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康好像很满意我的答案,他搂紧了我,笑了笑:“阿忧,你不是一直问,当年是谁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吗?”
我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奇怪,就好像他明明浑身痛得快要死掉了,却还要坚持着对我微笑。
我心慌起来,总感觉他只要说出那个秘密,我们的好日子就会结束,他就会离我而去,我又要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不要,我不要……
我死死抱着他,像是哀求:“康哥哥,你别说,你别说……”
他捧起我的脸,目光从我脸上慢慢转到了骆安歌身上,然后他的嘴角弯起来:“阿忧,你五岁那年,确切来讲是你生日头两天,一伙强盗闯进我们家,全家几十口人都死了,爸爸妈妈为了救你,也死了……当时爷爷奶奶带着哥哥还有小姨在国外,我在我义父身边,等我们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尸体……”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是他在哭,没有声音,但是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脸上,像是浓硫酸一样灼伤了我。
骆安歌捂着胸口:“芒康,你胡说,你怎么能这样误导阿忧?”
芒康护着我,然后他冷冷地看着他:“怎么,骆公子,恼羞成怒了?你敢说,不是你爷爷下令对汤家灭门的,你敢说不是你为了保住你爷爷而害死了我们的两位爷爷和小姨?”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骆安歌,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他看着我,目光坚定:“阿忧,不是这样的,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你有什么资格解释?阿忧,你知道吗?”芒康的目光凉凉的看着我,“爸爸妈妈死后,奶奶去找他爷爷理论,可是他爷爷叫人活生生把奶奶打死了,奶奶身上数不清的枪眼……爷爷带着哥哥逃到国外,可是他们还要赶尽杀绝……最可怜是我们的小姨,为了报仇,隐姓埋名卧底在敌人身边,最后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后来,后来,我们找到了你,我们好开心啊,可是,就是他……”
他指着近在眼前的骆安歌,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揽着我肩膀的那只手也在颤抖。
在我印象中芒康从未这样,哪怕我昏迷不醒他也没有这样,可是现在,就在这一刻,他又是流泪又是颤抖的。
我扭过头去看汤川秀,看见他捂着脸蹲在地上,很快地上就是一滩水渍。
芒康扶着我的头,我不得不看着他,他还保持着指着骆安歌的姿势:“阿忧,就是他,为了怕我们知道是他爷爷害得汤家家破人亡,他竟然远在美国就杀人灭口,他叫人带着炸弹,把我们两位爷爷和小姨炸死了……”
我哭得滑落在地上,我抱着芒康的腿,胸腔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喊出来的只有三个字:“康哥哥,康哥哥……”
骆安歌冲过来,他蹲在我面前,他眼睛红红的看着我:“阿忧,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
我觉得浑身上下的皮肉撕扯着疼,我觉得头痛欲裂,我觉得眼前有好多景象交叠着,我觉得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我想要抓住,可是根本没力气……
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在那次火灾中,我浑身重度烧伤,我的头部受了重创,导致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哥哥和芒康把我护理得很好,我鲜少会有头疼的状况,一般都是皮肤敏感发炎或者高烧。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头要炸开了,我死死抓着芒康,气若游丝喊了一声:“康哥哥,我疼……”
骆安歌一把推开芒康,他把我抱起来,大喊我的名字:“阿忧,阿忧,你坚持住,你坚持住……”
他大喊着医生,然后抱着我就往病房冲,可是走了还没有两步我就被芒康抢了过去。
他死死抱着我,他的眼泪好多啊,像是黄河水似的,哗啦啦流到我脸上,像是雨点一样砸的我好疼。
骆安歌又要来抢我,芒康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直踹得他差点跪在地上,然后芒康大喊:“骆安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你那个阿忧已经死了,死了八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你亲手杀的吗?”
骆安歌浑身一震,我看到他也哭了。
芒康看也不看他,只是抱着我进了病房,他把我放在床上,看我蜷缩成一团,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抓住我的手,抵着我的额头:“阿忧,阿忧,告诉康哥哥,哪里疼?”
