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河一手推开木门,携着陈衍,似乎心情大好,朗声笑道:“老夫后继有人,自当承你这一声贺喜。”
陈衍抬头向屋内望去,只见屋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床,铺着一张草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上边,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老人听到韩星河的话无声的笑了笑,转而看向陈衍,忽然老者神色一动,讶然道:“韩师弟果然慧眼识珠,你这徒弟可大不寻常啊!经脉强韧,体内杂质也甚少,日后修炼起来必然是突飞猛进,继承你的衣钵倒也有几分可能。”
陈衍心中惊讶了一下,这老者看上去貌不惊人,没想到眼力如此了得,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身体的不同。
韩星河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老夫是谁,你这老牛鼻子可是羡慕不来的。”
老人闻言莞尔一笑,随即脸色一正,叹道:“师弟你能得此佳徒,那是你的机缘,十年之后若是我等身消道陨,你在世上还算有个传人,只是老道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怕是再给他们数十年也难得老道几分真传啊......”
自古武者难觅良师,殊不知良师其实也难寻佳徒。武者的传承大多是口口相传,师父传授之后,若是徒弟无法领悟透彻,那么等师父坐化之后,此门绝学就会失传几分。千万年下来,不知有多少盛极一时的宗门如今已经失去了道统,彻底的烟消云散。
韩星河神色一动,忽然奸笑道:“你这一身本事若是被你带进土里,如何对得起紫玄宗的列祖列宗?不如直接传给我这徒儿,将来等我徒儿修炼有成,世人也能从他手中领略到紫玄宗的不世绝学。”
老人犹在叹息,忽然听到他这番话,不由摇头笑道:“你为你徒儿当真是用了心。不过依老道看,你这徒儿的心性跟你倒有几分相似,怕也是个不安分的主,紫玄宗的功法,他是学不来的......”
紫玄宗承自道家一脉,虽然经过了千百年的演变,但根子上依旧不脱道家清静无为的主旨,以陈衍的心性,修炼起紫玄宗的功法,估计确实是难有成就。
韩星河也明白这一点,洒然一笑,不再多说。
老人神色忽然一肃,正色道:“师弟,十年之期愈来愈近,你可有何打算?”
韩星河闻言脸色也是变得严肃起来:“此番下山,无意中能遇到衍儿,让老夫后继有人,此生最大的心愿也算了了。今日过来找你,自是做好了长久闭关的打算,今后的十年中,老夫就在你这里,你我二人共同探讨,相互切磋,争取为十年后那件事添上几分胜算。”
“师弟有此决心,老道心中大慰。”老人闻言精神一振,微笑道。
陈衍听了半天两人的谈话,心中也逐渐有所明悟,师父之前在南乡城中所说的那件大事应该跟眼前这位老者也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十年后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事,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竟然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就此身陨。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陈衍已经感受到了韩星河对自己完全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中已经将韩星河列为了自己最亲近你的人,自然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冒险。
“师父,你们十年后究竟要去做什么?听你们的意思,那件事似乎非常危险,不去了行不行?”陈衍有些担忧道。
韩星河轻轻一笑,眼中释放出莫名的神采:“为师一生都在追寻武道,武道就是为师的全部。十年后,将有一个万载难逢的机会,能让为师一窥武道的究竟,如果错过了,为师怕是会遗憾终生的,所以,为师必须要去。”
陈衍虽然刚修炼没多久,但也清楚的知道越是强大的武者,对武道的追寻就愈是狂热。陈衍对师父的心中的执着有了几分理解,沉默了下来。
韩星河拍了拍陈衍的肩膀,轻笑道:“接下来的十年,为师就和太上长老一直在这里,你努力的修炼,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这里找我。”
见陈衍沉默不语,韩星河又道:“不用担心为师,以为师和这老道的实力,十年之后未必就是必死之局,况且有你在,为师到时候就算真的陨落,也能笑而瞑目了。”
陈衍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复杂无比,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努力修炼,十年后也好助师父一臂之力!这番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的他目前的实力比起眼前的两位,可以说是云泥之别,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人笑,还不如以此鞭策着自己。
韩星河跟太上长老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陈衍离开了,将陈衍安排在他之前的住处安顿下来,嘱咐了他一番,就又回到了茅草屋。
韩星河的住的地方是座幽静的小院,与紫玄宗其他弟子住的地方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很少会有人过来,陈衍也乐得清闲。
