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有人来说白衣像个天外来客,没有过去,自然也没有任何亲属,所以这杀无赦的命令目标实则只有白衣一个人而已。
然而白衣却被乐艺紧紧护住,终日待在奕轩宫内,见到的人也只有乐艺,连使唤的仆人也没有能进的了其身的,甚至连乐宫主要见白衣一面也必须在乐艺的陪同下。
一筹莫展的温言得到中秋节白衣与温漠的事情,很快一条计策成形。
夜至深,乌云密布,无星无月,人们沉入睡眠,白日的喧闹也烟消云散,只有偶尔巡逻的人来回走动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奕轩宫。
雨前的沉闷使白衣难以忍受,敷衍的将乐艺送回房间便踱步在院子里,他知道在他的周围隐藏了不下十名武功极高的人,然而自己武功被压制,至于为什么乐艺从来都不会告诉他。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残棋,黑子肃杀,步步极端,白子的步伐有些琢磨不定,似乎与黑子相克,又似乎在无形的将黑子送上有利的局势,黑白相杀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开始了这盘棋呢?
疑问使白衣更加冷静下来,思索着答案,自己的记忆中乐艺是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只不久前出现了温漠,而乐艺对自己的过往绝口不提,根据当初温漠见到自己的表现可以确定自己一定认识他,且关系不浅。
小白……当初他称呼自己的是小白,这属于一种亲昵的称呼,那么,温漠应该能成为突破口吧,然而凭乐艺对自己的限制别说见温漠,没了武功的自己恐怕连踏出这个院子都是问题。
明明那么多问题,明明对任何人都不了解,明明谁都应该防备三分,为什么时间越来越久,自己却对乐艺的依赖越来越深,甚至丝毫防备不起来……
“白衣公子,改喝药了。”一个丫鬟站在门外,端着白衣日日不断的药,至于是什么药白衣也问过,乐艺只说是对记忆的恢复有些用,可以调养身体。
白衣走到院门口接过药,道:“谢谢。”
“少宫主吩咐,白衣公子喝完药后还是早些休息,近几日可能会雨水不断,白衣公子多注意些身体。”
丫鬟没有多待,说完离开了,白衣却依然坐在石凳上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
秋风吹起白色的衣摆微微浮动,乌黑的秀发伴着微风不断换着位置,枯落的树叶被风吹落在棋盘上,白子忽然落下一棋,良久没了动静,白衣却总觉得应该有个人会落下黑子,可是黑子静静的停在棋盒里没有动……
院外突然变得嘈杂,白衣停下了思绪,刚一起身,一支箭便从白衣耳边划过,敏锐的思绪使白衣抓住箭上附带的信件,任由箭深深扎在门栏上。
没过多久乐艺便来了,见白衣没事深深松了一口气,然而看到桌上没动的药不由蹙眉,白衣解释道:“刚刚看棋看的有些入迷,便把药给忘了。”
乐艺让人将药热一下,便看起了那盘残棋,对于这盘棋乐艺是再熟悉不过。
十年前乐艺的棋艺便已是无人可比,年少气盛的温漠为了使乐艺难堪便摆下了这盘棋,要他来解,纵使乐艺思考了三天三夜也毫无办法,便认输并且从那以后再没下过棋。后来温漠棋艺渐渐熟练才知道自己几乎是摆了一盘死棋,正当要放弃解棋时一位老人告诉二人这盘棋是可解的,想要白子死里逃生不仅要棋艺高超还需要的机缘,温漠曾为此立誓:今生若能遇到解此棋局之人,定会一生一世缠上他。
乐艺看着那早已了然于心的棋局中多出的那一颗白子,似乎知道温漠缠住白衣原因,又似乎在那句誓言里多了些什么。
白衣在乐艺的监督下喝了药便睡下了,握在手中的纸条一直到乐艺离开白衣才敢在被窝里睁大了眼睛寻找笔迹,索性信不长才幸免了第二天眼肿的可能。
信上的署名是温言,对白衣来说是个陌生的姓名,然而信的内容却是:温漠、两天后、奕轩宫外五里崖顶。
直觉很清楚的告诉白衣这是个陷阱,但自己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去,否则一定会后悔,然而想要摆脱乐艺的监控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监视着他。
药效开始起作用,白衣开始昏昏欲睡,手中的字条被紧紧握住,这药绝对不能再喝!
屋外绵绵秋雨滴滴答答的落下,棋子在寒雨的摧残下显得有些可怜,却又无能为力,无法躲避雨水的侵袭。
“一盘棋映射一种人生,若我走了这黑子的道路,小白会怎样?”
“若你走黑子之路,我便走这白子的道路,奉陪到底!”
今夜的秋雨寒了谁的心,凉了谁的意,注定成为谁无眠夜中唯一的点缀,为谁敲击一首孤单的乐章。
温漠停在白衣在日落堡曾住的房门前,看着秋雨绵绵,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也走的太快,当初那个拿着酒葫芦坐在屋顶的少年,总是保持着微笑,纵然微笑却也无法掩饰满满的好奇,只是那个少年不再属于他……
乐艺打开了窗站在窗前,今夜的偷袭,父亲的劝告,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白衣,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白衣怎么能放他走,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做的事应该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天亮了,一夜无梦的白衣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纸条,似乎又忘了什么。
乐艺准时开门带他吃早饭,门外的石桌上空无一物,记得昨日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在那里的。
“桌上的棋盘我已经让人收起来了,如果白衣还想下的话,再让人拿来就是了。”
乐艺,到底隐瞒了什么?两天后,五里崖,应该能得到答案。
安详的两天,没有任何动静,然而两天后,奕轩宫少宫主像疯了一般的找一个人,听说那人叫白衣,那个与天之骄子温漠大战三天三夜的白衣公子,一如他的出现的一般的消失了,在乐艺的重重监视下,在奕轩宫重重把守之下,白衣公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消息如风一般传到温漠耳中,相比乐艺满天下的寻找,温漠只去了一个地方——飘渺宫。
奕轩宫四面环山,有一座山峰更是极其险峻,然而风景也是众山峰里最美的地方,由于相距奕轩宫五里路,所有称其为五里崖,有传说五里崖在千百年前是与天相连的,但是由于一场大战,使得山峰被砍去了一截,便拉开了与天的距离。
在白衣消失的消息闹的满城风雨之时,白衣却举步维艰的登上了五里崖顶。
体力消耗巨大的白衣使早已等在五里崖顶的温言有些惊讶,“你没了武功?”
“废话!有武功你愿意这样累死人的爬山啊……你就是温言?我应该见过你的。”
温言:“当然,如果我没记错,上次见面白衣公子也是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
“……你认识温漠?”
温言:“当然,不过可没有乐艺对他熟悉,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我和他,什么关系?”
温言:“在你失忆前很微妙,失忆后很明显的情人关系。”
“你为什么肯告诉我?”
温言:“因为你们的关系触怒了我的主子。”
失去了内力,忘了招式的白衣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应躲避温言的攻击,然而招不过三便被温言一掌击中,后退数十步,站在悬崖边,未待温言反应白衣便跳了下去,由于白衣刚刚的躲避站得已不是最初的位置,这个位置哪怕站在平底上也是深不可测的悬崖,何况是五里崖顶,不死也残废。
看着悬崖温言喃道:“这样或许也算是救你一命了,小白……真的羡慕他们可以为了你什么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