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乱中取利
皮一桥能看出来，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甘。赵延东年龄并不大，才刚过四十，谁想这个年龄就废了，如果继续往前走，应该还有机会，只是没人扶一把，便落得这般下场，说白了就是装，或者自欺欺人而已。
“说的也是，曹主席自从年初离开后，就不大来上班了，要不是上次开人代会，恐怕还不会回来。不过曹主席这辈也就这样了，好歹熬了个正科。”皮一桥似是很随意地说道。
赵延东便叹了口气道：“是啊，曹主席好歹是正科身份了，而我呢，副科都快十年了却还是这个样子。”随便便动了心道：“你和尹书记都还这么年轻，特别是你，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其实这话是反过来的，赵延东的本意应该是要说“特别是尹书记”，只是这话说出来有些太露骨，便赚到了皮一桥的身上。
皮一桥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笑笑道：“我跟你也差不了多少，要说前途无量，肯定是尹书记。”说着压低了声音故意给他透露道：“我给你说，尹书记可是金天虎的亲生女儿，以后金天虎能不扶一把！”
赵延东明显有些震惊，盯着皮一桥道：“我过去怎么听说，尹书记是金天虎的……”话说了半截又想起皮一桥现在跟尹红霞的关系，便戛然止住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皮一桥故装糊涂，也不追究，只道：“所以我给你说，有人要做尹书记的文章，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霍英杰的爸爸霍启明虽说是常务副县长，在县里也有一定的势力，但跟金天虎比起来，恐怕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赵延东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一是金天虎在河湾县经营多年，下面的好多干部都是人家一手提起来的，可以说根深蒂固；二是恐怕金天虎在市里、省里都有人，想要动他的人其实不少，只是不能把人家怎么样。据说，冯梦容书记都要让人家三分。”
皮一桥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故意叹了口气道：“虽说这些人不可能把尹书记怎么样，但对尹书记来说毕竟是麻烦。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个时候才最能体现出人心向背。”
赵延东就沉默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餐厅并无他人后，哼哼唧唧道：“据我所知，尹书记的事情，虽说是霍英杰的主使，但送举报信的却是川口村的马全合。”
皮一桥不由愣了一下问道：“马全合？怎么会是他？”
赵延东道：“马全合前段时间不是吞了姚谦的钱跑了吗，其实并没有跑远，就躲在中州市。前段时间我们几个去中州市吃饭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就把人逮了起来。霍英杰吓唬说要把马全合送到检察院判刑。马全合一听害怕的要死，苦苦哀求了半天。霍英杰自然不答应。姚谦便在一旁圆场说，让马全合戴罪立功。毕竟吐的是姚谦的钱，霍英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我在一旁总觉得，那是霍英杰和姚谦唱的双簧。后来，他们就到另一间包房内说事情去了，我也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让马全合告尹书记的状。至于具体告什么，我当时也是怕被霍英杰发现了，就赶紧走了，一句也没有听见。”
真没想到这个霍英杰如此阴险狡诈，表面上做的跟个人似得，干的却都是鬼事，皮一桥不由想起这段时间霍英杰那虚情假意的嘴脸，心里不禁一阵说不出的憎恶。
“其实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想给你说，就是怕你不相信。”赵延东说完看着皮一桥。
皮一桥知道他恐怕不是怕自己不相信，而是不愿意说罢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一句话，就顺着他笑笑道：“赵乡长，你说这话说的可就跟我见外了，咱们这关系，我不相信谁也不会不相信你。”
赵延东这才又说了起来道：“前段时间，我跟胡青吃饭的时候，胡青喝多了，给我说他们要给你使什么美人计，要把你跟尹书记拆开。至于什么美人计，胡青哩哩啦啦地也没说清楚。我知道他们肯定不可能把你跟尹书记拆开，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好。霍英杰那里还好说，姚谦对尹书记可是一直贼心不死。”
