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原本紧紧追着的人皆是勒马停下,按着之前主子的命令下马查看蝶影的状况。
蝶影在模糊的意识中,听着脚踩在枯枝残叶上的声音,当黑色长靴现于自己面前的时候,视野因不可置信而变得无比清晰,那标志,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代表着他们的能力,同时也代表他们的主子。
玉珩的死士。
蝶影脑中不断盘旋着方才的血腥与残酷,不断回忆着那晚熟悉的玉珩,不断上演着玉珩的音容笑貌。
呵!玉珩,你当真如此狠!
唇边无力的冷笑还未绽放完,蝶影便陷入了不知是因为心如死灰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中,抑或说二者皆是,而又是什么,在悄然流逝。
一身着宽大斗篷,面容不清的人在众人让出的道路中下马。
“参见宫主。”众人纷纷下跪恭敬参拜。
“封锁消息,尤其是北冥沫那边,待苍云国国灭后再通知。”冰冷的声音盘旋在寂静的林子上空,斗篷下深邃的双眸将蝶影惨白的脸,奄奄一息的状态一言无余,唇边泛起的冷笑带着残酷。
“走。”衣袍翻飞声接连响起,随后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愈来愈寂静的林子不时发出原本蝶影所骑之马因被箭射伤而发出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辘辘车轮的声音在山间响起,原本畅行无阻的马车因有蝶影横躺路中间的障碍而停下。
“主子。”车夫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然其声音虽苍老却有力,朝着车内恭敬叫着,请示着接下来的动作。
“是人?”车内传来好听的磁性男声,隐隐夹杂的笑意突出几分闲适。
“一人一马,皆受伤。”老者将情况简单描述。
车门被缓缓大开,骨节分明的手指留有薄茧,却不影响这美感,男子从车上跳下,绛紫的华服衬托着健硕的身子,精致的龙纹玉佩配在腰间,玉白的上好成色衬着绛紫色衣衫,墨法亦是被华冠一束,通身的衿贵展现淋漓。
一张脸更是俊美,邪魅的面容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透着几分玩世不恭,棕色的双眸却又是泛着与之相反的成熟稳重,不似一般纨绔,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紫黑的扇骨透着琉璃般美艳的光泽,淬着神秘,便如这男子本身一般。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坐车做了许久,走走。”男子磁性的嗓音不同于玉珩的温润,独有的魅惑带着些许玩世不恭。
老者不语,只默默候着。
男子手中摇着折扇,缓步行至蝶影周围,蝶影右眼十分明显的魅蝶在苍白布着血痕的脸上极为明显,淡蓝衣衫被血迹污染着,下裙被洇染出大块大块的血色,背后狭长的伤口与直直没入肌肤的箭矢诉说着蝶影的悲惨经历。
蓝衣魅蝶,男子极快做出判断面前重伤昏迷女子的身份。
男子“哗”的一收折扇,笑容渐渐隐去,望着蝶影极为差的状态,道:“凌伯可能看出箭上淬着何物。”
“迷骨,红花,麝香。”老者说得十分确信,显然是医术造诣极高的人。
男子用合起的扇骨轻轻敲了敲自己额头,轻笑道:“凌伯有的忙了。”说罢将折扇拢于袖中,上前横抱起一身血污的蝶影,又回到车中,依旧是磁性的声音,吩咐道:“传信陌晨,蝶影重伤,速来晋安。”
“是。”
“改道越戈。”男子说得简洁,手上因抱着蝶影而沾上了血迹,衣袍亦是如此。
——绯羽公子所寻之人或许在星陨阁。
——阁下若去星陨阁,还望捎带小妹消息一二。
男子回想着自己在定城迦影阁内所探寻到的消息,好不容易寻到自己心心念念所思之人的下落,却又不能有负莫逆之交的陌晨的嘱托,倒是矛盾至极。
辘辘车轮滚动在寂静无人的山间,前路的如何,谁人又知晓。
星陨阁内。
“宫主她如何。”沁梅在外敌突袭时遵着沁竹的叮咛在房中不敢外出,她虽知不会武功的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个拖累,但因着心系蝶影安危,在房中焦躁不安,来回踱步,见沁竹负伤回来,帮着其包扎了伤口,便迫不及待询问蝶影的状况。
“宫主安全应是无忧,方才我已修书苍云的白凛宫麾下产业,让他们寻找宫主,好好照料,过几日便会来信报平安,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将这星陨阁好好打理,莫让作战的长公主扰乱心神。”沁竹对着沁梅认真说道。
“那竹姐姐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大胆。”沁梅又是急急开口问着,她如今着实是担心蝶影安危。
“那些人也是明目张胆,不过依着他们身后的势力,也着实敢如此。”沁竹面上同样是露出痛恨的神情。
“姐姐知道。”沁梅见沁竹知晓他们人的来处,即便自己不能做什么,却还是兴奋追问。
“衣袍锦靴皆是有着凤羽零华的标志。”沁竹冷哼着,又追加道:“天下人不敢模仿总是蒙面出现的宫主是因为他们知道模仿者的悲惨下场,并且因为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所以不敢,故而凭着蓝衣魅蝶的装束便可知道这是白凜宫宫主,此事,亦是如此。”
沁梅闻言脑中一思索,便能明白沁竹一番话的类比,凤羽零华的名声势力与白凜宫旗鼓相当,自然也不会有人不要命似的冒充凤羽零华行不轨之事,那么既是如此,这次行凶之人便是凤羽零华无疑,或者说是玉珩。
“又是他!”沁梅极为愤怒,自玉珩那天扔给语滢一纸休书的那天起,她便恨透了玉珩,而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这恨意更是上涌许多。
“你且放宽心,宫主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到时候必会要他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