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么？！”伊如的冷笑显得愈发尖锐。
她的水眸，总像要流出眼泪似得，此刻绕过冷灰，直直的射向背后那个男人，“果然，确有其事么？！我很感动呢，所以，我回来了！”
冷灰说：“不辜负自己不辜负朝先生的唯一办法，不是因为感动而回来，而是继续你自己的生活，懂么伊如？”
“我懂，我比谁都懂……”
懂，自己应该装作不知道真实的，不堪的真相，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没得逞吧。
可是她忍不住。
她讨厌，这样的朝晨，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伊如的眼睛像是要泵出冰刨，似乎她指的“懂”，实际另有含义，冷灰一时找不到话说。
就那么一愣，躺椅上的人已经睁了眼，伊如已经推开他，跑到了朝晨面前，冷灰还没待转身，就听到她一连串的控诉——
“朝先生，你收买人心的技巧实在太高了！其实你压根就不必这样做！！我是什么东西！！根本不值得你用那么高的技巧来对付我！！！”
“你用陈娇作为奖励送给我，你教我这样教我那样，最后却给个机会放过我，我感恩戴德得像个傻子，最后才知道，一切不过是你赢取人心的计谋。你太残忍了，你要收取一个人的心。她本来已经跪拜在你的脚下了，你却还要欺骗她的感情，让她死心塌地回到你身边，成为彻底为你做事的狗！”
伊如嘲讽的说：“一件一件，什么奖励，什么任务，什么陈娇什么傅总，全都是你朝晨的棋子，你很厉害，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可是朝晨……”她渐渐说不下去，连声音都是被逼出来的，“你可以坏，但请你光明正大的坏给我看，我不求真心，我只求一颗坦坦荡荡的心！”
“好坏不论，你坦荡着来，不要那么虚伪，恶心！”伊如被冷灰拉住的时候狠狠的对朝晨喊了最后一句。
“朝先生……”冷灰惊恐地看着朝晨，无力解释，“她一定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
在伊如歇斯底里的过程里，朝晨一直没有动静，也没表现出任何地不耐烦，没有驱赶伊如，让伊如一直说下去，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这人没脾气。
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这样的他，其实已动了情绪……
大红袍的茶香味，慢慢地萦绕在鼻翼间，朝晨托着茶杯，喝了一口，稳如泰山，冷如阎王，看都没看伊如一眼。
“你以为你一句话都不说，就可以一直充当大善人么？”伊如一字一句的说，“朝先生，我宁愿你像一开始那样，五年契约，让冷灰狠狠地告诉我，我是你的狗……”
咔擦——
在她“狗”字刚落，朝晨甩了杯子，眼见杯子在伊如的脚前四分五裂，他俊美的脸孔又寒又漠，一双深如神秘海域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伊如僵住，但模糊的眼球并没有躲闪朝晨那可怕的眼神。
两目相对，危险气场，一触即发。
“你们都冷静一点……”冷灰声音都颤了，他的劝，一出口就如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回响。
在这危险的气场里，伊如不为所惧，只是看着朝晨，脸上是隐忍的痛苦，连眸底都是失望，似乎……竟有伤心，“你生气了。”
她说。
印象里，朝晨很淡，很冷，从不生气，因为他不在意。
他生气了。如今，还让她怎么相信，她刚才嘶吼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伊如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一道讥讽的弧线：“朝先生，恼羞成怒了是吗？”下一刻她喊出来，“你不是一向像个妖孽一样么，你怎么会生气，你凭什么生气……该生气的是我，是我！！！！”
听说“妖孽”两个字，朝晨隐忍地，还是没有忍住。他一把起了身，一掌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伊如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她死死撑着眼皮望他。
疼痛，几乎麻痹了整只臂膀。但她说完便不吭声，倔得明显。
“既然你要这么觉得，那我成全你。”朝晨平平的嗓音，却蕴着寒意和狠，“你觉得一开始好是么？好啊，那你就继续吧。继续当我的狗……”
言毕，一把甩开她的手，他转身提了巴掌大的茶壶便离去。
伊如反应过来，没忍住，两行咸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她朝他的背影大喊：“朝晨，我讨厌你！！！！！！！！！！！”
听到有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讨厌朝晨，冷灰的反应是这样的：惊愕的张了张嘴巴，然后，给了伊如一个敬佩的眼神……
他忽然觉得以后的生活，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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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随时都会消失在这茫茫天地里的人。
所以，做坏人，没必要。
可最后，却在她的眼里，做了坏人。
——朝晨。
“我是你的狗……”
“你不是一直像个妖孽一样没有情绪的么……“
还有最后的：朝晨，我讨厌你！
他不求人情，不屑解释，但是，对这样不识你心的人，总是会觉得可惜的吧。可惜她竟将你难得的好，全部看成了坏。
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这情绪不好，却让他觉得，他是活着的……
朝晨自嘲的笑了笑，窗外的梨花落得满地，他一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托着一个小茶壶，想着那副难得一见的瞪眸表情，竟然出了神……
……
那一边。
伊如突然问冷灰要，最和朝晨做对的人的姓名。
冷灰想起制造这一事端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两个字：“傅生！”
说完才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
可是伊如已经拿枪走了。
走之前也留下了话：“既然你说是他，那就是他！”
冷灰脸色一变，寻不到根究又怕出事，只好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