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张大牛敲响三牛和四牛的屋门,“今儿去镇上的,快点起床啊。”
张大牛叫完门,听见里面有动静了,转身敲了二牛、大妹和二妹的门,就去了厨房。厨房里不用说,元宝已经在那儿守着了。
“快点,大牛,把蛋给我捞起来,我抓了好久都没抓起来,可气死我了!”元宝看张大牛一进门,立马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行行行,别急别急,就来了。”张大牛用调羹捞起一个茶叶蛋,顺手剥出来放在元宝的碗里。
“大牛,这么多蛋,咱们一家人怎么吃得完啊。”
“不是早上就吃的,是拿去食肆那里卖的。现在开春要忙起来了,得试着做些茶叶蛋这样的吃食,不然哪里忙得过来。”
“哦——是这样哦。”
“你快吃,吃完边上去,挤在这里碍着我了。”
“哼!”元宝傲娇地一哼,几下吃完,慢悠悠地用水洗了自己的尖尖嘴,擦完了才飞开。
这小磨叽,小傲娇!张大牛看着元宝飞出去,心里嘀咕道。
“大哥。”
“大哥。”
“哎,你们来了,快来吃,吃完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昨儿说好的啊。”
“诶,知道了。”五个人齐声回道。
张大牛等人都吃完,问:“有什么要带的吗?有的话,我今儿顺道就给带回来,家里用的缺了也跟我说。”
“大哥,给带个针线包,还带些碎布回来吧。”大妹想了想说。
“行,你们呢?”
“我没有。”二妹摇头说。
“我也没有。”二牛也摇摇头道。
……
“三牛,四牛,这马上就要到镇上了,你们两个在镇上天天待在一起,得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了,我肯定不让人欺负小弟。”三牛之前就被叮嘱过,很容易就答应下来。大哥说了,不管家里怎么样,外面要是有人欺负自家人,那就得抱成团。
“哦,对了,你们以后在夫子那儿,三牛该自称叔琅,小牛叫季理,张叔琅和张季理,你们练过的。”
“嗯,好。”
“叔琅啊。”张大牛故意这样叫。
“诶!”三牛反应了半天才记起来是喊自己。
“季理啊。”
“诶,大哥!”
“嗯,很好,叔琅记得照顾季理,季理做不来的事情,你就搭把手帮帮。季理,你也别跟你三哥闹别扭,遇见事了,找夫子和三哥。”
“好的,大哥。”两人乖巧地应下。
“行,咱们先去给你们把房间收拾了,中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
到了镇上,张大牛先由曹伯引着从后门进去,给两人把床铺收拾好,带来的家常用的东西也都放好,没打扰夫子上课,告知曹伯一声便到街上买东西。
之前给两人一直都是用的“杂牌”文具,现在正式开始进学了,张大牛想着还是给两人配上好一些的笔墨纸砚。
镇上就只有一家书店,书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在店里。
看见来人,掌柜拱手示意后,就继续翻阅着自己手里的书,伙计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迎上来。
“几位要买些什么?”
“我们要买两套文房四宝,麻烦小哥给介绍一下。”
“诶,好嘞,几位这边来看。”伙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三人的打扮装束,引着去了放文房四宝的柜子。
张大牛仔细看了看柜子上摆着的样品,说实话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小哥,麻烦给我说说。”说着,张大牛看向伙计,示意伙计给介绍一下。
“好嘞,您看,这里呢,主要是几种等次不一的四宝,先给您说说这纸张。纸咱们店里有几种,分别是麻纸、棉纸、皮纸还有竹纸等。这是按材质分的,麻纸最次,价格也最便宜,其余的像棉纸这些,价格就高一些。”
“给我拿两扎黄麻纸,两扎白麻纸,两扎黄纸。”张大牛手摸了摸柜子上的样纸,想了想说。
黄纸就是竹纸,因为颜色略显黄,被称为“黄纸”。之前家里用来记重要事情的纸张都是用竹纸记,给三牛在学堂练字的用的就是最便宜的麻纸。
“好嘞,您再看看这种纸,名字叫‘清平纸’,是一个叫清平的小镇出的纸,没什么名气。但纸张顺滑,下笔流畅,可与黄纸相比,却比黄纸价更便宜。”
“那这种也来一扎试试,纸暂时够了,看一看笔吧。”张大牛拿着清平纸迎光看了看,打算拿一扎试一试。
“行,笔在这边,劳烦移步。”伙计将纸的数量报到了掌柜那里,又快步走回来。
