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躲在树林里,不敢回头看。想起了甄好看这个比他还大一岁的女孩子,怎么还年龄越大,反变得越小一样,连解个小手也要跟他爹撒个娇。想起了她刚才撒娇时的滑稽模样,八八捂着嘴不住地偷笑。他越想就越觉得好笑,笑得扑在树干上,两肩抽畜了起来,并且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臭小子!你在笑什么?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野孤童听到了八八的笑声,以为他在使坏,就有些生气地骂道。
“没有呢,我看到两只鸟儿在打架,觉着好玩才笑呢。”八八回应道。
“原来是这样啊。你要是想些歪事儿,我就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野山上喂狼!”野孤童说道。
“可以出来吗?野爷爷?”八八叫道。
“出来吧!”老头子恶声恶气地回答道。
八八走出来,看到甄好看边系裤子,边嘟嘟嚷嚷地问狗毛哥哪儿去了。八八走近了他们,忽然“喔”的一声捂着鼻子。
“你捂着鼻子做什么?看你一个叫化子,还嫌别人脏不成?”野孤童瞪了他一眼。
“没有什么,只是闻到这山上有种草药味道,味道好重,好熏人!我怕呢。”其实八八闻到了甄好看小解而尿出的热尿味儿太臊气,受不了才捂着鼻子。听到野孤童这样问他,又不好直说,只好编个话儿来搪塞。
“什么草药味儿这么重,让你受不了。在哪儿?我去看看,要是好药我就可以采集回去。”野孤童本是药医,听说是怪异的草药味就来了兴致。八八想不到自己编了个谎话,老头反竟要追根究底儿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一时语塞,只好吱吱唔唔。
“吱唔什么?找到了好药是好事儿。我这次要和狗毛这小子到天山去,也就是为了采药呢。在哪儿,我看看去。有异味,定是难得的药草。就算不是上上的仙药,就算是下下的毒性草药,也能入药治病。快快给我找来!”
八八只好装模作样地低头在寻来找去,可这儿只有一些普通的茅草,根本没有什么异药仙草,也根本找不到他要的东西了。找来找去,转来转去,八八就是找不到答案搪塞老头儿了。看到老头儿迫切的眼神,没奈何,只好顺着臊味儿,找到了甄好看刚才尿湿的地方说道:“野爷爷,仙药在这儿呢!”
野孤童当真,便往女儿尿湿的地方仔仔细细地瞅了瞅,并用手在草丛中扒了扒,说道:“并无异草!”他又用手往地下刨了刨,翻开新土,却见到几根白茅草根,便扯出来细瞅,说道:“这是苞茅根,虽能入药,却无异味。我以为你小子的鼻子是与众不同。原来也是个烂狗鼻子!”
八八见野孤童这么一副认真的样子,不觉“噗哧”一笑,鼻涕都给笑喷了出来。野孤童方知这小子是在捉弄他,伸起腰杆,骂道:“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竟捉弄我来了!”抬手挥过去,在八八的圆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爹爹哦,我尿了,脏哦。找什么嘛!帮我找,找狗毛哥哦!”甄好看埋怨道。
“也真是,狗毛这小子他们怎么样了?”野孤童有点担心起来。
“是啊,野伯伯,野爷爷,你去救一下我哥哥和我爹吧,不知他们会不会给他们捉去了。”八八着急起来。
“可是,我去救他们,我女儿和你怎么办?”野孤童说道。
“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甄好看姐姐的。你去放心大胆地去救他们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好看姐姐,叫你爹爹快快将狗毛哥找回来,好不好?”八八求道。
甄好看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说:“好!爹哦,快去找回,找回狗毛哥哦!快去嘛,快去!”她推着他爹,逼他爹去找人。
“那好,我就去帮你找回狗毛哥,找回八八的爹和哥哥们。但你们要听话,别乱跑,不然,我就回来找不到你们了。”野孤童柔声说道。
“好!”他两个都开心得跳了起来。野孤童嘱咐再三后,方下山而去。
野孤童要去寻找柳千寻,但柳千寻又身在何处呢?