赵延东此话一出，皮一桥马上就想到了宋慧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不会那么主动的，何况宋慧乔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跟尹红霞的关系，却要屡次三番地做出那种事情，最后一次竟然主动献了身。另外，宋慧乔的舅舅鲁建生更是殷勤到让人接受不了的程度，几乎把自己一个副乡长当成了县长、县委书记伺候了。如果这真是个阴谋的话，那么宋慧乔背后的主使肯定是鲁建生。而鲁建生作为宋慧乔的舅舅，竟用自己的外甥女做诱饵干出这种事情，那就太卑鄙、太无耻了。当然，由此可知，姚谦肯定给了鲁建生不少好处，要不然，一个正常人是怎么也不会这么做的。
两个人说着话，食堂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饭了，便停了下来，说些不咸不淡的事情。
下午，尹红霞从县里回来就是一脸的愁容。皮一桥想要安慰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跟赵延东谈话的内容给她说了一遍，道：“事到如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能让马全合改口，纪委那里应该可以销案。”
尹红霞终于开口了，却摇了半天头道：“现在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就算能说服马全合改口，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皮一桥多少有些着急了，便问她到底什么事。
尹红霞这才说了起来。原来尹红霞到山南乡的时候，乡里虽说给配了一辆桑塔纳，但是已经破烂不堪，特别是漆面，几乎剐蹭的面目全非。尹红霞毕竟是女人，觉得开这样的车出去很没面子，就让人重新喷了一遍漆。可没过多长时间，发动机又开始出毛病了，修来修去，往往是这里刚修好，那里的问题又出来了，有好几次都把尹红霞扔在了半路。尹红霞本想换辆新车算了，可换新车又不符合规定，只好换了新发动机。这样一来，开起来是没问题了，可轮毂、内饰等一些东西又过时了，所以每到需要修的时候，汽修厂的师傅便建议换。这样换着换着，基本把那辆桑塔纳来了个脱胎换骨，花费自然也基本抵得上一辆新车了。
“这算什么事，车坏了，不修怎么办？”皮一桥不解而又气愤道。
尹红霞淡然一笑道：“你早上刚说过的话，这会怎么就忘了。体制内的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就看人家追不追究。你说你把钱都用在了修车上，可人家不相信，非要说你贪污了，你又能怎么样。”
皮一桥不服气道：“这有什么，他们不相信，可以让他们查啊。”
尹红霞冷哼一声道：“查？怎么查？当时修车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这种细节问题，为了方便，总是修几次才开一次**，这样一来每一次的金额就大了，人家就抓了这个不放，非要说我把钱贪污了。你知道，纪委查人不一定非要讲证据，只要人家说有问题就可以查。”
皮一桥便想起上次因为粮食补贴的问题，被纪委传唤的事情，不由反驳道：“也不见得吧。我倒是觉得纪委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尹红霞知道皮一桥所指何事，笑了笑道：“那也要看什么事情，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知道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而且你当时并非领导干部，如果查不出问题，他们难免要被人在背后说无能。”
皮一桥点了点头，知道尹红霞所言不错，又问道：“他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尹红霞道：“那肯定是，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把我传唤到纪委去。我估计马全合给纪委送的的告状信里本身就附带着我几次修车的**复印件。”
“你是说霍英杰把早就有此打算，便将你修车的**全都复印了下来？”皮一桥接着问道。
尹红霞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单凭马全合一封告状信，纪委的口气不会那么硬。”
“霍英杰为什么自己不直接给纪委检举呢？”
“这还不明白，如果他亲自检举，很容易被人认为是他这个乡长跟我这个党委书记关系不和谐，按照党内处理一二把手关系的惯例，一般会将一个人调离，而大多数情况下，当然是调离二把手，那么他的所有计划便彻底落空了。另外，他指示别人检举也减少了被纪委询问的麻烦。置身局外，坐看成败，肯定比亲自上阵的风险小很多。”
“这件事情，你给金……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