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青觉得于凤至的悲剧说到底是败给了命运,并不是说她拼不过争不过赵四,她本无须与任何人争,只是抵不过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捉弄,她不得不将至爱的丈夫拱手相让,自己背井离乡从头再来。可叹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想她于凤至辗转一生,情债只他张学良一本,始终一个人,为他生死枯等,可他自己说的,终究是负了她,死后亦不与她同穴。沉浮于商海的她算是另一段传奇,她赚到足够多的钱,买了别墅,留给至爱的他优渥的生活。周晓青觉得这份爱过于沉重,甚至有悖常伦,她能理解但不接受。她认定,爱一个人就应该陪她到天荒地老,再苦再难都要在一起。在这点上,她更欣赏卓文君的决绝,感情上的事不妨小气点,决不退让,大度的女人都是忍气吞声的憋屈自己,反倒把男人惯出了花天酒地的毛病。所以,她绝不会容忍她以后的爱人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哪怕是精神出轨也不行。
周一下午,周晓青刚坐到位子上,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一看桌肚,竟然是一包糖炒栗子,摸上去还有点烫手。这时她手机响了一下,一看是韩路发过来的,“炒货摊上刚出的,看着很新鲜美味的样子,不知你可喜欢”。
周晓青拨了一个放进嘴里,嗯,又软又糯,香甜可口,非常好吃,她迅速回复了韩路一条短信,“今天表现不错,再接再厉”。韩路又回她一条,“收到,优良作风继续保持!”
上课前的两分钟,班长手里拿了一张明远县公安局的寻尸启事,目光呆滞地走上讲台,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班的陈石,陈石同学,再也,再也回不来了!”班长站在讲台上结结巴巴地说着,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个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消息告诉大家。
“什么意思?你少胡说八道啊?什么叫回不来了?”秦冬阳站起身来,第一个表示抗议,他走上前拿过班长手里的那张薄薄的纸片,迅速扫了几眼,手一松,纸片飘落到地上,这时有其他同学走过去拾了起来。
“陈石同学落水溺亡,他的家长已经去公安局确认过了。”不管再悲痛,班长还是要把事实说出来。
秦冬阳如被电击,他的目光只在韩路身上来回扫了两秒,然后冲出门外,拔腿就跑,哪里还管下午上不上课。同学们也纷纷跟着秦冬阳跑了出去。
“你不跟着去看看吗?见石头最后一面了。”周晓青声音嘶哑,颤抖着问韩路。
“叭嗒”一声,一行清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在韩路面前的化学书上,他摇摇头,莫不作声,任凭眼泪肆意狂流,他知道即使去了,也再见不到他们的石头,不如让他永远记住石头鲜活的面容而不是躺在那里的那具毫无知觉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