被官兵冲散的柳千寻,原来从洞中背出小乐子拼死逃了出来。他本想将小乐子放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安全之所,返回来再救出贺老歪、五五、六六、七七这几个,哪知官兵穷追不舍,让他分身乏术,只有奔跑逃命的份,抽不出身回头救其他人了。
柳千寻扛起小乐子,象扛着一件宝贝一样,一路狂奔。后头追兵如洪水猛兽般地汹涌而来。柳千寻并没有野孤童的顶尖的轻功,但是他发狠的奔跑,却也能让追兵的快马难以追上。他只要一心做谋一件事时,往往在无意中会触发异能,功力自然倍增,异于寻常。他卯足劲,一路奔跑,比平常奔跑的速度竟要快上三两倍,并且他还久奔不累。
小乐子的身子紧紧地被箍在柳千寻的一只手腕臂弯里。他在柳千寻的肩背上不住地颠簸。头颅因柳千寻奔跑跳跃的力度和律动而不住地摇晃着。这使他感到非常的难受。每到柳千寻从上山坡、下沟坎,上跳下窜之时,他就被抖得哼叫起来。逆风在他的耳边呼叫着,是柳千寻奔跑的速度太快;呐喊声如潮般地涌过来,是追兵疯狂的叫嚣;小乐子被抖得太难受了,是柳千寻脚下的道路太崎岖坎坷。
因为害怕,小乐子闭上双眼。也是因为害怕,小乐子又睁开两眼。闭眼,人似在空中被无形的力量往险境抛掷一般,那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睁眼,后面追兵的气势汹汹,让他心急火燎,心惊胆颤。追兵的快马得得,穷追不舍,离他只有十几米远。如若奔跑的速度稍一减慢,后面的快马霎时上前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他们立马也就成了瓮中之鳖、俎上之肉了。
小乐子好想叫千寻哥哥快点跑,可奔跑的抖动,都让他说话变得语不成句了。他在他背上,被动地晃着脑袋说:“哥哥,他,他们,快快,近了。他,他们,要放,箭了!”柳千寻听如此说,便在路上不直跑,而是弯斜着来回跑,这样速度虽然减慢了,却避开了后面发射出的几支箭。果然箭射过来,离他八丈远地插在路边的树上。
眼看追马靠越来越近了,柳千寻急切地往前直冲。在一个十字路口,柳千寻,突然九十度的大转弯,从一条大道突然奔向一条窄小的路径。快追上来的几骑兵马,一时因刹不住马脚,有的翻落下马,有的在转弯时却耽误了追赶的时间。柳千寻趁机飞跑,距离便因此与官兵拉得越来越远了。他在这窄小的路径狂奔,后面的追兵好不容易调过马头追了上来,却又因路面的窄小,马的狂奔的速度太快,前面的追马不小心失了前蹄,翻倒在路上,趴在路中间,马腿伸在沟外,蹦动着身子,拦住了后头追马的去路。
趁这时,格千寻背着小乐子,快速地往另外一条大路疾奔而去,将官兵拉在了很远的后头了。宽阔的大路,奔跑起来也实在是快人心意。奔跑的柳千寻,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心中盼望着尽快完全甩脱官兵的追捕。
大路便于奔跑,然而人来人往,亦有不便。过往之人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背着一个人在飞跑,都感到蹊跷;更不知背的是男是女,又大觉奇怪,不觉纷纷回头看。
奔跑的颠簸,让小乐子身子颠得极其难受。他在柳千寻肩臂背头上“哎哟哎哟”直哼哼。他本是个太监,声音极象个女子;人们以为柳千寻是个不良少年,在抢夺良家妇女。当人们看到后面远远有衙差追兵在骑马追赶过来,都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乎,一窝蜂地从对面围过来,将柳千寻绊倒在地。
柳千寻只顾飞跑,速度极快,不想对面围来了许多平民,而且还是冲他而来。他一时不知此是为何,却又一时刹不住脚步,让人绊倒在地。小乐子也给摔了个仰八叉,仰在大路上大叫,八年爬不起来了。
人们争先恐后,纷纷上前擒拿柳千寻,都希望能为民除害出一把力。他们七忙八乱地按住柳千寻。
柳千寻站了起来,很轻松地甩开了众人的手,着急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便伸手去拉被摔得趴在地上直“哎哟”叫的小乐子。众人看他又要去强抢良家妇女,都纷纷抱着小乐子,不让他抢走。柳千寻急忙拉着小乐子的手,众人七手八脚地抱着小乐子的头和脚,双方拼命地拉扯。小乐子被拉扯得难受,痛得直叫:“哎哟嗬!哎哟嗬!”语音尖尖柔柔,活象个病痛极了的女子在苦哼悲呤。
旁边几个妇人,看到柳千寻的力气这样大,几个人都扯不过他,又看到中间的所谓的女人直叫唤,是如此这般地受罪,便都拿起木棍子往柳千寻手上、身上、头上打过去,还骂道:“登徒子。好色鬼!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得好死!”
