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整个人都躺在汉关怀里，她已经换上了睡衣，但头发却还在滴水，她的左手颤抖着，眼睛失神地看着不远处地上那把小刀。就在刚才，她差一点便要把这把刀送进汉关的脖子里，不过还好，汉关及时地避开了，只在左肩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汉关轻轻地拍着秦月的背，让她放松下来，他已经把神经元阻断剂喂进秦月嘴里，药效已经发挥。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秦月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她又往汉关怀里靠了靠，汉关没有回答，他把一旁床上的被子扯下，盖在秦月身上把她罩住。
被子很厚实，很暖和，秦月就这么靠着小睡一阵。
就在不久前，汉关回来时只看见倒在自己房间浴室里的秦月，看样子她的头发被水打湿粘在一起，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当他把秦月抱到她的床上，转身到后边的桌旁倒了一杯水，准备给她喂下神经元阻断剂。可刚转身便看见了秦月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刀，直冲他的要害扑来……
就这么在地上靠在床边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用食指探了探秦月的人中，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他把秦月连带被子一齐抱到床上，自己则拉过一张椅子，神色疲惫地面对秦月靠到椅背上。
再醒过来时，秦月已经从床上醒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汉关看了看表，他睡了六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总部时间的深夜了。
“阿关，”秦月把头埋在膝盖后面说道，“对不起。”
“没事的，要玩游戏吗？”汉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过去，把秦月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的枪在枕头底下……”秦月说着，汉关的身上响起了一阵嘀嘀的声音，那是对讲机有人呼叫，这是总部里唯一可用的通讯工具，回总部后汉关一直把这带在身边。
他戴上无线耳机，按下对讲机上的一个键，没两下便把耳机摘下。
“是老大，他让我们到办公室喝茶。”
“是吗，”秦月说道，“我先去换衣服。”说着，她走下床，拿起一套衣服走进浴室里。
汉关拿起秦月的枕头，底下确实放着一把9毫米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只差打开保险。他把枪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秦月便从浴室里出来，她换上了便装和夹克，脖子上还围上了围巾，把自己埋在了围巾里。两人便走向任天的办公室。
现在是总部作息时间的深夜，工厂已经停工，人们都去休息了，执勤的哨兵也从哨岗下来，街道上空无一人，模拟太阳的太阳灯大部分都关了，剩下的只有照明作用。
这里虽然是地下，但头顶上便是北极圈几十米厚的永冻土层，没有太阳灯的持续加热，总部的室外温度早已在零度左右徘徊。
秦月在出来之前虽然已经机智地把围巾围上，但与一旁的汉关不同，围巾里冒着阵阵白烟，还没走两百米她便已经在不停地喘气。
“走不动了，好冷，”秦月说着，一边在不停地跺脚，靴子把街道上结的薄冰踏碎，“汉关，你来背我。”
汉关没说什么，便半蹲下来让秦月趴在自己肩上，再站起来，便把秦月背在身上。
就这样，汉关继续走着，秦月被背在他身上，两条手臂抱在他的脖子上。
“你说这次老大会说什么？”秦月把头靠到汉关的耳边小声说道。
“＇白杨谷＇计划、撤销生物兵器计划和你在＇白杨谷＇里的工作。”汉关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吗？研究了这么久就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只希望他这次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怎么，你不看好这个计划？”
