上的军官,到那时便会有独立的营帐,绝不会亏待你。”祈翎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你们两个岂不是要住在一起呀?”罗斗斗微微撅起小嘴儿,眼中满是羡慕与嫉妒。
“住在一起又不睡在同一张床,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祈翎斜了一眼李慕婉:“我们有约定的对吧?李兄。”
李慕婉轻哼:“反正跟着你混,怎么都便宜你了。”
这时,炮声戛然而止,欢乐的闲谈也到此结束。
“要开战了,我得赶紧回医账准备,那么李大哥,李姐姐,我先走了,不然师傅又要生气。”罗斗斗匆忙跑出营帐。
“你怎么不去帮忙?”祈翎看向李慕婉。
“还不是都怪你?”李慕婉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那天为了配合你借剑,我体内的大半灵力都被你吸了去,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补充。”
“我……”祈翎不免有些愧疚。
“算了,反正云梦泽来了那么多金丹修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如……咱们上河岸口督战去?”李慕婉眨了眨眼睛,发起提议。
“怕是去喝风饮雪吧?”祈翎苦笑。
李慕婉眉头一紧:“怎了?白莲仙子陪你白头,你还不乐意?”
“能赴仙子之邀,简直梦寐以求,不过前提是——”
“你还要前提,也太不知好歹!”
“前提是我快憋死了,你先出去让我撒个尿……当然了,你若是不介意,也可以看着我尿……”
“下流!”
“撒尿嘛,当然是从上往下流啦,呵呵呵……”
……
站于河岸,居高远眺,成千上万的将士已踏上冰河,他们佝偻着身子,让重心保持在腰间,让双脚的抓地力更强。黑压压的将士如同一块玄青色幕布,不断地扩张吞噬着冰河上的白。
云梦泽与凌虚众修士在空中为地面部队保驾护航。
伽门关河宽五六里,履冰横渡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呼延铁骑一马当先走在最前,玄甲轻骑紧随其后,伽门关的三万步兵落在最后;再看西侧河岸,前来驰援的凤霞关步兵已对蛮人关口发起了进攻,厮杀的叫喊声回荡两岸。
祈翎端坐于河岸口,坐着他最喜欢的事,擦剑。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地擦剑。
飘雪落于剑身,让寒刃更寒人。
“地上这么沁,你就不怕把你屁股冻烂?”李慕婉好几次想席地而坐,都没有勇气。
祈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你要是怕沁屁股,不妨坐在我大腿上?”
“哼……”李慕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蒲团,用来垫屁股,坐下,说:“我初次见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眼下时隔半年不到,你竟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高手。很好奇,你修为到底有多高?又师承何人?”
“元婴有余,元神不到。我没有师傅。”
因为无名道长说了,这个世上没有谁配做他的师傅。
李慕婉说:“我才不信,你若不是天才,又没有师傅引导,能成长得这么快?你必然是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了。瞧你手中的这把剑就知道,它一出现,万剑皆为其臣。”
“它的名字叫做紫微。我现在还不能发挥它一成的威力。”祈翎爱怜地抚摸着手中的仙剑,这不仅仅是一柄剑,此剑之中还藏着一位他所思念的人。
“你知道仙朝这个地方么?”李慕婉突然问。
祈翎点点头,“由一群自称为‘天仙’的人所建立的王朝。”
“仙朝中有一位圣君。”
“实不相瞒,我就是。”
李慕婉白了祈翎一眼,全当是个玩笑话。继续道:“我听爷爷说,圣君死了,仙朝也被封印,因此妖魔鬼怪才敢如此肆意。”
“你若夜观天象,会发现紫微帝星并没有陨落,反而更加闪耀了。”
“这里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哪儿有什么星星?”
“只是你的眼力还不够,无法穿破黑暗看向宇宙。”
“哼,我能看见牛在天上飞……”
祈翎暗自一笑,吹去刃上的雪花儿,手中剑芒如此耀眼,星星又怎敢与之争辉?
“宇文祈翎你快瞧,好生奇怪,大燕军队都快渡过半个冰河,蛮族人怎还不出兵反击?”李慕婉突然指着冰河上说道。
经此一言,祈翎也觉得好些蹊跷,敌岸雪雾缭绕,河滩连个伏兵的影子也没有?这难道是在唱“空城计”?可偏偏西岸关口又打得极其火热……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不祥的预感爬上心间。
“长孙溥在哪儿?”祈翎起身道。
李慕婉抬手指了指烽火台。
烽火台上,一众人喝着热茶,吃着糕点,正谈笑风生。
“一群酒囊饭袋之徒!”
祈翎咬牙怒骂,正要往烽火台去——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大地骤然失衡,再看冻结的冰河,冰层瞬间瓦解,数万将士全部坠入激流!
又见冰河中漩涡四起,好似河底埋伏着什么东西,将士们难以抵挡激流,更无力抵抗旋涡,不幸被卷入其中,哪儿知进去的是活生生的人,出来的却是殷红的鲜血!