陈衍来紫玄宗之前,还一直对这些武者的宗门很是好奇,可是自从听了韩星河与太上长老的对话之后,心中的这些心思突然就淡了。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安静的呆在屋子里,一步也没出去。
当浮云子得知韩星河今后要一直在太上长老那里闭关时,心中泛起了一个念头。很快就派人将入门仪式的举办日期告知了陈衍,陈衍倒是表现的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提什么要求,让浮云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入门仪式定在三日后,因为到时候会有一批新进弟子,陈衍正好和他们一起进行。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陈衍在这三天内哪也没去,一直在屋子里面安静的修炼,也没跟其他弟子交流,直到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道士前来通知他时,他才知道今天就是举行入门仪式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入门仪式表现的兴趣泛泛,甚至还有点埋怨这个入门仪式浪费了他的修炼时间。回想着昨天夜里自己又有所突破,实力达到了后天六层,陈衍心中暗喜不已,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修炼的问题,一路上显得心不在焉,东一句西一句的跟那个小道士瞎聊着。
“兄弟,你入门多长了时间了?”
“无量天尊!”小道士惊慌道:“小师叔,你可莫要折杀了弟子。”
陈衍闻言一怔,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虽然还没有真正的入门,但因为韩星河的关系,自己的辈分可是高的离谱,那是能跟宗主以师兄弟相称的人呐!
想到这里,陈衍心中一乐,迅速进入了状态:“喔......我说师侄啊,你入门多久了。”
“回师叔的话,弟子入门已经六年了。”小道士显得极为拘谨,每说一句话就行一个礼。
“嗯,六年了啊......你如今是什么修为?”陈衍老神在在道。
“回师叔,弟子驽钝,才达到后天七层......”小道士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擦!陈衍惊讶的望着那小道士,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道士居然已经达到了后天七层的实力?
“七层啊......你很不错,呵呵......”陈衍干笑一声,顿时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毕竟自己才刚突破后天六层啊。
“师叔谬赞了,弟子的实力实在是不堪入目,一些当年和弟子同时入门的师兄,如今修为都已经达到了后天八层,特别是咱们紫玄宗的第一天才柳如风柳师兄,上个月更是突破到了后天九层,距先天之境只有一步之遥,被宗主和各位长老大肆夸赞了一番。”小道士唯唯诺诺道。
陈衍听的目瞪口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陆大夫和师父夸赞自己天赋如何了得,自己也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随便跟一个小道士聊了几句,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他在惊叹那些人的实力的同时,却忘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只是修炼的一个多月,就已经达到了后天六层,一定会膛目结舌的。
“对了小师叔,弟子听说今天的入门仪式有些不太一样呢,原本宗门规定,只要实力达到了后天五层以上,就不用参加入门比试了,可是这次宗主却突然下令,把门槛提高到了后天七层,这让那些实力比较弱的怎么办啊......”
陈衍跟小道士说了几句话,似乎让小道士也放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陈衍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入门比试是个什么东西?”
小道士也知道陈衍刚来宗门没多久,解释道:“是这样的,宗门每年都会招收一批试练弟子,传授给他们基础功法,让他们自行修炼,三年后就会为他们举办入门仪式。入门仪式共分为两步,第一步是检测实力,要求试练弟子的实力要达到后天三层以上,如果没达到就会被扫地出门......”
“没达到后天三层就会被赶走?”陈衍诧异问道。
“是啊,修炼了三年都没有达到后天三层,宗门会认为这些人没有潜力,自然不会收下他们了。”小道士道。
陈衍点了点头,第一次了解到武者世界的残酷与现实,因为没有潜力,所以那些人的三年算是白白浪费了,甚至连一丝补偿都得不到,没有人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你接着说,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就是入门比试了,第一步通过的试练弟子都要参加的,原先宗门规定,如果有人实力达到了后天五层,那就可以不用参加入门比试,直接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小道士回道。
“入门比试是做什么的?”陈衍问道。
“比武,捉对比武,胜者为正式弟子,败者为记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