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和乌利尔跳了开场的第一支舞。
鹿宁没接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加百利也一样，这只舞还是她被乌利尔抓着苦练了一晚上才学会的。鹿宁感觉自己全程被乌利尔提溜着转圈圈，转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音乐结束后，鹿宁感觉仿佛死而复生一般。
新的音乐奏响，有魔鬼来邀请鹿宁，鹿宁都让乌利尔这个行走的核武器帮忙，一个个用眼神吓跑了。
在地狱，乌利尔还有个“行走的荷尔蒙”的称号，他实在是太讨魔女们喜欢，这边鹿宁身边没了蚊子苍蝇那边乌利尔就被蜜蜂蝴蝶包围了。
鹿宁趁机从人多的地方挤出来，拿了点吃的往没人的露台上一坐。
潘地曼尼南建在海边，露台延伸到海里，在这可以看到远处海空相接的美景，月亮又大又圆，在海面上洒出无数月光的碎屑。
鹿宁拿了一小碗类似桑葚的水果，她的味道比更加甜美，带着点酒精的味道，鹿宁脱下手套小心翼翼吃着不让手指被染成紫色。
“嗨，你在吃什么？”突然有个声音传到鹿宁耳朵里。
那是柔软的少女的声音，很好听，鹿宁觉得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他站起来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
“我在这呢，在这。”声音的主人看到鹿宁找不到自己也有些着急。
鹿宁终于看到露台边缘，一个露出脑袋的小姑娘。
十五六岁的样子，上半身露出水面，下半身泡在水下，眼睛和头发一样是深深的末路色，她光/裸的脊背，雪白的皮肤上可以隐隐看到绿色的鳞片。
这是美人鱼么，鹿宁有些好奇地蹲下。
小家伙仰着头对他笑了笑。
“好香啊。”人鱼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气陶醉的说。
鹿宁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刚才吃的果子，于是把果子拿给她，“你要吃么。”
人鱼看着果子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真是讨厌。”
“啊？还好吧。”鹿宁捉了个果子放进嘴里。
“这里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
“舞会。”
“好端端的为了什么事情要开舞会。而且参加舞会的你并不开心。”
“为了让我相亲。”鹿宁索性脱了鞋盘腿坐在露台边缘，“就是让我找到一个伴侣。一个和我互相喜欢的人。”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你呀。所有的善意都是假的，即使是表现出好感，可那些好感的依凭依旧是恶心的肮脏的东西。那种味道闻起来臭臭的。”人鱼说着尾巴拍水掀起一阵水花。
“你怎么知道。”鹿宁听着人鱼有些荒诞的话笑着说。
“因为听得到他们内心呀，我也能让你听到。”
人鱼刚说完，鹿宁的耳边突然变得嘈杂。
身后潘地曼尼南里所有魔鬼的心声都映到了他的耳朵里。
“哼，如果能娶到加百利那岂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把炽天使压在身下再抛弃想想就让我兴奋。”
“娶了她，并不代表就不能继续玩乐，还能得到想要的荣耀真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呵呵，当年那么耀武扬威的加百利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真适合在床上被狠狠的施/虐。”
……
无数让人恶心的思想涌入鹿宁脑海。
鹿宁一阵反胃。
“停下。”鹿宁对人鱼说。
“再听一听嘛。”
“我说停下！”鹿宁愤怒道。
人鱼不满意地撇了撇嘴，但还是停了下来。
耳边恢复清净，鹿宁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看着鹿宁不舒服的神色，人鱼倒是愉快的笑了笑。
“你好一点了么？”人鱼问鹿宁，“好一点就拉我上去吧，我想坐在上面好好看一看你们的舞会是什么模样。”
这只人鱼给鹿宁的感觉非常不好。
鹿宁想拒绝，目前人鱼的情绪还算稳定，他担心如果自己拒绝了人鱼的请求这家伙会突然暴走，那时他可应付不来。
鹿宁伸出手，“来吧。”
人鱼抓住鹿宁的手。
她似乎很兴奋，鱼尾终于翘出水面，鹿宁才发现这只人鱼有两条鱼尾。
裂尾人鱼。
鹿宁瞳孔一紧，想要松开手却已来不及。
鹿宁立马后悔自己刚才就不应该考虑那么多，拔腿就跑多好啊。