我大汗淋漓,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从未感觉死亡离我那么近。
我抓住芒康的手:“康哥哥,我怕,你别走……”
我想说你别走,你走了就没人爱我了,你走了我就是行尸走肉了,你走了我也不活了。可是我说不出口,我只是死死抓着他,然后放声大哭。
他也哭起来:“阿忧,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阿忧……”
我不知道他后悔什么,许是后悔不该告诉我这些,毕竟他们隐瞒了这么多年。
其实我也后悔了,那一晚我就不该逞能接下那个任务;接下任务也没关系,我就不该有好奇心,朱思提醒我赶紧走的时候我就该走;不走也没关系,骆安歌出现的时候我就该跟他决一死战……
门口是交叠的身影,骆安歌甩开几个保镖,他踹开门冲进来,也就是两秒钟的时间,我就看见他举着枪,抵着芒康的后脑勺。
而同一时间,汤川秀和朱思也掏出枪,一左一右对着骆安歌。
我蓦地停止了哭泣,我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吧,突然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骆安歌根本不看别的,他指着芒康:“我要带阿忧走……”
芒康握住我的手,然后他慢慢转身,骆安歌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他的太阳穴。
他丝毫不害怕,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骆安歌,来,冲这里来。八年前你在阿忧面前杀了我们的爷爷和小姨,你亲手杀了阿忧,现在你又想杀了我,是吗?”
他往前一步,提高了音量:“来啊,你打啊,你打死我。你有本事就把知道真相的人全打死。”
骆安歌也丝毫不畏惧,他也往前一步,两个男人就紧紧贴在一起,他咬牙切齿:“芒康,你以为我不敢吗?就算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打死了你,也没人把我怎么样。”
芒康冷笑:“是,你只手通天,没人敢把你怎样。”
他握住骆安歌拿枪的手,放在他自己的眉心,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保持这个姿势。
朱思吓得大喊:“康哥,你疯了?骆安歌,你要是敢动康哥,我让你走不出这里。”
我也吓到了,虽然我无数次在芒康那里见过各种各样的枪,但是这么针尖对麦芒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吓得直起身子,想要拉住芒康,可是才直起来,只觉得浑身撕裂一般的疼,然后我整个人从床上摔下去。
“阿忧……”
三双手一起扶住我,然后芒康和汤川秀不约而同推开骆安歌,汤川秀抡起拳头砸过去,愤怒得像小狮子似的:“骆安歌,你就是魔鬼,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想做什么?你非得逼死我们,是不是?你非得逼着我们跟你同归于尽是吗?”
骆安歌不管不顾,大喊着我的名字就要冲过来,芒康抱着我放在床上,然后转过身,他直视着骆安歌,拳头捏起来:“骆安歌,说吧,当着阿忧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他使个眼色,要朱思把枪收起来,朱思喊了一声康哥,芒康瞪他两眼,他无可奈何把枪收起来。
同一时间,汤川秀把自己的枪丢给朱思,点点头:“你去外面守着。”
这一下朱思不乐意了:“大先生……”
汤川秀有点不耐烦:“出去……”
朱思虽然是一直跟着芒康的,但是最怕的还是不苟言笑的大先生,于是他也只有灰溜溜出去的份儿。门关上后,芒康这才转头看我。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像是漂洋过海似的,我不由得心疼,对他伸出手。
他俯身抱住我,呼吸响在我耳畔:“阿忧,别怕,有康哥哥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康哥哥,我哪里都不去,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在你身边。我爱你,好不好?”
他忍不住笑起来,亲了亲我的脸:“好,我也爱你。”
说完他缓缓起身,看着骆安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骆安歌一张脸好苍白,他嘴角还有血渍,被汤川秀打出来的,好像他一直没还手。
按照那晚我们交手来看,他的身手应该跟汤川秀不相上下,两个人要是真打起来,不定谁也占不了上风。
骆安歌满是担忧的看我,其实他的气质很好,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病房里他又是孤身一人,可是他丝毫不畏惧,只是看向我的时候,难掩担忧。
我突然想,他爱的那个阿忧,心心念念的那个阿忧,会不会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突然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看着芒康,他看着骆安歌,而骆安歌看着我。
这真像一种宿命的轮回,那一瞬间我甚至想,但愿那个阿忧真是我双胞胎姐姐,因为我看见骆安歌看我的眼神我会觉得心疼。
抛开他跟我们的仇恨不说,我觉得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八年了等待想念一个女人,但从这一点来说,他就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骆安歌久久等不到芒康说话,他有点着急起来:“不是说要说清楚么,说吧,当着阿忧的面,谁先来?”
芒康眯起眼,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信号,我害怕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我要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汤川秀有点意兴阑珊:“骆安歌,你还想说什么?你已经害死了阿忧,你还想害死我们吗?”
骆安歌指着我:“阿忧就在这里,她没死,我要带她走。”
芒康冷冷的出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带她走。”
骆安歌冷笑一声,往前一步,对我伸出手:“阿忧,跟我回家。”
我看着芒康,他也看着我,可是并没有伸手阻止我的意思。
我摇摇头,往芒康身边缩了缩:“我不认识你,我不走,我只要康哥哥。”
他笑了笑:“阿忧,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你丈夫,我们结过婚,我们有孩子的。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什么,好像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里,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这句话,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芒康笑了笑:“骆安歌,你看见了,阿忧不愿意跟你走。八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明白,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是你亲手杀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回去?”
