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知许救了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意义上的动手打架,之前领略过他多次的算谋以及见识过他使用神木之力的幻术,但像现在这般实打实的对打从没见过。不过我依旧看不清他们的实际情况,只在数秒之间两人就分开了。
刘长元捂着心口处剧痛浮于脸,而何知许退到了我身前看着像似无碍,却见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在有血珠滴落。
只听他清冷的声音道:“假如你想就在这法镜门前拼死的话我没有意见。”
我听得一怔,觉着他话中似含了发狠之意。
刘长元突的一口血吐出,比刚才气弱了不少地开口:“你竟然不惜伤元与我相抗!”何知许没作声,只沉冷地盯着他。这时候我忽然觉得他某些时候与古羲有些像,就如此刻,那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兽性。只是古羲要比他更张扬,而他相对要内敛许多。
刘长元重哼出声:“你们以为把我再次拉进法镜就能制衡于我?我在这空间待了千年,再进来比你们更知道要如何避忌风险,比如,这条道上最强的阴司。”
说完他竟不再管我们转身而走,何知许立即压低声对我道:“跟紧我。”
这种时候我没得选,哪怕不久之前被他坑了一把差一点身陷医院,后又在俱乐部底下他与古羲高手过招我成为炮灰,但相比那刘长元我还是偏向于他的。
毕竟很久之前我当他是伯乐良友,即便揭开了这层伪善的面纱后也因为有古羲的关系,我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而刚才刘长元欲置我于死地时他又替我挡了那一击。
到这时才有空余来观察这个法镜背后的空间,原本该是通道的,而这时是个空旷的地方。它并不太暗,头顶上是灰蒙蒙的,像乌云罩顶的那种情景。我们脚下能走的只有一条宽约五米左右的黑压压的道路,两旁则是幽黑的深渊。
所以暂时不用去紧盯着刘长元,因为他除非是跃下那深渊,否则一时间是不可能脱出我们的视界。而且他似乎很忌惮两侧的深渊,几乎就是一直线地走在最中间,尽量不走到路侧。
隐约感觉有股阴冷之气从两旁弥散向道,刘长元脚下一顿,他警惕地环视一圈后丢下一句:“不陪你们玩了。”就撒腿而跑,并且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是又用了忍术?
耳边传来何知许的低语:“不能让他跑了。”就觉右手胳膊被抓住,他拽了我朝前疾奔。不过不知是否刚才他与那刘长元相斗受伤了的原因,除了冲出去的一霎速度飞快,后面就渐渐有气力不继的势态。我没有犹豫地反带他向前追,似乎前方的道在发生变化逐渐变宽了,我们在脱离那两旁都是深渊的长道。
不过还没松口气我就觉被何知许用力朝后拖拽而住,惊异地回眸看他,却见他的目光越过我凝于前方。“他在故意诱我们来这,现在已经藏起来了。”
其实我也察觉到异常了,穿过那条两旁是深渊的道后此处一片广阔,偶有石头扎堆处,确实是个可以隐匿的地方。跟刘长元相比我们确实很吃亏,他对此处的地形太过熟悉了。突的何知许凑近到我耳旁:“他在右边那块巨石之后。”
我立即侧转头去看,见那黑影叠重的石头形状很怪异,嶙峋的棱角与天然的窟窿洞就像一头丑陋而恐怖的石兽。何知许已经悄然上前,我自觉随在他身后。
应该刚才刘长元伤的也不清,所以那凝重的气息怎么也敛藏不住。但当我随何知许绕过怪石看清那后面的情形时,不由一愣。
刘长元阴恻恻地对我们道:“去那外面,否则我立即震碎他的天灵盖。”
我的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处。刘长元是靠在怪石上的,他的脚边坐了一个人,而他的掌就覆在那个人的头顶。
让我怀疑自己眼睛的是被刘长元用来胁迫我们的是,古羲。
之前他说先一步把古羲给送进来时我还不信,以古羲的能力不可能会输给他。甚至在我跟何知许也都遁入法镜后心中还留存了一丝希望,只要古羲在外面就还有可能获救。
但现在......他居然当真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双膝弯曲而拱坐在地,两手垂落于旁,长睫下垂并未闭眼却对外界一脸无动于衷状。
听到何知许在问:“他怎么了?”
