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拦路抢劫
其实江湖很太平嘛,一点都不凶险。
其实不走大路也很安全嘛。
朝着东海一路走去,也没有看见多少的虎狼豺豹。
不用说强盗土匪了。
由于上回和丫头去了一回的坏人山寨导致他对任何土匪强盗的认知都改变了。
估计马贼啊,山贼啊也就这样的了,为了生存在江湖而奋力打拼着,都是普通人。
“坏人”在徐七的认知中彻彻底底地变味了,变为了可怜人。
西域草原上,毡子中,躺在虎皮座椅上的马贼头子,手中揉捏着球形宝玉,笑看着台下歌舞升平的表演。若是徐七此时能看见此景,定是要一口血喷出来,大骂道:“都是骗子!”
“呆子,别走神了!”一句骂把他拖回了现实。
徐七晃了晃脑袋:“你怎么看出来的。”
“废话,老夫再不说,你就要栽到那干涸的河道上去了。”
“什么河道?”徐七右脚踝一绊,头朝下就栽了下去。
不深的河道,也就腿高,新雪早早被提前来的暖乎乎气候给融化开,本来干涸的河道里就没草,只有沉积的松软的泥土,被冰水一沾,又湿又滑开来。
徐七手撑着泥地,果然是没撑住,手向前一滑,脸朝下贴到疏松的黑泥上。
“呆子,以脸撑地是不是很舒服啊?”徐七听见了惹人厌的嘲讽,语气又显得无辜。
“别给我看热闹!给我拉上来!”徐七弓起脖子,用天灵盖顶着地面,艰难地骂道,两只手在泥地上滑来滑去,却是无法使上力气。
“还敢跟吼,现在你应该朝老夫吼吗?要知道,见好就收,呸,是看清现实,现在帮不帮你是老夫的事,你只能求我而不是朝着我大吼大叫……”
徐七脸红脖子粗,头朝下撑着身体,血都涌上脑袋,手四处抓着,脸几乎贴着泥面。喘气实在是不敢大喘,怕是吸了泥到鼻中。再加上膝盖顶着碎石,整个人根本就是处于一个卡死的地步。
徐七也可以选择朝前滚到河道里,若是这样的,全身就得脏了,现在仅仅是脏了脸和手和袖子罢了。
“呆子,你说,老夫要是不救你,你是不是就成了第一个死在这种地方的家伙了。”老头打趣着,说着说着,也自我觉察到了极为好笑,便是拍着大腿笑弯了腰。
徐七抠到了一块硬泥,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棍子,刚使上劲,啪嗒碎开来。脸彻彻底底的埋在了泥里。憋着气,却是没有多少用处,满脸泥污。
突然,也不突然,脚踝被人抓住,轻易地就被“拔起”,跟家乡菜地里拔萝卜一样的景象。
他不愿多想象了,眼睛眯着睁不开,只得用手在脸上蹭了蹭,似乎是越蹭越脏。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脸上满是泥污。
“嘿嘿嘿。”老头继续幸灾乐祸。
徐七从脸上抹下一把湿臭的泥,想也不想便是甩了过去,老头果然跳着脚躲开来了,要是真被他的一手泥给溅到……怎么可能。
摸索着从包裹中掏出麻布,擦拭着手和脸。
“跟以前的流民一样,脏兮兮的,啧啧啧。”老头嫌弃似的远离了他一点。
徐七的眼光直欲杀人,要是现在打得过老头一定不会手软,一定要打得半死才停手。
可惜他打不过。
“你小子也是,花花肠子老夫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没有我,你还真打算累死也不要弄脏衣服?”徐七刚才僵在原地的原因旁人一看就清楚了。
“要你何用?”徐七哼了一声。
这是一个自诩江南大盗的壮汉,无名无姓,只有个名号:马子。
自小就依山靠水生存,要不是去学堂墙下听了几日讲书,估计还不会说话。
有一日,看着街上的高头大马,突发奇想就给自己取了个马子的称号。
从小在乡上城里捡食生活的马子见惯了家境优越的家伙,因为马子捡拾的就是优越家伙们浪费丢掉的东西。所以无家的马子住的是城隍破庙,吃的是别人吃剩下的大鱼大肉和山珍野味,就这般,马子长大了。
从小受苦受累还常常被人欺负的马子健壮起来,练就了一身大力,七峰城里的武馆教头都没自己的力气大。马子一直认为,若是生在了富贵人家,即使是平常人家,如果从小不愁吃喝,练练武功也是能够成为一方高手的。
马子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也乐得不当一个好人,见多了那些书生装君子找女人,花前月下数百日甚至数年,却是被有钱纨绔丢了些许银两就给夺去,大恨欲死的模样真是懦弱。更是见多了平民百姓被欺压,平民还算是好的,那些在大街小巷的摆摊的各色人物,力求生存于江湖的没用家伙,总是恨不得有顺风眼千里耳和风火轮,不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事什么,只是为了躲避城卫公然的勒索和嘲讽。
还有许多常人不愿多说的辛酸恨,他都见过,也算是阅尽尘世了。
于是马子曾对着断了半只手的城隍土地神发誓:“马子此生不当好人!”