听到看笔,三牛和四牛显见地高兴起来,率先跟着伙计到了放笔的架子旁,张大牛停下看柜子上的样纸,也跟上去。
“笔也有好些等次的,依照材料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笔就买两枝这种的,两枝这种的,都拿小一些,适合蒙童大小的。”张大牛对笔了解一些,直接定下来。
小镇书店里的笔就几种,除去几两银子一枝的那种,这么些年还是这么些,张大牛看了看直接定下买了两枝一百文的,两枝三百文的。
张大牛看上去报的很豪爽,其实心里在滴血,果然教养一个孩子,花费是最多的。
但是,没办法,笔是很重要的工具,张大牛担心笔用太劣质的,两个小孩儿的书人来说,手重要的很。
当年张大牛正式开始练字的时候,张父给他配的笔可是一两银子一枝的,听说是什么什么狼的毫毛,反正挺珍贵。
不过质量配得上价格,现在张大牛用毛笔写字,还是这一枝。
现在嘛,这两小孩先给配上两枝好些的,能多用些日子,等字练好了,再花钱买更好的笔。
墨锭,张大牛给两人选的是价位居中的,价太低的墨锭磨出的墨味道很难闻,且墨汁写字效果不好。
而太贵的墨,那真是什么都好,磨出的墨颜色均匀,墨香也很舒适,但这种墨,动辄就上了两,可消费不起。
最后买的砚台,就买的是比较便宜的,反正就是块石头嘛,不需要花纹,也不用造型,简简单单最好。
张大牛是不会承认好砚台也是现在他买不起的,更不用说一买就是两方。
从书店出来,张大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瘪了不少的钱袋,心里默哀了一秒钟。之后又带着三牛和四牛到卖点心糕点的店里。
三牛和四牛接下来就是寄宿在夫子那儿了,虽说张大牛知道人都很好,但有时候总还是会不方便。
晚上肚子饿了,其实也不好劳动曹伯和曹婶子给天天帮忙做一顿夜宵吧。
所以张大牛给两人买了一大包糕点,再加上他自己在家里时给做的面包,这天气温度还不高,还能保存个几天。
等天气热了,就得给三牛和四牛揣点钱,可以自己去买,免得两个小孩儿有时候晚上会饿。
顺道再给大妹买了说的针线包和一包碎布,张大牛就带着三牛和四牛回了曹夫子那儿。
依然是从后门进去,给两人把东西都放好后,张大牛就让两人带着书本和文房四宝,直接去了夫子的课堂。
“伯阳,东西都准备好了?”曹夫子瞥见张大牛三人,给一个学生解说完后,走出来问。
“夫子,学生给他们俩都弄好了,以后就多劳动夫子管教了。”张大牛说着,给曹夫子做了一个揖,三牛和四牛也赶紧跟着做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揖。
“叔琅,季理,你们俩先进去吧。”曹夫子示意三牛和四牛先进去课堂
之前拜师的时候,曹夫子已经跟三牛和四牛说好了,所以两人就按照夫子之前说的,给夫子再揖后,一个进了丙班,一个去了乙班。
“伯阳,当初的乙班里,你虽不算最聪慧的,但却是最踏实最具恒心的一个。在进学这条道上,天资很重要,但恒心毅力同样不可少。
前些日子我也听到了你家的事,如今你家中弟妹都渐长,你实该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你们村学的齐夫子年纪越来越大,我听人说,他已有退下的念头,若是你能考上童生,甚至是秀才,做一个夫子总更好些。”
“夫子,学生现虽还自称您的学生,但早已名不符实,如今让我去童试,我也……”
“伯阳,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当初你就是学点最扎实的一个,夫子实认为你可以考虑考虑。”曹夫子拦住张大牛的话道。
“多谢夫子为学生考虑甚多,学生一定认真思索。”张大牛对曹夫子的一片好心而感动,再次诚心地给夫子做了一个揖,心里也考虑起这事来。
“我身为你的夫子,自当以父之心爱之,更何况我舅父时常惋惜,母亲也惦念着你。”
“伯阳实在愧对王姑祖母和王四爷爷的关心了。”
“不论如何,伯阳你当过的顺心为最好,旁人的话不过是作提醒罢了。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课上还有些内容未曾讲完,你也早些回去吧。”
“夫子慢走,学生再来拜访。”
“行,去吧。”曹夫子示意一下,转身进了课堂。
张大牛目送曹夫子进去后,就沿着小路回了后门,跟曹婶子聊了几句就赶着牛车往大街上去。
马上就正午了,三牛和四牛在学堂那儿有饭吃,但自己还得把肚子给吃饱了再回去,不然一路上饿着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