旋涡如同绞肉机,连铠甲都被撕碎!
血染冰河,惨不忍睹!
“全军撤退!河水里有怪物!”
“啊!我的腿……”
“仙长快快去救人!”
……
空中一众修士几欲下河救人,谁料河水突然高涨四五十丈,形成巨浪将天地阻隔,又见巨浪之上,钻出一个青衣男子,他负手而立,脸颊苍白,削尖如锥,一双蛇眼显尽妖邪。
青衣男子用长舌舔了舔嘴唇,睥睨众修士,一声轻狂:“请诸位不要打扰我喂鱼。”
“好强大的妖气!”
“列诛妖阵!”
云梦泽十六人,天罡列十,地煞列六,凌虚五人在中堂,共计二十一修士,各持法器印记,呈三位一体形式向巨浪逼近!
青衣男子仍是一副凶戾乖张的模样,面对诛妖阵全然无畏,挥挥衣袖,招招手,便让众修无法近身。
实力悬殊,可见一斑。
……
“它是五级妖王!”岸口上的李慕婉吓得花容失色。
祈翎瞪着眼珠子,皇甫华,郭泽,陈章豪,童伍,肖校尉,金校尉,秦华……六千名铁骑兄弟,一瞬间便化作了血水!
他好怒!浑身的每一处肌肉都在颤抖!
“宇文祈翎你先冷静,五级妖怪已属妖王之流,我们不是它的对手,不如先去其他关口求援……”李慕婉按住祈翎的肩膀,企图安慰。
“你留在这儿,我要去救人。”
祈翎携剑跳下岸口,冲向已沦为血狱的冰河。李慕婉紧咬柔唇,化出仙剑毅然跟了上去。
……
凉河之上,将士覆水挣扎。
“大家快找浮冰站稳,千万不要靠近旋涡!”
“有胆的,憋一口气,跟我下冰河弄死这帮怪物!”
勇者即便身处炼狱,毅然无所畏惧。童伍与几位军官临危不乱,组织落水的将士抱团反攻!
玄境以上的武修,用真气荡开水面,潜入河底击杀怪物——原来制造旋涡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只身长几丈的巨齿青鱼!
“大家不用恐慌,这些怪物皮薄柔软,一刀下去便能捅死!”
在血水中激战,将士们求生斗志越来越高,渐渐地,翻白肚皮的鱼尸逐渐浮出水面。
……
祈翎御剑而去,沿途尽最大的力量救人,李慕婉则砍来了搭建关口的圆木,丢入水中阻滞激流。
“小心,有三级妖怪出没!”李慕婉突然出声提醒。
见是,六个浑身长着绿鳞的青鱼怪钻出冰河,似人形,有五官,面貌极其丑陋,它们手持鱼骨剑,攻击目标为漂浮在冰河上军官。
“哦?来得正好?”祈翎暗露喜色,若能汲取鱼妖的生机,便可恢复元力使出地剑境。
“三级妖怪的实力不容小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李慕婉提醒着,又取出一只口哨,搭于唇间轻轻一吹,哨声才刚刚响起,一只白鹤从天外飞来。
“大白,去,将这些烂鱼臭虾全部消灭!”
白鹤天生便是捕鱼高手,它似利箭俯冲冰河,一只青鱼怪猝不及防,被修长的鸟喙穿膛而过!
“你这只坐骑这么厉害的?”祈翎忍不住赞美。
李慕婉骄傲道:“大白不仅是坐骑,还是我的灵宠,它虽属于禽类,却也有三级妖怪的实力。”
白鹤第一次偷袭得逞,第二次青鱼怪便有了警惕,尽管它有天敌的优势,但同级别妖力对抗亦是难舍难分。
一只白鹤,牵制两只青鱼怪,祈翎与李慕婉各对付一只,还剩一只由童伍与一众军官合力解决。
李慕婉有金丹后期的实力,对付青鱼怪绰绰有余,凭一只青铜鼎便将青鱼怪禁锢,转而丢向祈翎:“你应该用得着它。”
祈翎一巴掌按在青鱼怪的天灵,用吸灵大法汲取生机。青鱼怪的惨叫声刺耳挠心,妖力透支以后,变作一条两尺长的大青鱼,
“哼,这就是你的原形么?”
“啪!”
掌间用力一捏,青鱼炸成了血雾,溅了他一腥秽。
李慕婉紧着眉头,见祈翎邪戾的样子,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担忧:
“祈翎你——”
“如何?”
祈翎掌间溢血,一回眸尽显杀机,吓得李慕婉不由倒退了几步,
“你……你可还好?那青鱼怪是妖,你吸食了它,千万不要惹了邪念,我觉得你还是——”
“哈哈哈……无碍无碍,方才那青鱼怪只填了我两分饱,不过现在我已恢复元力,这些烂鱼臭虾岂能挡我?你就在旁边看戏好了,我去杀它个片甲不留!”