“就算真的造出来了又有什么用？东亚共和联盟完全可以阻止我们发射，发射了，又要怎么才不违反《黑暗公约》？”
“你说的的确是事实，所以我们只能先等着了。”
“等，我们在等什么，等他们打起来，然后我们再趁乱发射？”
“不，”秦月故作神秘，“我们要等……哎怎么停下来了？”
“到了。”汉关说道，在小楼前把秦月放下，秦月拍了拍她的头发，好像要把头发里的冰晶拍下，之后便跟着汉关走进去。
任天的办公室里还是不久之前的那副模样，不过茶桌上换了一套新的日本茶道茶具，另外的在茶桌上还放了几碟茶点，任天早已经坐在主座上，秦月随着汉关坐到客座上，不过她倒也不客气，一坐下便拿起一个草莓大福吃起来。
和几个小时前不同，任天没有之前和汉关喝茶那样简单地倒两杯茶给二人，而是按照正式的茶道规则来进行茶道。
先是仔细地擦过一遍茶具，把所有茶具里外擦过一遍，之后再用一旁小炉上的铁壶的开水烫过一遍。这个过程秦月和汉关都没有说话，这是一种仪式感，古代日本的茶道，喝茶是次要，因为这并不是在随随便便地喝茶待客，这是一种人际交往的礼仪，人们更关心的过程中主客的态度，态度决定了主与客之间关系的好坏。
之后，任天从茶入中舀出几勺茶粉，倒入大碗中，仔细地打起茶来。
“秦月，桑田早先带回来的量产版＇海克力斯＇我们已经做过测试，效果达到指标，我打算把它普及使用，这需要你想办法把原材料浆果工厂化生产。”任天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碗茶端放在秦月面前。
“这个工作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完成，参数我会交给工程部。”
“嗯。”任天淡淡地应了一声，“接下来，该谈正事了，首先，还是关于秦月妳。生物兵器计划已经结束，妳没必要再继续研究生物兵器，以后我们的部队将只用现有品种并裁减部分低战力兵器；同时，妳也将要降衔，由大校军衔降为中校军衔，并且有新任务，妳需要设计一套空间战舰的生态循环系统模型，具体要求之后我会给妳。”
任天停顿了一下，他拿起一只茶筅，倒入茶粉，点了两碗淡茶，把一碗递给汉关。
“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汉关，我需要你回到东亚共和联盟南部，近来的情报显示，叛军正在大规模调动他们的军队，目标可能是东部战区和南部战区政府军，但一旦开战不可能不波及我们。在那里我们共有七个分部共计两千二百多人，而且还有几处重要的稀有金属矿场和金矿，我们不能放弃那里，所以。”任天一口把碗中的茶喝完，“需要你回去指挥他们联合防御，所以你的军衔将升至大校，同时任命为南方地区总指挥，一星期后你就要回去，你能调动的兵力是七个分部的所有武装力量，以及总部的一个营约四百名特战队士兵，海军可以动用八艘107火箭攻击潜艇，电子战部队会调拨一个对抗排。”
“叛军的动作到底有多大？”汉关也喝尽自己碗中的茶，任天拿过来又点上一碗。
“开始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根据侦察和截获的政府军卫星图片来看，他们的目标是东部、南部战区的共十一个区市，以及两处空中战略平台和三个核电站。他们人数可能有三万，在东十二区那里就集结了四千人，你们撤得很及时，只是碰上先遣队。”
“确是是不可思议。”汉关点了点头说道。
确切来说是不可理喻，三万多人，听起来是个不小的数字，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总数，再把他们分散开，对付这么多目标，那么就明显不够了。而且，叛军普遍装备着旧式武器，政府军的新式武器的威力绝不是这些火药武器能比拟的，除去在东十二区的那次例外，往常的战斗中哪怕叛军与政府军人数达到五比一政府军也不曾吃过亏。
“这我也实在不理解，”任天说道，“具体的情报资料在情报部里，大概有超过两千张A4纸这么多。”
“那么老大，我呢？”秦月问道。
“……妳就跟着汉关吧，完成构模后把数据送回来，海军每隔两个星期会有一支潜艇编队到东部战区的一号分部。”
……
“刚回来就又要回去，没劲。”秦月嘟囔着，一边打着电玩，一边说道。
“有任务就要完成，”汉关也在一旁，手里也拿着一个手柄，“毕竟，我们没有选择。”
“阿关，”秦月放下手中的手柄，盯着汉关，“真的没有退路吗，这么过得没劲又为了什么？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这条路！”
“不，”汉关抱住秦月的头，“太多的人，太多的人还在沉睡，我们必须想办法，在真正的恶梦到来之前，让更多的人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