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染又叮嘱了祁易弦好些事情,这才洗了把脸走了出去。
祁易弦一个人躺在榻上,两眼呆滞的望着帐顶,默默地在发呆。
她能感觉的出来,姝染身上带着世人都有的沉沦,祁易弦却无法窥得自己身上的未来。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胸有成竹,她也害怕要是到时候大黎与延仲真的开战,她到底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国门。
但是事情尚未发生,一切皆有可能,她只要做到未雨绸缪便好。
祁易弦从来不怕来事,只怕自己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
多年以前飞机爆炸的那件事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是祁易弦第一次感到有心无力的一件事,也是她压在心中的一件事。
自那次以后,祁易弦便时刻以那件事以此为戒,提前就把主动权握在手中,让敌人连机会都无处可寻。
她可以不拘小节的肆意玩闹,也可以在背后运筹帷幄。可以在亲近的人面前撒娇任性,也可以随时待命驰骋疆场。
祁易弦向往自由的天际,也向往安逸的生活,一切随她高兴,一切随性而为。
几日后,很多事情商定过后,姝染带了百人精卫,便向祁易弦辞了行,动身前往了延仲。
祁易弦亲自将姝染送出了北境的边界,她双目远望着一行人打马远去的背影,心中惆怅复杂。
姝染许久不曾离开她的身边,这一走,也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祁易弦面上不显,但内心却像个没有断奶的孩子,好似对母亲般的依赖。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这一日,冷风拂面,吹的祁易弦的小脸像刺骨了一样冷,北境的风像冰刺一样坚硬,可透百甲。
天气恶劣冷冽,北境百里都是朦胧白雾,处处都透着一股寒气,只要人们一露面便扑面而来。
祁易弦带着长行与燕纯,三人驾着一辆马车,停在了樊城城门口。
祁易弦下车后,迎着风口站着张望,她穿的很厚,可还是冷的直跺脚,藏在披风里的小手被冻的通红。
站在她身边的长行看着她这幅怕冷的模样,一语不发的便去了马车里为她拿了个汤婆子。
燕纯趁机就为祁易弦带上了披风的帽子,本就不普通的马车,祁易弦还穿的一身琳琅,通身富贵的模样,引来了不少百姓回眸。
祁易弦今日在这樊城城门口,亲自接收着十里车行,她知道容珩的生辰就在正月初一时,便提早了半个月买了些年关将士们要过年的年货,还有从城边兑换来的百万两碎银,作除夕红包。
例外还亲自挑选了几块世间难得的美玉,又亲自作了图纸,送到了她名下最好的匠工那里去雕刻成玉佩,玉冠的模样。
祁易弦还叫人帮她打磨了一颗她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暗色血玉。她亲手花了半月时间,极其用心的为容珩绣了一根腰带,她绣工不是很精湛,但绣的也不难看。
今日她要的东西和给北境将士们准备的东西都到了。她自然就亲自赶过来接收。
其实祁易弦就是为了她的宝贝玉石,耐不住她的心急,这才巴巴的赶了过来。
祁易弦从来没有见容珩过生辰,好像她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容珩的生辰在什么时候一样。
要不是以前容珩给她送生辰礼物,她才好奇的打听了一番容珩的生辰,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正月初一便是容珩的生辰。
祁易弦难得在寒冷的冬天,这么耐心的等着一样东西。
她定定的站着,心里暗自高兴着:明日就是除夕了,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还记得过两日便是自己的生辰。
多年不过生辰,指不定自己都忘记了呢。这一次她给他送了生辰礼物,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祁易弦心下暗自窃喜,满怀期待的盼着容珩生辰的那一日到来。
站在风口浪尖上等了许久,长达数十里的车行才慢慢驶来。
祁易弦面上大喜,说了几句话,便领着押送货物的人在赶回驻地的路上。
祁易弦坐在暖乎乎的马车里,她收了收自己难以平复的心情,转眼又扭头对着坐在她身侧的燕纯说道:“阿纯,明日除夕,你记得叫人在北境边上的城池,再开设多处茶棚,原先的那几处茶棚怕是不够用了,明日除夕,上街游玩的百姓一定很多。”
燕纯听了以后,便回了她一句:“阿纯知晓了。”
祁易弦刚刚见到街上的百姓穿的都少,这天又这么冷,她不由得心里便想了许多。
本来她早在半月以前,贴了自己的体己钱为军中的将士们另外添了保暖的衣物。又在几处城池设了专门的茶棚,只为了天气严寒,百姓们路过之余,能有一口热茶喝,暖暖身子。
祁易弦是热爱这处自由的天地的,这里没有接近朝堂政事的繁杂,也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
这里是一片祥和的净土,是祁易弦放飞自我的人间理想。
祁易弦一边抱着怀里的一盒美玉,如视珍宝。一边又垂眸认真的又想了想,随后,她开口问向身边的燕纯道:“阿纯你明日叫些人,去城边的几处店铺里还个几百两的贯钱,发给城中的百姓,就当讨个喜头。”
“顺便在给将士们准备的年货里面,挑些给北黎郡里住着的妇孺们送去,反正我们买的很多。那些妇孺在北黎郡里孤苦无依,今年天灾收成也不好,这么冷的天怕是会难过。”
祁易弦眉头紧蹙,她驻守北境这么久了,那些妇孺一直在容珩的看管下,几个月来也安分守己。
祁易弦有时会去草原骑马,时不时还会和那里年幼的孩子玩耍。看见他们过的清苦的样子,她也不忍于心,也时常会接济一下他们。
这几日忙着许多事情,差点就忘记了北黎郡的妇孺了。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着,祁易弦好似想起来什么,她目光如炬,对着燕纯说道:“阿纯,我们前几日做年关新衣的时候,不是多买了许多布料吗。昨日父皇也送了许多过来,你说我们把那些布送给北黎郡的孩子们做新衣好不好。”
燕纯心里不由得酸涩,长公主总是为那些妇孺们想着。却不曾想过自己也是身处它乡,多年不曾回京,不曾见过皇上不曾见过三皇子的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