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都已经散去干净,只有庞三依旧矗立在原地,地上的一缕焦末被街风轻轻一刮,早已经化作空中的尘埃,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此刻心里畏惧到了极点,同时也有一丝暗自庆幸,刚才他注意到那村夫男子似乎对他手下留了情,没有动用烧火棍冒着白烟的端头,不然现在他也要化作尘风中的一抹杂尘了。
最重要的是,他确定了那烧火棍是一件罕见的火属宝器,这对他来说是很有可能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现在该如何是好?”
庞三心思在极速飞转,刚才被村夫一棍化虚无的中年男人是神剑宗一位名望极高的太上长老庆遥知的独子庆锋,也是神剑宗颇为看重的几个宗后之一,孰料如今被当街抹杀?
再也没有去寻花问柳的闲情逸致,庞三阴沉着脸,心里不断在思衬如何将这件事在告诉自己长老叔叔的时候撇开关系,同时也在掂量这次又得花费多少家财才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身后跟着的几个瘪三们没有一个敢再言语,灰溜溜的随着庞三着急忙慌地折回了神剑宗。
神剑宗,在百川城立足扎根也有数千年的时间,虽然相比较亘古鼎力的三族,势力尚且稍显孱弱,可是在一代又一代神剑宗宗主的英明决策下,势力逐渐壮大,门下弟子万千,开宗立派遍布星域各大古国,俨然成了一尊崛起的庞然大物。
维持这尊庞然大物运行,自然每天都需要巨大的开支,因此掌管宗门钱囊的大上长老自然而然成了宗门不可或缺的要职,运财帷幄,是这些长老最看重的事。
庞三这种财大气粗却无背景势力可依的人群,主动送上门来掏钱自然成了这些长老心中甚是倚重的对象。
“三呀说说,最近又有什么难处需要长老给你解决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也需要活动活动了!”
钱长老身居太上长老席位多年,一直掌管着神剑宗钱囊,为人颇精明能干,善攻谋心机,为神剑宗这尊庞然大物的运转立下了赫赫之功。
今天,庞三一回神剑宗就急忙找到了这位对他很是看重的长老,老人正在屋中修习吐纳,庞三推门而入,将钱长老从修行中惊起。
修习被打扰,是修士最为忌讳的事情,可是钱长老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的不愉快,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微笑。
看到庞三急匆匆地样子,钱长老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喝口茶平静一下心情。
“钱长老,这次你的救救我呀!”
庞三喝了口桌上温热的茶水,嘴里茶香四溢,不知为何心里的那股波浪悄然间真的不再翻涌,脸上的苍白也稍微不再那么明显,有了些许的血色。
“哦?你小子又惹出多大的事端了?”
钱长老品味着庞三这句话的份量,心里的算盘也开始在同时开始算计。
庞三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的是一清二楚,事关生死,这一点他自己很是清楚,一边说着一边他也在观察钱长老的神情。
钱长老听闻庞三的描述后,心里顿时就炸开了锅,庆锋因你被杀,这件事他怎么可能管的住!
庆锋乃是庆遥知的独子,你庞三让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凭这一点庆遥知就可以让你死一千回了,即便宗主来求情,恐怕那个老家伙也不会卖一点的情面!
庆遥知,和他都是一代的太上长老,地位辈分等同,往日里总是独来独往,根本不和长老席的一干人交谈,性格极其孤僻,如若不是宗门有任务,他根本不会现身。
“这个老家伙可是不好沾惹呀!你作为他的侄子,这一点你应该是最为清楚的!”
钱长老有些为难地说道,眉毛开始起皱,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庞三一眼,就开始望着窗外池中的荷花微怔出神,嘴里连连叹息。
“钱长老,这次你得救救我,我家里还指望我光宗耀祖,嗯,我求求您了!”
庞三哭丧着脸。
“这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一小部分,剩下的正从家里给你寄呢!我们一家都知道您在这边对我甚好,都说要让我好好感激您!”
庞三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金色的纸张,塞给了钱长老手里。
“三呀,你说平常我对你怎么样?”
钱长老看都没看一眼,将金纸放在了桌上,却突然开口如此问道。
“那还用说!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庞三似乎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急忙拉着钱长老的手不放,感恩戴德的说。
“那你对我可是有所隐瞒呀!”
钱长老脸色微微一变,双眼如炬,盯着庞三,仿佛看透了一切。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村夫男子手中冒着白烟的烧火棍应该是一把火属宝器,庆锋公子就是被灼焚而死的!”
庞三刚才隐瞒了烧火棍这个细节,因为他回去还得向庆遥知求情,对于修习火属功法的叔叔,这根烧火棍是庞三最后的保命符。
“泛着白烟?”
钱长老眯着眼,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难不成是那一脉后人出世了不成?”
钱长老呢喃着,脸上多少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钱长老房中走出,庞三的心依旧没有着落,钱长老刚才对他的答复很是模糊,而且他总觉得后来的烧火棍让钱长老回忆了什么。
打定主意,庞三又匆忙往自己叔叔的长老院落走,一路上各种结果都在他脑海里闪过,眨眼间就回到了熟悉的房门口!
“进来吧!三儿”
没等他推门,屋内的叔叔庆遥知就传出话来了。
推开门,屋内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酒香,一方古色小桌上摆放着温酒的炉子,两位老人围炉而坐,正喝的微醺。
“见过两位长老!”
庞三恭敬地行礼,偷偷瞥了一眼和庆遥知对坐的老人,这老者和庆遥知颇有几分相像,心里有些疑惑。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庆遥知取下温着的酒,给对面的老者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点,放下酒胡,端起酒樽眯着眼嗅闻了一鼻清香,才缓缓说道。
庞三又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就连他和瘪三们的对话都不敢落下,尤其着重说了烧火棍的诡异,说了片刻后,他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大哥,应该就是那一脉的后人出世所为!”
庆遥知端起酒樽,对着老者恭敬地敬了一杯,而后才自己喝到。
“庆遥知的大哥,难怪看着两人如此神似!”
庞三心里嘀咕。
“遥知,那一脉遁世许久未出,后世几乎难觅其踪迹,你就凭一根村野烧火棍,就断定是那一脉后人所为,恐怕有些武断吧!”
老者望着自己这个弟弟,神情有一些凝重。
“大哥,以我对那一脉的认知,我很断定那根烧火棍就是燧人钻,况且我已经卜测过,宗门近来确有大事要发生!”
“锋儿,确属那一脉所杀,您作为他的亲叔叔,不能不有所作为吧!”
庆遥知鼻息有些急促,眼神焦灼,声音因为急促都变得沙哑起来。
“三儿,你先退下吧!”
禀退庞三,庆遥知瞅着大自己的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眼泪婆娑。
“起来吧,遥知!锋儿是我亲侄儿,他的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老者身上腾起一片绚烂的火光,头顶一团火焰在微微灼烧,手里端起的酒樽一触碰火焰刹那间化作了虚无。
“多谢大哥!”
庆遥知站起身来,擦拭了一下眼角,又拿了一方酒樽,重新给老者斟满。
“那一脉的火种自那上古之后,未曾听闻有人找寻得到,实在可惜了!”
老者似有无限的感慨,却又仿佛感到十分的可惜,眼神中的向往之情早已经穿越时空,去到了上古时代!
“燧人钻……”
老者弥漫着,喝下了手中早已经冷冰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