第一次做坏事是一个漆黑的风雨大作的夜晚,或许并非如此天气,只是马子愿意如此回想的:
正绕着高墙大院,捡拾着被人丢弃的东西,大概刚好见到一女子从阔气大府中走出。样貌已经忘记,但是诱人的身体在黑夜中无比的清晰。也许不是清晰,只是黑溜溜一片,只是马子愿意这样想的。
也许当时突兀地生了歹念,就追了上去。不知跟了多久,也许就是一会会儿的事情,也许是大半个晚上。
在一处靠近城隍的破旧巷子中靠近准备下手,这附近民居都空着的,晚上更像是鬼屋。
马子也想不起太多了,只记得当时候冲上去,抢了包裹,然后那娘们就打着自己掐着自己骂自己,似乎是认出自己来了。自然是在慌乱中捡起石头,一把砸在她的脑袋上。本就力气不小的马子更是用上了劲。
漆黑中,有湿热的东西流在了手上,留在了手上。
次日,听说惠凤楼的掌柜女儿被人打死,衣衫凌乱,说是遇上了劫财劫色的凶恶贼人,宁死不屈撞死的。
马子发誓他没有劫色。虽然惠凤楼掌柜的女儿很漂亮,但是在大晚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哪来的劫色。那天,马子就下意识搓着自己的手,想要搓掉什么,却是没有用处。
或许他对城隍土地神发的誓是在这第一次作恶以后。马子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自从这以后自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许是做的坏事太多了,都记不清被自己害过的人的样貌了。
直至此时,游荡到这里,看见了一老头一少年一头驴,原本是想放过他们的,却给他扫见了趴在驴背上的两只纯白家伙。
应该是貂,很值钱的。马子回忆起来。
于是他骑着马冲了上去,凶神恶煞地说:“打劫,交出东西饶你们不死。”马子从没想到就这样撞到了黄泉路的门前。
徐七看见远远一个人策马而来。
“是什么家伙。”徐七问。
“打劫的吧。”老头不在乎地回答道。
“哦。”徐七也不在乎。
老头突然嗅了嗅鼻子,看向策马而来的人,皱起了老眉,突然就开始撸起袖子,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样:“呆子,你先跑远点,老夫要做一回除恶的大侠。”
“不要。”
“会很血腥的。”老头恐吓他。
“为什么要杀他?”徐七看那愈来愈近的马上壮汉一脸憨厚的模样。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有这般的煞气,甚是吓人,估计底子不错,要是再留几年,要崛起一个魔头了。”
“怪不得你要多管闲事。”徐七平静道。
“不走开?”
“不走,话说你杀个人要这么麻烦吗?”徐七撇撇嘴,继续念念道:“神经病,莫名其妙要杀人,你还以为我会信,搞什么幺蛾子?”
驴子盯着奔来的马,不伦不类地打了个响鼻。
“打劫,交出东西饶你们不死。”徐七听见了壮汉的威胁声。
继而坐在马上的壮汉就没了动静,下一刻便软塌塌地摔下了马。
不明事情的马在原地转悠着。
两人一驴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离开了。
“这就死了?”
“怕了吧?”
“哪里血腥了?”
“老夫怕吓到你。”
“嘁,打晕就打晕,装什么装。”
两只小家伙昂起了头,盯着落马的壮汉,舔着小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