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寻在每个屋子都寻找了一遍,希望能看到有个活的人存在。可是,他翻来寻去,未曾发现有半个活人影子存在。他轻声唤道:“还有人没有?”可是,死气沉沉的武府里头静悄悄的,一个答话的声音也没有,连鸡狗的叫声也未曾听到;有的只是老鼠咬在死尸的“吱吱”之声。因为怕这种特殊的险境,容易让人误解和栽脏讹实,柳千寻不得不打算尽早离开。况且这天黑之时,府中充满了血腥味,到处都是死尸,一股极度阴森恐怖之象。
他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到一阵‘噏唰"之声,不由得脱口问道:“是谁?”
他问了几次,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估摸着走近发声的地方,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只有风摇树影儿在晃动。院子内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了,院内隐隐绰绰的树影,如同鬼影一般。府内有这多死人,又静寂得要让人生出幻觉来。步入此境,真让人感到是进入了鬼府之中,让人毛骨悚然。听到刚才那响声,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只好翻身跃起,跳过墙外来。
小乐子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株小树下,双手抱在怀中,瑟缩作一团,全身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心里怕,而瑟瑟地发抖,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见柳千寻出来了,他眼中露出欣喜的光泽。虽说他与柳千寻只是短暂的相处,却仿佛认识很久了一样。他对他有种依赖感和亲切感。柳千寻刚走近,小乐子可怜兮兮说道:“我以为你从别的地方走了呢。”
“我哪会呢?快走,这儿也出事了!”柳千寻拉着他的手,趁着寒夜的蒙胧月色,踏上陌生的街道,往别的地方跑去。他卯足劲,发起狠来跑,如脚下生风。
小乐子气喘喘地叫道:“哥哥,我,我跑不动了!”柳千寻方放慢了脚步。看到他气喘吁吁,满脸菲红,柳千寻拉着他只得以快走代跑步了。
远离了武府,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柳千寻说:“武府家出事了,满门惨案!人都死光了!”
“啊!武娘娘家中出事了?也死了人?全死了?”小乐子惊讶万分,连连问道。想不到宫中接送之人在中途遇上了灾难,武府也同样遭此变故。
“是,我们找我们的朋友去,不要在这儿呆久了。”柳千寻说,但天黑了,有点打不清方向,不知往何处去,也不知朋友他们现在何方。
“狗毛哥!狗毛哥!”正在他们徘徊无定之际,远远传来了隐约的叫唤唤。是个才发育的小少年哑哑的青涩的声音。柳千听了,心中一喜,断定这是八八在叫他。他想应声,又听到一个声音在叫——
“狗毛哥哥哦,狗毛哥哥哦!”一个响亮而又直直的呆滞的女孩子声音,也从远处飘来,是甄好看在叫。
接着又到了又听到了五五、六六、七七和野孤童,贺老歪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千寻站在高处,大声叫道:“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你们在哪儿?”
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等的叫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大了。渐渐看到隐隐绰绰的身影在黑夜中出现,也起来越近,越来越大。居然他们找到了他。他们上前围着柳千寻,开心地嚷嚷起来。
五五、六六都笑道:“哎呀,真叫我们好找。”
八八说:“听说那儿官兵和宫中来的人全死了,我要去看,爹不让!”八八喘着气说。
“有什么好看的?死人也要去看!”贺老歪说道。
柳千寻说了一下街上的情景,野孤童说他早已知悉。
七七、八八兄弟们见到小乐子,就乐了起来。他们上前来拉小乐子的手,问长问短。小乐子虽是宫里的奴才,但极爱洁净,因他自小在宫中长大。他见八八一身的脏衣服,都不敢靠近于他,缩着肩臂,不让他们碰。柳千寻对他们说道:“他们一路来的人,全部遇难了,只剩下他一人了,心情正不好。别说些过头话,让他心里难过。”大家听到此,都安慰起他来。
七七问道:“你是宫中的太监?”
小乐子点了点头。
八八就拍着手跳起来笑道:“听说太监没有雀儿!”
小乐子脸上发烧,低头不言语。
八八想证实一下小乐子是不是有雀儿,就伸出手来,要撩小乐子的衣袍下襟,想看个究竟。可小乐子感到受捉弄,又想起死去的朋友们,此时的八八在胡闹,让他却快要哭了。柳千寻对着贺老歪说道:“八八太调皮了,看他会弄哭小乐子了。”
贺老歪在夜里瞪了八八一眼,骂道:“规矩一点中不中?”八八收止了胡闹,便默不作声了。
柳千寻认为这惨案的制造者大有可能是黑莲花或是黑牡丹,抑或是姐妹两人合伙所为。野孤童看分析道:“若说江湖上使用这飞针夺命的独门绝技,无人能及黑氏姐妹。能一针夺命的唯她二人。二人之中,使用得最巧的自是黑莲花。而这个妹妹黑牡丹,其它的功夫较之她姐姐之上,独这飞针功夫不及她姐姐。黑莲花一针能取人性命,但她从不飞刺人的致命之处。黑牡丹就有所不同,她是招招要夺魂,处处取人命。她想一招取人之命,他却没有她姐姐的上乘的飞针功夫。因此,她就在针中煨有剧毒药剂。银针变为黑色的黄色的所谓的金针。这金针只要一碰在皮肤上,为剧毒所浸,就很快毙命。因此,说是她两人所为,看来还不一定。肯定还另有其人。”
野孤童的话,让柳千寻茅塞等开。明白了遇事得三思,不可以只看表面现象。看来这件事的大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了。
柳千寻听了野孤童之言,又感到这老头子并非只是蛮不讲理,由着性子来之人。与其说他表面上顶冥顽不化,内里却是知情知理之人,不说如他对有的事处理,糊涂得如同三岁小孩子,如女儿的婚事;对有的事,他却是聪明绝顶了,象他的医求和功夫。也许他的聪明是真的智慧,他的糊涂也只是扮猪吃老虎罢了。想起来,人都有两个面。象他这老顽固,分析起事情来,也是招招入扣,丝丝入理。然而他又是这么古怪。他与他的这个傻女儿比起来,果真是两个极端的人了。难道说,两代人的聪明劲,让他一个人独占了不成?