骆安歌还是保持着对我伸手的动作:“我又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
芒康呵呵笑起来:“我说了不算吗,骆安歌,整个坞城谁不知道芒康的妻子是汤无忧。可是,你老婆叫什么,你老婆叫伊阑珊,那个跟阿忧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你跑来坞城,要带我老婆走,也不怕人笑话。”
他们说的话里面有太多信息,我根本抓不住,只怪我脑子不好使。
我求救般看着汤川秀,他好像有些哀怨的眼神瞪了芒康几眼,然后问我:“阿忧一定是饿了,哥哥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想要点头,可是下意识去看芒康,他微微点头,对汤川秀说:“别给她吃辣。”
汤川秀过来帮我穿鞋子,穿好后他扶着我下床,我不放心地看着芒康和骆安歌,顿了顿轻声问:“康哥哥,你能为了我好好的吗?”
他有点为难,最终还是点头:“嗯,我答应,你跟哥哥去吧。”
我点点头,从骆安歌身边走过的最后一秒,我顿住,看着他:“骆先生,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走吧,以后没事别来坞城了,你害死了我们家那么多人,下次再见面,别说我哥哥和康哥哥,就是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几句,我再也不看他,跟着汤川秀离开。
虽然我没有亲历过那些死亡,可是听芒康三言两语的描述,我都觉得胆战心惊,我都觉得后怕。
我往汤川秀怀里缩了缩,怯生生问:“哥哥,康哥哥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嗯,真的。阿忧,汤家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所以你要好好的,答应哥哥,不许有事。”
我点点头:“骆安歌真的是我们的仇人吗?”
“对,还有他爷爷,他爷爷害死了爸爸妈妈和奶奶,他害死了我们的爷爷和小姨。”
“为什么刚才康哥哥说是两位爷爷?”
“因为当年出事后你被好心人收养,那家人对你很好,尤其那家的爷爷,可惜被骆安歌害死了。”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心疼,骆安歌那人翩翩如玉的,为什么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那哥哥,我和他之间……”
汤川秀打断我:“阿忧,你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她老婆叫伊阑珊,好像小名也叫阿忧……而且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会遇到火灾?”
“难道不是意外吗?”
他摇摇头,搂紧了我:“并不是意外,阿忧,是人为的。当时骆安歌要害死阿康,他故意传播相反的信息给你和阿康,导致你们为了救彼此……骆安歌用炸死爷爷和小姨的同类型炸弹,把你和阿康害成这样……你觉得,他是不是该死?”
“当年他为什么要害康哥哥?”
“阿康要帮汤家报仇啊。”
我点点头:“原来骆安歌是大坏蛋啊,害死我们家这么多人,怪不得康哥哥会让我去他家里偷东西。”
其实我想说的是,当时我怎么没一刀子捅死他呢,也算为汤家报仇了。
汤川秀带我去吃粤菜,以前我不爱吃,但是芒康好像特喜欢,为了迎合他,我学着吃,吃着吃着自己反倒特别爱吃了。
吃到一半汤川秀的电话响起来,朱思的声音太大,以致于连我都听见了:“大先生,不好了,康哥受伤了……”
我们马不停蹄前往医院,熟识的医生挡住我们,指了指手术室:“正在手术呢,耐心等着……”
朱思满手是血瘫坐在地上,我冲过去,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我们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抬起头,眼泪流个不停:“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守着康哥的,都怪我……”
汤川秀疾步过来踹他一脚:“你给我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骆安歌呢?”
朱思说:“康哥跟骆安歌在病房里打起来,我只听见枪响,我想要冲进去,可是谁想到骆安歌带了那么多人来,每个人都带着枪,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根本不想听他讲这些,我摇晃着他的肩膀,甩他一巴掌:“你巴拉巴拉讲半天,我问你,康哥哥怎么样了?”
医生拉起我,安慰我:“没事,就是挨了三枪,他底子好,应该没事。”
朱思哭起来:“怎么可能没事呢,骆安歌那家伙下手那么重,每一枪都命中要害……”
我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倒在汤川秀怀里,几秒钟之后我大喊:“叫人堵住坞城所有出口,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朱思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颤颤巍巍爬起来,小跑着离开了。
汤川秀牵着我坐在椅子上,我们都知道芒康的身体状况,这几年我每一次植皮手术,都是从芒康身上取下来的,因为医生说,我的皮肤更新速度太慢,根本等不及。
为了给我提供最好的最嫩的皮肤,芒康长年累月不敢抽烟喝酒不敢熬夜,用最顶级的护肤品,吃最顶级的营养素,就是为了让他的皮肤跟我的长在一起。
而且,那场大火中,他的腿严重受伤,惨不忍睹。
外人直到坞城康哥以一敌十,却不知道,一开始那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摘开口罩走到我们面前,长长松口气,眉头却是皱着的:“命是保住了,子弹也取出来了,但是……”
我最怕的就是医生跟我说这两个字,我站起来的身子晃了晃,倒在汤川秀怀里。
医生有点同情地看我两眼:“胸口那两颗子弹并不足以致命,最艰难的是膝盖上那一颗,你知道他以前就受过伤……”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陪陪他……”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汤川秀,医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芒康再也不能走路了吗?
