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他们统统都该死!”超杀女咬咬牙说道:“我不会滥杀无辜的,经过几年前的调查和摸底,我收集了你朝中大臣的详尽资料,只要当年曾经踏足晨曦森林,参加过你发动的那场不义战争的人统统都是我下手的对象,而其他的人我都放过了。”
“这么说你是为当年我发动的那场战争而报复了?”亚历山大叹了口气,有些意兴萧索地说道:“不错,当年我的确不该发动那场战争,它将所有无辜的类人族群卷入了战火,千百万晨曦森林的居民流离失所,无数的人在其中丧命,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寝食难安啊!”
他微眯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复杂的表情,缓缓对着超杀女说道:“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有精灵血统吧,你冒着生命危险开展血腥的报复行动,就是为了死掉的晨曦部落居民报仇血恨?”
“是的,尤其是当我得知授业恩师战死沙场时,我的心都碎了,当时立下誓言定要取你项上人头,所以才开展了疯狂的报复行动,最后行踪暴露后才不得不中断,隐姓埋名苟且活着。”超杀女喷了口血接着说道,眼睛都已经要睁不开了。
“那你今天却又自投罗网,意欲何为?”看着超杀女如此凄凉的样子,老头子眼中的恨意渐消,沉声问道。
“因为我后悔了,每每想到那些可怜的大男孩死在我的手中,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就寝食难安。而你后来发生的巨大转变和厚待晨曦部落的事情,更让我心中的悔意犹如毒蛇撕咬!”超杀女的声音越来越说:“如果不在临死前将此事全盘说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眼前逐渐模糊,呼吸越来越不畅快,灵魂仿佛要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样。超杀女心头明了,便凄然泪下说道:“我快要不行了,趁我还没死之前你赶快下手吧,替你的子嗣和臣子们报仇,快!”
锵的宝剑出鞘声,亚历山大从沙龙的剑鞘中将武士长剑拔出,手臂沉稳缓缓递出,寒冷刺骨的剑尖探上了超杀女柔嫩的脖子。
“终于要结束了,彻底解脱的感觉真好!”超杀女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面颊划过。
“剑下留人!”熊彼特看见亚历山大拔剑抵住了超杀女的脖子,骇然变色后带着一声咆哮,奋力地想要冲过去护住超杀女。这一刻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体,脑袋中仿佛要炸开一样,进入皇宫后原本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见了,转而变成了护崽的野兽。
可惜他人还没冲过去,就被前前后后四把长剑抵住了前胸和后背,他的耳边传来了何金水关切的声音:“熊团长,快冷静些,当场咆哮皇帝,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不管,快放开超杀,不要伤害她!”熊彼特怒眼圆睁奋力挣扎,眼睛变得通红地死死瞪着亚历山大陛下,那样子只要对方敢于伤害超杀女,他就会扑过去同对方拼命一般。
“混账小子,你这不是帮她,是害她!”何金水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固执家伙,一下子毛了,双手用力从后面搂住了他,一下子将他按倒在地上。熊彼特只觉得小山一般的巨力从身上传来,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老熊,你听我说!”何金水按住他后轻声说道:“超杀女早已顿悟,现在她求仁得仁,将自己任由苦主处置,就是希望自己不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难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非要拂逆她的意愿行事,这样不仅没有半点帮助,反而会让她郁郁而终,你于心何忍!”
熊彼特此时正双手用力撑住地面,愤怒地抬起头看着亚历山大,此时听到了何金水的声音,他眼中的愤怒渐渐散去,逐渐流露出悲哀的神采,带着一丝祈求看着皇帝亚历山大。
此时的皇帝陛下亚历山大正死死地盯着超杀女,对周围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正紧紧抿着嘴巴,脸上带着不屈的神采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的最终判决。
他看着对方,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重重往事,想到了自己意气风发时的样子,想到了因为征服了大陆平原带来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想到了因为他的雄心壮志流离失所的苦难人民,想到了痛失亲人后自己心神俱裂的样子,最终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的胳膊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呼吸开始沉重,手上的长剑仿佛有千钧之重,逐渐摇摆起来,刺,还是不刺?
就在这时,亚历山大动了。他大喝一声挺直了身躯,臂间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此时他不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一个功力精湛的超级武士,长剑在他的手腕翻转之下,锵的一声如银蛇窜动而出,直直地朝着超杀女的胸口刺去。
“超杀!”熊彼特一声悲嚎,随即闭上了眼睛。
长剑贴上超杀女身体的瞬间,她已经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从剑尖传来,只要这把剑的主人稍稍掌心用力,长剑就会穿心而过,她就会彻底解脱了。就在这时超杀女的神情格外轻松,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悦之情,她的头脑中浮现出晨曦森林中同师父练剑时的种种场景,最后定格在师父温文儒雅的笑脸之上。
“师父,弟子来陪你了!”超杀女在心里轻轻地念道。
就在长剑刺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亚历山大的手腕一翻,剑刃咻得一声贴着超杀女的面颊划过,削铁如泥的利刃瞬间割掉了她面前的一缕长发,随风荡漾飘到了院落中,然后亚历山大掌心松开,长剑趣÷阁直的飞出,径直钉在了超杀女身后的一个台柱之上,剑身颤抖不止发出了隐约的震颤声。
“哈哈哈!”亚历山大仰身长笑,眼睛里闪现着泪花,恣意放纵的声音在屋中和院落中回荡。“陛下圣明!”皇帝身边所有人都跪下了,带着恭敬的神色眼前看着这位老人。
“想我亚历山大纵横一世,创不世功勋,放眼天下,胸怀世界,怎会为难你一个区区女子!”
