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赵卿欢谨慎的看着梅遇笙道,“梅九爷去东市做什么?”
“赵掌媒不也是要去杜府替李家十郎说媒的吗?刚好顺路带我去东市办点事儿。”梅遇笙说完便径直迈开了步子。
赵卿欢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在梅遇笙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却猛的顿住了跨出的右脚,而一旁的裴苑也是满脸惊讶的张大了嘴,眼中透着呼之欲出的莫名。
“九爷怎么知道我要去杜府的?”赵卿欢的嗓音褪去了素来的温婉平润,清冷的有些令人发颤。
“哦……”谁知梅遇笙却笑着半转过了身,耸了耸肩道,“之前还是猜的,如今我倒是确定了。李郎君配了杜娘子,赵掌媒,你这单生意确是不好做啊。”
赵卿欢闻言,猛的咬住了牙根,心里头顿时烈火喷油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虽然她紧紧的捏着素拳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随意被别人、尤其是被梅遇笙扰了早就想好的谋划,可看着梅遇笙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跺了跺脚,简单的同裴苑嘱咐了两句话后,便提了裙摆小跑着追上了梅遇笙。
官媒衙门的后头备有马厩,里头的官马留名可用,不过仅限媒官而已,是以梅遇笙才一定要拉着赵卿欢一起走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衙门,随即便一路策马向东顺着朱雀街往小雁塔而去。
时过申时,虽天色还亮的很,但官道上却有不少商旅小贩正挑担而归,略见熙攘的人流逆向而来,倒叫赵卿欢和梅遇笙不得不松了手中的缰绳放马缓行。
“这个时辰动身出城,一会儿等我们到了东市,只怕办好了事儿再回城,闭门鼓早就敲完了。”梅遇笙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左顾右盼了片刻,方才抬头看着天际道,“莫非今日赵掌媒本就没有回城的打算?”
赵卿欢自认对素不相熟之人不会存什么喜恶之分,可她于梅遇笙却是存了私怨在前,积了公怨在后的,便是她心境再平和,此时对着梅遇笙也是和颜悦色不起来的,闻言就冷冷的回道,“梅九爷回头办好事儿直接回衙门还了马即可,就这点小事儿,您还怕衙门里头会有人闲言碎语不成?”
“赵掌媒看着似不太喜欢我。”梅遇笙拢了拢手上微松的缰绳,偏头冲赵卿欢挑眉一笑,“若非赵掌媒在气我插手了李郎君的婚事不成?”
梅遇笙的浅笑似带着灼感,如一块煨暖了的炭石轻轻的覆在了赵卿欢的脸颊上,她瞬间惊觉的抬了头,却叫两人的视线直直的对在了一起。
但这一眼,却又激起了赵卿欢的不悦,她从小就非养在深闺的善男信女,说媒保亲也有好些年头了,说实话,不管是王公纨绔还是市井无赖她见的也不少,可若说像梅遇笙这样痞气中竟还带着七、八分优雅的男……不,宦官,她还真的是从无过招的经验。
是以那一刻,赵卿欢的不悦不喜和莫名的畏惧直接就从眼底透了出来,“某之前就说过,说媒保亲是官媒之责,某拿着俸禄,自然要替圣人办事。若是能促成两情相悦和美一桩,那就是某把差事办成了,反之则就是某的失职。可如果是郎君看不上小娘子又或是小娘子不愿点头随了郎君的,这样的失职某自甘领罚,但……”只是洋洋洒洒间,赵卿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梅遇笙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