我哇一声哭起来,汤川秀捂着我的嘴,但是他的声音也在颤抖:“阿忧,阿忧,医生并不是说没有希望,你别这样……”
“哥哥……”
我趴在他胸口,张嘴咬住他的肩膀,只有这样,我才能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芒康转到普通病房后一个小时,朱思就带着人把骆安歌一行人堵在了机场,通知我们过去。
汤川秀刚好从卫生间出来,他明显是洗过脸,头发上还有水珠,他一边穿外套一边查看枪里的子弹,然后嘱咐我:“你在这里陪着阿康,我去去就来。”
我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吗?”
他摇摇头:“我还没傻到在坞城的地盘上杀他,但是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他走。好歹得让他知道,我们不是没有还手能力。”
我有点担心:“听说他身边的人身手了得,你搞的定吗?”
汤川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傻阿忧,你忘记我们是做什么的了?白天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黑夜里呢?芒康早就放了人在骆安歌身边,所以你可以放心。”
我看着他:“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不许胡闹,你陪着阿康。”
我拽住他:“哥哥,医生说康哥哥至少要十二小时后才会醒过来。都是我害了他,我应该做点什么。”
汤川秀一脸严肃的看我:“阿忧,这件事不怪你,只怪骆安歌。他害死了我们家那么多人不算,还要还阿康。这件事哥哥会处理,你给我乖乖在这里待着。”
我蓦地站起来:“你不让我去,那我就暗杀骆安歌,反正我要帮芒康报仇。”
他有点无奈,这么多年了,他最是拿我没办法,最后他提出来:我可以去,但是不能轻举妄动。
从医院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没动,就乖乖坐在那里,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坞城的夜色真美,梦幻迷离像是豆蔻少女,可是我知道,在这美丽的夜色下,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滋长。
看着看着,那些画面全部变成了我跟芒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有点想哭,却强撑着,吸了吸鼻子听见汤川秀问司机:“准备好了吗?”
司机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大先生放心。”
到了机场我也没有轻举妄动,就是一直跟着汤川秀,朱思这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办起事情来一点不含糊,他知道机场人多口杂,容易引起混乱,就把骆安歌一行人带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KTV。
那是芒康的物业。
我们到的时候只看见经理战战兢兢站在那里,正跟几个手下说着什么,见了我们他如蒙大赦:“大先生个小姐可来了,再不来我真怕朱哥一个冲动……”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点点头问他人在哪里。
他说在顶楼的会议室,说完他凑过来,补充了一句:“会议室隔音效果超级好,当初康哥装修的时候真是绝了。”
汤川秀带着我上楼,我的手一直放在裙子口袋里,他就问我拿着什么。
我把手伸出来给他看,什么也没有,我就是紧张。
他好像有点不相信我,牵住我的手,帮我擦了擦手心的汗:“阿忧,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记住了,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我跟阿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不能被你毁了。”
我问他这盘棋是不是报仇?
他点头:“是,就是彻底帮汤家报仇。”
我晃了一下:“那哥哥你记住了,要是最后你抓住了骆安歌,一定要留给我。”
我们到了顶楼,首先听见的是琉璃的哭闹声,喊着要找妈妈,然后是齐光安慰的声音。
想起至今还昏迷不醒的芒康,我的心硬了几分,跟着汤川秀走过去。
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我们,看见骆安歌抱着琉璃有说有笑的瞬间,我心头涌起强烈的呼啸而来的恨意,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做了往前冲的动作。
汤川秀抓住我,厉声道:“干什么,你给我坐好。”
我被他摁着坐在朱思身边,琉璃蹦蹦跳跳过来:“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呀,我找不到你好害怕啊。”
我不看她,倒是朱思拉住她:“熊孩子滚一边玩去。”
之前跟着骆安歌来过病房的那个年轻人指着朱思:“你再给我骂一句试试?”
朱思毫不示弱:“试试就试试,熊孩子……”
那人抡起拳头就要打朱思,我一把挡在朱思面前,看着那个愤怒的年轻人。
“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