祈翎将仙剑一横,杀戾之气绕身而出,此刻,不仅是为了杀戮,还是为了复仇!
三级妖怪已不够再看,一道剑气便可抹杀。
祈翎只断其双手双足,留一条性命供以吸食——汲取一只青鱼怪可恢复两成元气,冰河上恰好有五只,全部吸食即可恢复如初。
没有任何意外,祈翎吸满了元气,紧接着一招“易水冰河”再次将凉河冻结。
“大家快上冰层,抓紧往河滩上撤退!”
落水的将士,一部分被激流冲往下游,一部分不幸葬身旋涡,能爬上冰层者,寥寥几百不过一千。
将士们满身血污,被河水冻得四肢发麻,匍匐于冰面上难以踱步。
祈翎急忙冲上河滩,向关口守军求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冰河一起把幸存者都搬回来!”
将士们面面相觑,露出一副为难模样,一名军官上前道:“我们也想上去救人,但司马将军有令,为防止怪物突袭,全军驻守河滩,不得擅自行动。”
祈翎当时火冒三丈,破口便是一阵大骂:“放他妈的屁!你知道老子费多大力气才把冰层冻结?你们不抓紧救人,在这里隔岸看戏?”
这时,一声训斥从关没传来:“是谁人在乱我军心?”
司马威从关口跳下,神情十分冷淡,瞥了一眼祈翎,质问道:“你敢保证冰层不会再碎?你敢保证河里的怪物不会抢滩?你敢对自己的话负责?”
祈翎恨得直咬牙,“你可真是个狗杂碎。”
“你说什么?”司马威瞪目。
祈翎摇了摇头,大失所望,转身离去,“司马家的人果然都是同一货色,孬。”
“李山!别以为你有军功就能豪横,你竟敢辱我家族,我要将你就地正法!”
司马威拔出佩剑便往祈翎砍去。
“凭你也配?!”
祈翎回身一道剑气崩断司马威的佩剑,抬脚将其踹趴在地,剑指其鼻,大骂道:“我团覆灭,你与长孙溥有一半的责任!今日便先杀你祭那些死在冰河里的弟兄!”
祈翎举剑便要封喉,李慕婉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别冲动,救人要紧。”
祈翎紧咬牙关,又狠狠地踹了司马威两脚,“你给老子记着,战后再找你算账!”
“哎哟……小兵打将军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把他拿下!”司马威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在地上大吼大叫。
河滩上的兵卒哪个敢动手?
“是兄弟的,全都给老子上冰河救人!”
河滩将士早已憋得窝火,纷纷跳出关口。祈翎刚要领众人往冰河上走,忽然一阵妖光在河面上炸开——
“咚!”
一声来自河底的闷响!
妖光里带着毁灭的气息,从河中心往外扩散,掠过之处,不论冰层亦或是冰层上的人,通通粉身碎骨!
人,不用救了。
河面卷起千尺浪花,一个青面男子从水中踏出,掌握一柄暗紫色的鱼骨剑,除了鬓角又几片鱼鳞,长相与身材皆与人无异。他出水第一句便大声呵斥:“方才是何人杀我鱼子鱼孙?”
“老子要杀了你!”祈翎怒红了眼,嘶吼着便要往冰河上冲锋!
“此妖已经完全人形化,妖气十分强大,等阶必在四级之上!你我气力皆以耗尽,绝不是它对手,先退……”
李慕婉狠拽着祈翎的胳膊,说什么也不准他再冲动,与众将士一起退回伽门关。
……
云梦泽、凌虚众修士,与空中的青衣男子交战本就处于下风,又见从冰河中冒出个大妖怪,赶紧收去阵法往伽门关退守。
“群妖有备而来,凭我等无有胜算,诸位道友速速回关口,撑起封界等待救援!”
“河滩上的兵甲也快些撤回关内,我们要结阵了!”
打不过就守着等待援助,不失为权宜之计。
河滩上众兵甲抓紧往关内撤退,云梦泽十六人各就其位,念咒掐诀撑起一道封界,从河滩口至伽门关后部,方圆三里之内全全防护。
……
这场残酷的战争,麻痹着每个人的神经。
奔涌的凉河水,淘不尽英雄的热血与魂魄。
伽门关封界已成,烽火台上喝茶看戏的人再无得意姿态,长孙溥瘫坐在地,仰天长叹:“我仕途多艰呐……”
“大人,关口还未破,西岸的援军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咱们的,您别哭了!”
“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我长孙溥守关不利,已成了实罪,若害得父亲在朝堂上蒙羞,我这辈子都别想再升迁京城了,天啊,我的命好苦啊……”
他的泪水并非为忠魂而流,而是为自己的官途所泣。
……
关内的数万将士,面对这场屠戮,或是低头沉默,或是抱头痛哭,寒风萧萧,哭声凄凄,霎时间,天昏地暗,逝去的事物皆成了人情世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