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很轻,月亮已经离去,东方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梨花还是清香,随气旋而动的花瓣未停歇,落花无声,空余几个人的呼吸声,远远遥望的丁青心脏跳的极快,他不知道自己期待怎样的回答,只是很紧张,手心不断出汗。
惜鸢沉默着,仿佛过去了千百年之久,才听他开口道:“前世今生太多,帝君想听什么呢?”
“堂堂战神绝非寻常之辈,应当知道怎样让人听的明白。”
“前世白衣为护我三魂七魄动了禁术,签订契约,又因我转世轮回,今生我用他的身体还魂,替他完成任务……就是这样了。”
丁青不知是喜是忧,惜鸢不是白衣,他就还可以成为嗜酒人的酒,但惜鸢不是白衣,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他以后该怎么再找他,漆黑的街道不会再有红衣驶过。
帝君不满道:“你虽是战神但这般敷衍本君,也太目中无人。”
惜鸢自知理亏,看了眼丁青,这一次没有立刻移开目光,紧紧盯着丁青,就连帝君与温言也看那个方向,丁青猛然紧张,生怕被发现没法活着离开,他不知道惜鸢是否会救他,因为这个嗜酒人的酒杯里已盛了酒。
然而两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好像惜鸢只是发呆,随意看了个方向。
惜鸢的目光没有离开,开始说话,似乎在对丁青说话,而不是回答帝君,他说:“这契约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因为签订契约消耗的是两个人的生命力,我本是寄生在白衣内心,待魂魄聚集便可以随他一同轮回,但是却被这可恶的诅咒打乱步伐,结局……大概都会魂飞魄散。”
最震撼的莫过于藏在林中的人,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他清楚,也许是他听错了,毕竟惜鸢许了来生不负真情,他会很认真的将一切记录在册,惜鸢不会骗他的。
如果承诺只是一场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泪朦胧了视线,惜鸢离他是那么远,飘动的红衣在白色的梨花林中那么显眼,可他却看不清他的容颜。
丁青的泪一滴滴打在惜鸢的心头,白衣性格虽软弱却从未哭的这样无助,他魂散的时候,白衣瘦弱的双肩抗下所有反对和辱骂与他签了契约,步入往生门时不过一滴清泪。
他们都太逞强,用尽全力要胜天,从未有人因他们的离开或消失而显得无助,这个不起眼的凡人却使惜鸢内心深处渐起波澜。
帝君仰天大笑,笑的很悲伤,笑累了才对惜鸢道:“你知道白衣轮回前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和你姻缘将尽,自此以后彼岸的花与叶便是结局,他不忍你走孤单的路,所有情意融为清泪一滴往生门先行,伴你度往生路。既不守诺,何必许诺。”
白衣与惜鸢是情人。
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是结局。
清泪一滴往生门先行,伴你度往生路,这清泪是谁?
惜鸢已有了答案,因为只有他知道林中一个人因他神魂颠倒,为他流着热泪。
既不守诺,何必许诺?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众人皆知白衣前世因惜鸢而死,而不知契约之事,往生门自然无人陪伴,帝君又怎会知道白衣说的话?
“因为三生石,可不是冥界的三生石,而是这天域的三生石,这里有条小溪连接着冥界,作为三生石的灵力来源,自然有窥探前世今生的能力,竹轩应当知晓,因为轮回镜便是借用这一点而产生的,不过竹轩来的匆忙,走的匆忙,当然没功夫去看白衣走往生路,可我不同,这千年来,白衣前世的一点一滴我看了无数遍,每一个细节我都比你惜鸢更清楚,我比你更了解他!可是呢?他却为了你轮回,看都不看我一眼。”
帝君异常激动的情绪令众人讶异,帝君爱的是白衣,前世的白衣,恨的是今生的白衣。
说不清的爱恨,是恨白衣为惜鸢而死,还是恨今生的白衣夺走了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