柳千寻又想:“莫非这场惨案,是赖太监所为?但是,他又为何会做这样的事呢?他身为宫中的太监,全靠宫妃们的庇护,如何又要设计谋害人家呢?皇妃家灭门惨案与他有何利益好处呢?但是,现场为什么又没有看到赖太监的尸首在当场存在呢?说明他还存活。众人都死了,他还苟活着,是漏网之鱼,还是另有他因?难道说,他们相争,果然还有人在后头指使,抑或有人先让其两相残杀,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出其不意,趁其不备,顺手牵羊地杀死他们不成?”
柳千寻边胡思乱想,边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山中破洞之内。贺老歪叫五五、六六、七七、八八动手,架起一堆干柴,生起了一堆篝火,让众人围坐在一起烘烤取暧。贺老歪用破铁罐在烧开水,另用一口破锅让六六烧饭。野孤童取下背上的包褒,取出几件衣服分发给贺老歪爷儿五个,又挑出一件来让小太监小乐子穿上。
柳千寻笑道:“我说野伯伯的包褒怎么变大了,原来购买了这多衣衫包在里头了。”
“叫我伯伯,我是不高兴的。”野孤童说道。柳千寻不语,八八边穿上新衣边笑道:“不叫伯伯,那我们叫什么好呢?”
“这小子和我女儿成婚了,你说他应当叫我什么?”老头儿说道。
“叫岳丈,或是叫爹啊。”六六忠厚,跟着问道。
“那我叫你爹,你多给我一件好衣服好不好?”八八伸过手来讨要。
“你小子天生就是个讨要饭的,还做我女媚?丢出去烂粪我也不要。还贪心!”野孤童瞪着眼笑说道。
“我看八八和好看妹真是天生一对儿。”六六接过话茬儿说道。
“我呸!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东西,还想要我女儿。问我女婿答不答应?”野孤童翻了翻眼,回头转脸来看柳寻。柳千寻低下头去,心中感到烦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野孤童见状,不由得刹住了话儿。
甄好看摇着身子做出一副扭捏样子,歪着头说道:“我才不、不喜欢他,他才没有,没有狗毛哥好看呢。”
七七穿上新衣服,笑道:“这样,可没有人当我们是叫化子了,去要饭恐恐怕没有人给呢。”他新衣上身,果然不同平常。有道是人靠衣妆,佛靠金妆。这七七稍一打扮,果然出色不少。但是五五,六六,好衣服一上身,不知是衣服吃了人还是人吃了衣服,显得很不搭配,很不自然。倒不如穿上以前的破烂,反显得自在和谐一些。
大家说笑了一回,就要吃饭了。小乐子和甄好看看着六六做的饭,却不想动一下筷子。因为这饭菜实在是让他们感到对不上口味,只有将破碗放在一边,看也不想看。
柳千寻小吃了两口,也感到这饭菜实在进不了口,也就放下了碗筷,坐在那儿,心中感叹要饭之人的辛酸的日子。
八八“吧哒吧哒”地吃得香甜。很快吃完的他的一份,眼瞅着柳千寻的那份:“狗毛哥不吃了?”
“你吃吧。”柳千寻将他自己的一份推给了八八。八八也不客气,将他的一份全儿狼吞虎咽了下去。
野孤童看女儿不想吃,就只好从怀中掏出两个蛋蛋来让甄好看充饥,说道:“今晚将就一点,明天我们再去山下找家洒店吃喝去。”大家都说好。
甄好看将两个鸡蛋让一个给柳千寻,柳千寻让给了小乐子。
入夜,大家围着篝火打起了磕睡。小乐子靠近柳千寻睡着了。柳千寻感到饥肠辘辘,无法入睡,便静坐在那儿,意守丹田,宁神静心,很快腹内便饱涨了起来。渐渐地,他似乎也浅睡起来,意识似乎也与小乐子心思融合在一起了。
火光映红了沉睡的人们的脸,也映红了小乐子楚楚可怜的脸蛋和柳千寻少年俊气的面容。火光在一闪一闪,火舌添噬着夜里的黑,似乎在对静静的寒夜,轻轻诉说白天的那厮杀场面和惊心动魄的故事。柳千寻与小乐子紧紧挨在一起,浅浅入睡,迷糊中进入了小乐子的潜意识之中了。白天的那场撕杀的惨剧,在小乐子的心里梦中又一次闪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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