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里”大家都沉浸在掬浓、伏流和薄倏三人故事的后劲里时,苏桂说道。
“苏苏”大家都看向突然说话的苏桂,可是她却没有延续她刚才的这句话,而是一步步迈向掬浓。掬浓旁边可是站了伏流的,她似乎忘记了她不能靠近他,所以伙伴们一时着急赶紧唤了她一声。
也不知苏桂听见了没有,她没有理任何一个自己的伙伴,更没有停下脚步,她眼中闪着别样的情愫一步步离掬浓和伏流越来越近。
“我认识你”她走到掬浓面前,神色有些落寞。大家本以为她是冲着伏流去的。
“嗯”掬浓有些不解,可以看得出她已经在脑海中使劲翻找了三千年前的记忆,可似乎那有些模糊了。
“你日日站在这样的红花下面,有时一站就是一整天”苏桂眼中闪着回忆的光:“你的背影就是我最好的催眠,有时我一觉醒来,你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而我看着看着又总能睡着。”苏桂又走近了她一步,犹如她和她亲密无间。
“你就是那缕魂魄”掬浓有些恍然大悟后的忧伤:“我知道你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见过你”
一时间所有一切似乎成了掬浓和苏桂之间的故事,一旁的伏流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竟成了局外人一般。
“可你”掬浓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苏桂,又看了一眼伏流,还是不解。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出生了,一时好奇”苏桂犹如一个不知犯了什么错却独知道自己错了的孩子,怯怯地看向伏流。
“苏苏,你在说什么”在一旁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着急的叶轻飘终于忍不住了,疾步走到苏桂身侧:“你不要乱说话,苏苏,更不要乱认亲戚嘛,我以后还要把你还回叶藏馆的”
叶轻飘的语气中藏着一种她自己都不了解的担忧。
“叶轻飘你看,都怪你,我本该是个男人的,可是就因为看见你,所以以为变成人就都是你那样,嗯”苏桂一副既怪叶轻飘又遗憾的口吻,可是却掩饰不了“人世间”这几个字里她对叶轻飘的依赖。
“呃好冷”每每气氛酝酿到佳境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声音把一切拉回到眼前,此刻更云就是这个人。
“热”更云说的冷大家刚感受到,笔石立即又说到,可大家刚感受到冰与火如同幻觉般的闪现,却又换成一切刚刚好
刚有这样的想法,一阵微寒的风吹过,大家立即感觉到鼻孔前面凉凉的,用手一摸,是些快结冰的鼻水,鼻尖冻得有些疼,紧接着是脚尖,好些年没有这样冰冻的感觉了,即便是才从冰天雪地的剥麻营村出来。大家四下一看,周围的笔什花上竟有一层白白的东西,那都是大家熟悉的打霜了
随即,大家脸上的各种惊讶被接下来的一阵寒风削没了,那种凛冽一扫过后,大伙儿都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耳朵,心中暗叹:还好,还在
风暴很是干脆,一卷而过说没就没,可是大雪接踵而至大家都还没感叹完自己穿得单薄可如何是好,天气似乎又转好了
和风细雨,一种万物复苏的力量让大家心里好不感动
这是四季的轮回没有谁比卷堆更快地反应过这点来。然而他却没有说,不是不可以说,而是他还在联想更多的东西。
“这里的四季一直更换得如此随心所欲吗”不用猜,掬浓都知道是在问她。
“不,严格地说,笔什花海没有四季之分,没有花开花败,没有日起月落,也没有夏雨秋风、春花冬雪。”掬浓说话的过程中随手抚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片笔什花,是的,那不是花,其实是叶子。
“那么”寸言说着转头看向叶轻飘。
“和叶藏馆、半城类似,也就是说叶芦栩”五人同时想到同一个点上,大家不由得望着彼此,每个人心中的目的似乎都已经很接近了。
“所以你们到笔什花海是寻人的”旁观半天,掬浓问道。
见这里的主人都已经这么问了,叶轻飘赶紧恭敬地一拜,然后起身问道:“请问您见过一个叫叶芦栩的男人么嗯,约莫四十来岁。”
掬浓微微卷动嘴角:“没有,阿爷说为了让我能潜心留在这里千年万年而心无挂碍,我的某些感知变弱了,所以,或许你们要找的人在,不过是我没有察觉”
“那我们”苏桂知道这有些不合适,所以试探着想问。
“你们去吧不过,笔什花海鲜有人进来,所以你们未必会有收获”尽管不愿意泼冷水,可掬浓还是忠告年轻人们。
“我们可以带着苏苏一起么”卷堆刚问完,寸言立即感觉到他思虑问题的周全。