“哦,你不杀我?”超杀女死里逃生,却有些意外地抬起后,眼睛里带着一丝迷惑说道:“我杀死了你的子嗣,害了你的臣民,难道你就这样将我放过了,难道皇帝的心思总是异于常人吗?”
“如果我说没有恨过你,那是自欺欺人!”亚历山大摇着脑袋树说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痛苦和愤恨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
“我反复问过我自己,谁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谁逼得一个女子不顾一切拼了命的要杀我而后快,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原来就是我自己。”亚历山大苦笑着说道:“我杀你,你杀我,后人相残,反反复复,无穷尽矣!而改变这个痛苦循环的办法叫做放弃,最终治愈心灵的良药叫做舍得!”
“妙,真妙!”刚泽法师目睹了眼下这一切,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钦佩地对着亚历山大说道:“陛下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如此之宽广,老夫愧不如也,在后人书写的历史之中,一代明君非你莫属!”
“少拍老夫的马屁,老夫可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亚历山大摇摇头,转身对着超杀女说道:“我只是问心无愧罢了,真要说对你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哼,我也不服气!我忏悔的理由不过是不该迁怒旁人,害了许多无辜的家庭。如果当时真能把你杀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超杀女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道。
卸下了心头包袱,得到了对方的谅解,她的心情格外轻松,脸上竟然泛起了阵阵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熊彼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而何金水同刚泽法师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却默然不语。他们的眼力自然不一般,早就看出超杀女早已灯枯油干,此时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不错,你的确是一个敢爱敢恨、有情有义的女子,可惜我们终究无法成为朋友了!”亚历山大笑了笑,随即大声问道:“书记官何在?”
“陛下,小人在此!”声音落下,一个身穿宫廷礼服,头上戴着一顶三角帽子,手中拿着一个记录本和羽毛趣÷阁的年轻官员慌张地小跑上来,点头答应道。
“我说你写,将下面这段文字记录下来。”
“小人遵旨!”年轻人赶紧铺开了记录本,沾了沾趣÷阁墨。
“新历1034年1月21日,皇帝亚历山大巡视宫中时,遭遇影子刺客超杀女的偷袭并成功躲过,两人交手数十招,超杀女的阴谋始终无法得逞,又被宫中侍卫包围无法脱身,心神俱裂服毒自尽,自此世上再无超杀女这人,曾经肆虐宫中的影子刺客从此烟消云散。”说道这里,亚历山大屡屡胡须,显然对自己的这篇瞎话非常得意,笑吟吟地对着年轻书记官说道:“这些都记下来了吗?”
“都记下来了,可是如此篡改历史,这样不好吧?”年轻人如同便秘一般苦着脸说道:“如此荒诞不羁的故事,眼明之人一眼就会看出破绽,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叫你写你就写,唧唧歪歪地真烦人!”老头子勃然大怒,吹胡子瞪眼道:“你写下来会被人戳脊梁骨,你不写下来就会人头落地,轻重缓急你自己衡量吧!”
“我写,小人一定写下来!”年轻人哭丧着脸抱头离去。
“记住,要改得自然一点,生动一点,尽快呈报给我审阅!”老头子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扑通一声响起,年轻人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然后抱头鼠窜而去,连身上的灰都顾不得擦,慌慌张张地冲出去进行艺术加工了。
“超杀,老夫如此安排可否算得上心胸宽广,你该服气了吧!”老头子拍拍巴掌得意洋洋地说道。周围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喂,小丫头!”亚历山大转过头去,但见超杀女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挂着笑容倒在了熊彼特的怀里,此刻早已香消玉殒了。
“哎,超杀女,你真是可怜有可恨。如今你不欠我我不欠你,种种一切都让它随风散去吧!”亚历山大叹了口气,摇摇头沉声说道。
“超杀,走吧,我带你回家!”熊彼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手中抱着超杀女就要冲出去,何金水赶紧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哎,老熊要节哀顺变,超杀女得偿所愿死而无憾,你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何老大无需安慰,我心头有数,只是眼看着玉人长逝,我心头难受啊!”熊彼特摇摇头田叹息说道:“此行全仰仗何老仗义相助,否则超杀女哪有机会吐露心声,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哎,此刻我的心很乱,还是带着超杀女离开吧。”
“那好,你先将超杀女安葬了,然后在这附近的流金客栈等我吧。我有些事情要向皇帝汇报,完事后就和你汇合离开。”
“何老大,咱们要暂时分开了。”熊彼特摇摇头说道:“来这里的时候,超杀女已经向我吩咐了,她希望自己死去之后被火化掉,由我将其骨灰带回她故乡晨曦森林,也好落叶归根。”
“如此也好!”何金水叹了口气,从腰包里摸出一个信物交到对方手中,笑着交到对方的手中说道:“这是晨曦森林中精灵部落的酋长爱隆的信物,他和我私交匪浅,你进入森林时出事信物,他们会给你帮助的。”
“多谢!”熊彼特接过来攥在手心里,对着何金水点点头,又朝着皇帝陛下鞠了个躬后。亚历山大挥挥手,一个侍卫赶紧跟上去,带着对方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