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兰仿佛能从这番话中,看到张萱长大之后的模样。
那个替她愤愤不平的女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成熟女性。
袁兰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真好啊。’
潘悦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她还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嗯?”
“她说,对不起。”
袁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潘悦倒是觉得一头雾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吗?”
袁兰笑着说:“没有,就一些小事,我都忘记了。”
潘悦倒也没在意,两人之后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菜上来之后,两人继续聊着。
袁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余光瞄向不远处的电视屏幕上出现邝阳的身影,
“嗯?那是邝阳吗?”袁兰指了指那个方向。
潘悦转头望向屏幕,电视里播放着体育频道,邝阳带着一队人和另一队人正在打篮球。镜头时不时从他那儿略过,偶尔还会给他一个特写。
这时篮球传到邝阳手里,邝阳纵身一跃,漂亮地将篮球投进框里。
“还真是邝阳,哇,太帅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帅。”潘悦感叹着。
袁兰继续望着屏幕,现在邝阳那队暂时领先,给他们这边的镜头也越来越多。
潘悦遗憾地说:“如果当初是邝阳救的我,那该有多好啊,我说不定都结婚了。”
袁兰憋笑道:“所以说,谁救了你,你就嫁给谁吗?”
潘悦点头说:“嗯哼,我就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人。谁救我,我追谁。至于尹杰发?爱谁要谁要吧。”
袁兰忍不住笑出了声。
潘悦提议道:“哎,说到邝阳,改天我们约个日子,我们几个人聚一下吧。”
自从袁兰那次生日之后,他们就没再聚过了,可能是怕袁兰触景伤情。毕竟他们七个人,从来都是玩的最好的,这莫名的少了一个人,总是让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这十几年来,大家都有相互联系,就是从来没聚过。
袁兰放下手中的杯子,应道:“嗯,也应该聚一下了,大家变化应该很大吧。”
潘悦想了想,说:“是挺大的,别看邝阳现在还在打篮球,他正愁着转型呢。年纪大了,打篮球也没有二十七八岁的时候有劲了。”
“何群在国外做生意,好像也挺不错的,公司挺有规模的。前两年他结婚,本来想去的,结果那天刮台风,航班全都停了。”
“一直说要带老婆回来b市跟我们聚聚,结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最近听说是老婆怀孕了,不想奔波。”
“……”为什么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潘悦到底有多少关系网啊?怎么谁的消息都一清二楚??
‘我是与世隔绝了???’袁兰一头雾水。
潘悦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没看见袁兰不可思议的目光。
“哦,对了,还有陈道基,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那么有毅力和勇气的人。”潘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袁兰。
袁兰喝了口水,问道:“他怎么了?”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申请去山村支教。本来以为他呆个三四个月就回来了,结果他一呆就是**年,其中还去了不少贫困地区教导孩子读书。”
潘悦感叹道:“我真的没想到,那么腼腆的一个男孩子,竟然能在那么困难的环境下坚持自己的初心近十年。家里的不理解、经济上的困难、未来娶妻生子,这些事情加起来,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袁兰愣住了,当年那个被欺负到涕泗横流的男孩子,竟然在做着一件那么勇敢的事情。
“至于尹杰发……”潘悦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家伙,但是还是忍着脾气说道:“他拿家里给的创业基金,弄了一个电竞公司,手底下有几支战队。”
“一开始是挺不错的,但是最近都准备宣告破产了。”
“嗯?为什么?”袁兰懵了。
潘悦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三分钟热度,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培养一个能打职业的大神,就要砸不少钱进去。”
“还要防止人家中途被其他战队挖走,那些打的好的、忠心的,基本上退役的退役、转行的转行。尹杰发前段时间压力特别大,都开始抽烟了,一天一包的抽。”
“后来他可能是看开了吧,压力也没了,烟也不抽了,开始试着接手家业了。”
袁兰静静地听潘悦讲完,突然也开始感叹了起来。
回想当年,这群少年曾经一起打过架、写过检讨、躺过医院、在寒冷的冬天瑟瑟发抖地打扫着偌大的操场。
被二十来个流氓地痞堵在巷子里的时候,为了救兄弟,一个个自愿挺身而出,就算被打到头破血流也还能嬉皮笑脸的热血少年。
而现在,他们各奔东西,为了生计过活。
在现实面前,低下倔强的头颅。为了家庭、为了坚持自己的初心、为了梦想,他们顶着各种压力前行。
三十岁,是人生中最大的分水岭。
家里催着结婚、同学催着买车、朋友催着买房。每天一睁开眼睛,已经由不得你迷茫了,因为全世界都是压力。
袁兰偶尔还挺庆幸的,起码她的梦想实现了。
她和潘悦后来聊了很多,然后还去逛了街,买了很多衣服。
当袁兰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下里了。消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又放回去了。
都是老妈发来的,多半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之后呢?肯定又是每天必有的催婚唠叨。她把手机关机,随意放在一边。
发现白天倒给大爷的狗粮还剩很多,大爷身体越来越差,胃口也越来越小了。然而今天的,比以往的胃口还要小。
袁兰让大爷枕在自己大腿上,她轻柔地抚摸着大爷的脑袋。
袁兰问道:“今天胃口怎么那么差?替我剩钱吗?”
大爷没有回应她。
袁兰能感觉到,大爷坚持不了几天了。它可能随时都会撒手人寰,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也有可能……是下一秒。
袁兰自言自语地问:“你也要像陆简那样,离开我了吗?”
“再陪我几天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袁兰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滴在大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