这话,伏流和掬浓都同时看着对方片刻,然后掬浓说道:“只要她愿意”
“如果我跟你们一起,会不会妨碍你们”年轻人们都已经走出去了,薄倏突然急迫地说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据说不是谁都能跟这里有机缘的,来都来了,我想长长见识”薄倏冲自己的丈夫说道。
“你们一起去走走看看吧。”不待伏流搭话,掬浓就冲他说道。
“哎不要,机会难得,我想看看年轻人们都是怎样交朋友的”薄倏连连摆手。
“快快快,母亲”笔石懂事地跑回来牵住薄倏,很快加入前方等待的队伍里。
转了半天,这个笔什花海似乎很大无边无涯,似乎很小几近原地踏步。这主要原因就在于哪里好像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参照就是大家确实是离开了伏流和掬浓。
没有风,所以连树叶儿都懒得摇动。仰头一片蔚蓝,所以没有任何辨别方向的依据。大家所有的行动都是盲目的。掬浓说得对,这里除了她不再有别人。
再次决定了一个方向后,大伙儿又开始这捉迷藏般的前进。“你母亲还给了你其他什么提示么”卷堆边走边回头问。
“没有啊,她只告诉我去桑榆城。”
“苏苏呢,你有其他印象吗”
“其他”苏桂开始绞尽脑汁,毕竟大家把她要来可不仅仅因为她是同伴,“就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啊,所以当我裹在叶芦栩,啊不,是飘飘的父亲,我附在他身上回到叶藏馆,后来不知为什么冥冥中看到一个小女孩的出生,一着急自己也变成人之后首选的衣服颜色就是红色。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想当然地以为世上只有两种颜色,绿色和红色。”
“嗯”大家都沉默了,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苏苏姑娘,即便是红色,你记忆中的红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本来一直都只是旁听者的薄倏见大家都沉默了才问道。
“嗯”在薄倏的引导下,苏桂再次绞尽脑汁,“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那里的红色会动。”
“会动”大家齐声重复道,同时纷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桂,一脸不解。
“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这种”别人都盯着苏桂的时候,更云一回头恰好盯住了苏桂身后的树林。
“哇真的是会动的红色”面对差点就错过的苏桂斜后方的一片笔什花林,大家不由得感叹道。
那片林子的确与众不同,但是所谓会动的红色其实是那些大片的笔什花微微摇动着,加之这里的林子比其他地方要密集些,所以大片的红叶子一片挨着一片一直垂到地面,所有叶子都摇动起来的时候竟如大片的红色波浪一般,场面甚是震撼。
“哇哦,飘飘,你父母真是很会选择谈情说爱的地方”笔石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要是枣在就好了”他的表情一看就是正陷入某种幻想里。
“谁是枣”一个陌生的名字被儿子喊得如此亲热,作为亲娘的薄倏甚是敏感。
“哦”笔石一阵脸红:“我是说这样的美景你该和父亲一起赏”
薄倏刚才还一脸不知答案不罢休的表情突然间沉了下去,笔石自知这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赶紧把嘴紧紧闭上了。
“快来飘飘”大家都在外面惊叹,但总有人实惠地觉得美景这种东西毫无用处,所以更云早已经钻进林子里去了。现在他一喊,大家只见到他在叶子间忽隐忽现正向外挥舞的手。
“快来,我找到你的名字了”掩在林子里的更云异常兴奋,
名字还能被找到这倒新鲜了,大家相互一看,纷纷会意,赶紧朝更云的位置钻去。
“叶轻飘,缘轻起”笔石小声念道。尽管六个字而已,一目了然,可大家还是静心听笔石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似乎那里面含有另类的味道。
“直觉告诉我这里就是你母亲和父亲梦里梦外分不清楚的那个地方。”卷堆看着叶轻飘甚是笃定地说道。
“同感。”叶轻飘回应。
“还要继续往里面吗”一时兴起的更云对林子的更深处充满了好奇心,根本不满足于眼下的发现。
“当然。”
看着前方一直摇曳着的挤挤挨挨的笔什花林,年轻人们个个精神百倍,满脸充满了所向披靡的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