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李怿返回路,李之依旧想着此事,但不及抵近明王府一里内,被连绵不断涌来的宾客人丛给惊住了。
探出感识,竟是连老明王也给惊动了,这还没到正日子,怎地来到了这许多人?
此刻已大亮,明王府门外,内侍省、殿内省人一直驻守在那里,此刻正组织足够人手赶来,因为前来明王府的人士越来越多。
他们是由明王亲自出来接洽,才容许宾客们有秩序进入,但府门前排列着两排禁卫军,拉起了横木障碍,俨然一副宫禁架势。
有官员站在马车高声解释着什么,之所以门前未出行骚动情形,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客人流群并不曾拥挤,而且个个脸洋溢着笑意,显然被拦在门外是他们意料的事情,因而更多人依旧谈笑风生的原地等待。
禁卫军拦下他们,只不过在做身份验证,一经条件符合会允许入内,来人不乏五品以官员,甚至有身着皇族身份标志的镶银边黛青色官袍,更近乎于淡紫。
慈官袍不同于三品以官员的紫袍,其绣花也不同于寻常品官的鸟兽图案,乃是某种演化后的飞鸟图形,既似仙鹤又如锦鸡,形似而神非。
但此类袍制并不具有真正官袍所拥有的朝服性质,更多意义在于出入各种门禁的身份标识,但也是一种可参与仪式、宴会的通用礼服。
再通俗一点,它虽无实际官服作用,却是一种皇族身份标志,用以与其他族类区别开来,原则并无职权效用,但又有谁愿招惹这等存在,不得其家人会是三品以大员,或是某一序列的公侯、驸马。
远处的李之转眼也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的一等公名目已确定下来,如今十王仅余八王,足十之数乃是十王宅固有体系构架,他的忠义王名号显然是凑足十王的最先显示。
但凡爵至十王者,重则位临九卿之列的核心重臣,轻者至少宰相、大都督或统帅大将军,其二代也不乏尚书仆射一类朝廷要职,可见一等公的权势之大。
更重要的是,李之这位新被赐封者还拥有尚方剑与三道免死金牌,虽不见得在朝政具有多少参知政事、参谋政事权限,但他身另一皇室卿尊号,配合有尚方剑在手,等同于圣御驾亲临,虽不具斩昏君,下斩谗臣之功用,但独对皇室成员有监管、责罚权利。
或许之前李之即使拥有三品侯爵品阶,但真正皇族人并未将其看在眼里,那等级别仅介乎于民间人士与皇封爵位之间,不到赐封里所言某种特定时刻,他对于皇室成员实际并无多少威胁。
现在一等公加封其身大大不同了,试想他不需任何名目、特权加持,拥有等同如九卿官位威慑力,是一些驸马、郡主一类的皇族人士,也不敢去招惹他,否则尚方剑一出,力斩当场,均为他职权所在。
故而,一向尊贵无的核心层次皇族子弟,才会如此热心地跑来恭贺大婚。
既然他们那一层次之人,都意识到未来一等公的可怕之处,寻常官员自然更加趋之若鹜,生怕一旦忠义王名号真正落实,自己落后于人了。
心里想着,李之也不曾停下前进之势,这些事情始终是要面对的,他再躲也没有意义。
好在等众人看到李之,自动闪开一道人流间通路,任由他驾马而过,各种嘈杂之声立时少了许多。
在一阵恭贺声音里,李之缓缓于马通过,很是矜持地向四处微微含笑点头,他知道一位一等公的尊严,不是这些人可以让他下马恭迎的。
禁卫们及时给李之人马打开隔栏,明王第一个迎来。
慌忙跳下马,李之不及张口,明王已是含笑轻声道:“什么事入得门去再,这些人也是嗅觉灵敏,均知今日里要有皇赐驾临!”
二人进了府门,明王才展颜大笑:“这下知道了权势的影响力?此事可由不得你,再是自己心内不屑,总不能将来人一一轰了出去?来者是客,自有下人们逐个安置,不用你操心的。”
邀见转过影壁后的院子远处有人招手,恭请明王入内后,李之才转身去往那里。
招手之人是关铭、李、季同、李楹、张旭他们。
尤其是胖子李龄,早没有了之前胖大身子,虽仍显得粗壮,但与肥胖也沾不边了。
他不等李之近前嚷道:“估计这时候来到,应该是半途遇了李怿,想来他已经把其缘由都了吧?也省得我们再行转述了!”
其他几人也各有出声,却没有一人问及一夜未归的李之原因。
李之点着头直乐:“李怿都讲了,外间这些人也是为着那个一等公封赐一事来的吧?”
“钦命应该午时之后方能赶到,宫内要等去向洛阳城的飞鸽传书,像是市舶使那等新设职位,需要圣诰命下达,忠义王称号倒是可提前颁布,据早在数日前,有了相关圣意传达过来。”
话的是李,现任兵部尚书李昉化,但此刻身份也仅是李之的至交好友而已,这些人里除了张旭、庚康,个个身份不凡,却以平常人身份交往,所有也没有人身着官服。
“据我估计,原来并无什么市舶使一,至多给安排一个朔方节度使虚职,将我远远打发了吧?是因阿菲法那边的帝国特使来到,从而有的这个新坑位?”
李大笑,“什么新坑位,这般形容也是太难听了!你所言不假,但之前的朔方节度使并非真正虚职,虽同样需要我来共同监管,你本人却是要临时前往履任的,哪怕只待十半月。如今有了市舶使一职,你子算是脱开了,我却算是实实在在掉进了沟里!”
“也确实,你本身是兵部尚书,那个朔方节度使如同鸡肋,对今后仕途并无多少实际功绩添加。”
讲话的是关铭,他此时是尚书省尚书仆射,与李身价等同,故而很理解其干系。
“话也不能这么讲,一旦西北边陲地区有战事发生,你那边戊大员可立显重要性,只要功绩卓硕,回到长安城再进一步是必然的。”李楹致以辩驳。
“难道你还期盼着有战事发生?”李白了他一眼。
李楹乐道:“我仅是事论事,你自己对以人之心,我没有办法了。”
众人均乐。稍平,李之望向张旭:“这一次调遣你回来,可不能自以为脱离苦海,要你去常熟可不是发配,在那里踏踏实实待两三年,再回来时有了官场阅历,那时候才能背着金吾长史安心养老。”
在场之人均知张旭实无仕途之心,一生与书法和酒再也分不开,但有心帮他收回肆意心思,也只有李之深知他终将成为一代草圣,而性好酒终与李白、贺知章等人共列饮八仙之一,其传世书迹与可流传千年的风骚佳话,远远沦为官员更有人生价值。
因他他此话引来其余热的不满眼神,却不出意外的招来张旭恨为知己的感动神情。
他叹道:“没想到几位哥哥里,也只有李先生能够深彻体会我做人本质,而起来我们之间结识的时间最短!”
李正待出言斥之,李之拦了下来:“伯高兄弟为人洒脱不羁,豁达大度,更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与我等相独显卓尔不群,试想这样一位将来极有个性的草书大家,如何能在官场长久下去?与其逼迫着他违心涉足官场,不如任其有一定谋生基础后自由发展,否则以他秉性,要不得一两年,被人套一个名头,能被真正发配到偏远荒芜之地!”
李立时闭了嘴巴,李之所言其实最是理性,张旭别看年纪,张颠的绰号可是由来已久,便是关鲁公与其家人轮番强施教化,都不能将之有所改变,随着眼下他于书法的名气越来越响亮,实际已没有再行改造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