“看他样子长得不错,却是个不怀好意的坏蛋!打死你!打死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这种人!”
“唉哟,这小女娃子伤心可怜!快要被扯死啦!你还不放手!还不放手!”
……
众口灼金,骂得柳千寻百口莫辩。棍棒齐下,打得柳千寻无处躲藏。柳千寻的头上、身上、手上挨了无数人的棍棒的敲打。为了夺回小乐子,又怕误伤误会他的这些好心办了坏事的民众,柳千寻无从下手打人,又无处躲避棍棒,只有挨打的份了。
大家拉拉扯扯,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小乐子让两边人抬着拉扯起来,撕扯得身子疼痛得要死要活,实在难受。情急之下,只有尖声叫道:“你们放手啊!扯痛我了啊!他是好人,你们搞错了啊!哎哟嗬!
众人听到他的叫声,才要放手问清是怎么回事时,忽听到有人叫道:“衙门官差老爷来了!”立时,来了一群人马将两人团团围定。大家七嘴八舌地指着柳千寻分说他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事。
官差一到,纷纷落马,蜂拥而上,二话不说,将柳千寻和小乐子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民众见状,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连被害的柔弱女子也要给捆绑了起来。小乐子禁不起这五花大绑,被束得两眼翻白,面色发青。
小太监喘着粗气,尖声说道:“你们捆着我做什么?我们又没有犯王法!?”
民众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她只是一个姑娘,是让这个登徒子玷污了。顶可怜的嘛!官爷就放了她,别捆她了吧。”
“大人,她是受了别人的欺负。我们救她就不要捆着。”
“只将这个流氓成性的无奈之徒押到衙门跪审就行了,别为难了这个小妇人。”
……
柳千寻一言不发。独小乐子说道:“我是宫中的小太监,难道我还会去杀了我们的同伴不成?这个柳大哥是我们的朋友,他更不会的。杀人的不是他,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他这一自我介绍,众人才知道这个小女子,原来是位净了身的太监。大家才“哦”了一声,说道:“我说啊,原来是官兵抓他们来着。”
柳千寻这才发话说道:“各位大人,这个小朋友,本是在宫中服侍皇上和宫妃的太监。他原是随着武妃娘娘回府省亲的。只因路上遭遇不测,才落难在此。不幸中万幸,众宫女太监都死于夺命飞针,他侥幸逃过一劫,幸存下来。望各位大人明察秋毫,对他行使保护才对,不该将他捆绑起来。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禁得起这绳索的勒绑呢?要绑只绑我一人就好了。”
官差笑道:“我们只听上面的话,你个犯人的话,如何听得?”
“大人,这小子的两只手上的功夫厉害,相当了得!那网洞口的铁丝网也让他撕得破烂不堪。我们将他的手给砍了,再押回去罢。”一个兵丁对上司说道。
“混帐!太爷要活的,自然手脚全稳的会更好。”当头儿的命人取出柔韧的麻绳,又将柳千寻的手脚多加捆几道。柳千寻被捆得严严实实,象只大粽子,被横放在马背之上。官差头头又命人将小太监放在另一个差役的马背之上。
一声“驾!”官差马队绝尘而去。民众们在后头以目相送,议论纷纷,都心中揣测,不知刚才自己做了好事还是做了坏事。
官兵打道回府,满载而归。一路之上,威风凛凛,得意非凡,哈哈大笑;快马加鞭,翻山过岭。
马队飞过一道山梁之际,忽然官差头目大叫一声,翻身落下了马背。那被捆绑的粽子忽然立坐在这马背之上,复又纵身飞落在前面驮有小乐子的马背之上,顺手掀翻坐在上面的衙差,带着捆绑着的小乐子,扬鞭策马,驰骋而去。
官差头头,仰在地上大叫道:“快追!”
后面的衙差“呜里哇啦”地大叫,挥鞭打马屁,苦苦往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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