刘长元到这时已经很得意了:“还能怎么?他是第一个被我送进来的人,生魂到了这地还不引得众生怨灵来纠缠?如今他这副状态么必然是被阴司拘走了魂了。”
我猛的向后一个趔趄,震骇地瞪着坐于地上的古羲,怎么都不敢去相信那刘长元的话。他说古羲现在是没了魂的人?
下意识就要冲上前,但被何知许从旁拽住。我如抓到了救命草绳般紧紧揪住他问:“他说得不是真的对吗?”何知许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眉宇却已蹙起。
这时的默然让我心慌到不行,手指无意识地去抓串珠,突的一僵,随后全身血液都逐渐变冷。之前在法镜之外,串珠与衣领里的玉哨子突然发热,我以此来判断它们可能与古羲的王印产生共鸣,怀疑他在法镜之后的那间石室内。但事实否然,他先一步遁入了这个法镜空间,而且我到这刻才发现无论是串珠还是玉哨子都没了暖热,甚至冰凉透进皮肤。
这时耳边突的传来何知许的低语:“我刚才有尝试感应他的魂气,但,确实感觉不到了。”
有些麻木地抬眼,盯了那刚才开口说话的嘴唇片刻后就目光转向那处。
听到自己在问:“刘长元,你要怎样才能放开他?”
刘长元哈哈狂笑之后道:“阴阳道,一半是阳路,一半是阴路,刚刚已经走完了最后的阳路,此处是极阴之界,很快阴司会去而复返来揪魂。假如不想我立刻震碎他天灵盖的话,那就去外面等阴司来......你!”话没落他就凸瞪了眼死死盯着我,因为我乘着他说话分神时出手如电将细丝缠绕在了他脖子上,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有这般快的速度,快到连身旁的何知许都没反应过来,此时也是惊愕地看着我。
但我的目光紧紧盯在刘长元的那只手上,但凡他用力一分那我不会有任何犹疑——杀生涯中的第一个人。
不等刘长元再出威胁之词,我已冷声道:“既然进了这里面横竖都是一死,也不在乎谁先谁后了。你可以赌一赌,是你的手快还是我这根银丝锋利?”
不用去看也知道刘长元的脸色很不好,他鼻子里呼着重气怒道:“你敢威胁本侯?”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谈判。即便是你曾进过一次阴阳道,也还是千年都没逃脱得出去,若非我们将法镜破碎了,你不过是在这里飘荡的一缕孤魂。或者再飘个千年,或者下一刻就被阴司抓到而魂飞魄散。这次我们进来一共有四个人,为何不大家一起想办法看有没有可能逃出去,至于恩怨等到真的出去了再了结也不迟。否则,即使你现在挣得了一刻时间也不过是先死晚死的结局而已。”
在我说完后空间陷入了沉滞,没人开口,也没人动一分。
虽然我的神态很沉冷,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脏在以不可压抑的速度胡乱碰撞,并且不断抽紧至钝痛。说是赌,其实我完全没有资本,利害分析再透彻,可刘长元这个古人会如何衡量局势根本就没把握。
我能抓住的就是那一点点他对生的渴望,否则不至于在这里沉浮千年。
终于听到他再开口:“那我要怎么相信在放开他后你们不会反悔先杀了我?”
这时我才抬起了眼,冲他轻勾嘴角讥讽了道:“侯爷是吧,如果我说与他交换是否能够让你会觉得心安一些?”刘长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知许,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再好不过了,你先过来,然后在你收了这根线后我就放手。”
我失笑了下回道:“还是同时放手吧,你不放心我焉能叫我对你放心?”
刘长元还在迟疑我却抬起了脚,迈出去一步时扭头给何知许递了个眼色,他如此机敏定然能够及时作出判断救下古羲的。可我被他再次拽住,目光从我脸上划过后凝向:“让你忌惮的人是我,我与他交换。”
不由我分说的何知许先一步走向了刘长元,我迈出去的脚不得不收回,凝着那逐渐走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前后两次,他都挡在了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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