人鱼把鹿宁拽进海里迅速往更深更远的地方游去。
原本洁白的皮肤布满了鳞片，她扭头对鹿宁笑了笑。
哪里还有什么少女的脸，一张布满鳞片的脸有着蛇一样的眼睛，裂开嘴时鹿宁能看到她满嘴细碎的尖牙。
加百利是灵体所以鹿宁可以在水下呼吸，但是水流的冲撞，让鹿宁觉得自己内脏都扭曲了起来，深海的水压，四维广袤如死般的静谧更让鹿宁意识变得模糊。
“救……救命啊。”鹿宁小声呢喃。
舞会上被各种魔女围追堵截的乌利尔突然愣了一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在群魔诧异的目光中，他推开人群往露台走去。
露台上有股仿佛死鱼身上的*腥气。
“加百利。”乌利尔眯了眯眼睛。
天国四君，炽天使乌利尔，背后六翼齐展，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天飞去。
舞会在这一刻止了生息。
在场的魔鬼除了当年参加过圣战的老不死之外，很少有看到过乌利尔翅膀的。
这位同时拥有地狱天国血统的炽天使所拥有的翅膀，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一半纯白一半漆黑，金色的花纹像流光一样在羽翼上跃动。
那是诡异又惊心动魄的美，让魔鬼惊叹。
路西法和他的舞伴莉莉丝随后赶来。
莉莉丝吸了吸鼻子厌恶地皱起眉头。
“是裂尾人鱼？”路西法也是眉头紧蹙。
“不准确，”莉莉丝摇头，“是已死的裂尾人鱼。”
人鱼是海里速度最快的生物。可是依旧快不过在贴着海面飞翔的乌利尔。
舞会上乌利尔听到了鹿宁的求救，在露台上又闻到了裂尾人鱼的气息，于是猜到了是人鱼劫持了鹿宁。他便追着那道气味展翼飞翔。
近了。
乌利尔于海底深处疾行的裂尾人鱼在一条垂线上时，他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鹿宁在相亲那日看到的被乌利尔扛在肩上的刀，这是乌利尔用自己肋骨铸造的，起名摩西。
就像摩西劈开红海，乌利尔用自己的摩西在这一刻劈开眼前的海洋。
潘地曼尼南的无名之海被劈开一道深渊。
没有了水的托举，裂尾人鱼像深渊坠落，却依旧死死的抓着鹿宁的手腕不肯放开。
乌利尔如离弦的箭飞入深渊。
耳边呼啸过风声，乌利尔一刀砍断人鱼攥紧鹿宁手腕的手，接着将昏迷的鹿宁拥入怀中。
乌利尔抱着鹿宁飞出深渊，身后是飞速远去的人鱼凄厉不甘的嘶吼。
海水合拢，一切又归于平静。
乌利尔拂去鹿宁脸上的碎发，点了点他皱着的眉心。
乌利尔带着加百利回到潘地曼尼南时，舞会已经散场，路西法和莉莉丝还在露台上等着他。
两个魔头见乌利尔把鹿宁带回来也就放了心，让乌利尔先把鹿宁安顿下来再来说话。
走前，莉莉丝看到鹿宁的手腕被抓伤了便递了瓶要给乌利尔。
“给他涂上。”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最好好好洗洗澡，真是臭死了。”
乌利尔低头闻了闻，被裂尾人鱼挟持了半天的鹿宁确实……
真的好臭啊！
裂尾人鱼活在红海的生物，和传说中外表美丽拥有蛊惑人心歌喉的人鱼不同，他们诞生于深海更深，出现在神诞生之前，是一种古老的穷凶极恶的生物。
裂尾人鱼将同类视为最美味的食物，他们的繁衍过程至今仍不可知。
有传说他们是自然恶的化身。
在十万年前，也就是上一个纪元最后时刻，红海出现了数以万计的裂尾人鱼，他们涌入天堂。
裂尾人鱼的灾祸让天国损失惨重，无数天使被他们吞噬，第一天全军覆没。
在第二天快要被侵占的时候，上帝走出了原动天。
那时加百利还未诞生，路西法仍是上帝右位最荣耀的天使。
上帝亲自将裂尾人鱼所惧怕的某种东西放入了的红海深渊之深，裂尾人鱼的母巢。
母巢被摧毁，裂尾人鱼没有了力量的来源，在第二日太阳升起是都化成了灰烬。
路西法还记得那时战争的惨烈场面，地狱里所有的魔鬼加起来都比不上裂尾人鱼军队的一分凶残。
十万年后的今天本已灭绝的裂尾人鱼突然以死态出现在潘地曼尼南的无名之海。
究竟是什么力量召唤着他们超越生死从沉寂的灰烬中归来。
路西法不禁有想起那个昭示着永恒终结的预言。
乌利尔三人在书房谈了一整夜。
当乌利尔去看鹿宁时，鹿宁已经醒来，他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海。
“呦。起的这么早啊。”乌利尔走到鹿宁身边调侃道。
“乌利尔。”鹿宁扭过头看向乌利尔，“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乌利尔这才发现，鹿宁蓝色的眼睛黯淡无光，像两颗旧旧的玻璃球。
鹿宁没有告诉乌利尔全部，他的眼睛其实还能看到两件东西。
身边人的好感度条还有……
还有那海的地方，不知道什么东西闪烁的银光。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