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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滇蜀边境(二)(1 / 1)

追到一个山凹处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四周是高大的岩石,杂草高而密。我担心会将鬼爷给跟丢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快点!”我朝着身后正喘着粗气的胖子和强子大喊。

等再次回头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鬼爷的身影。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天色开始渐渐的变得暗淡下来,周围的大山变成了墨黑色。山风阵阵,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天地。

记得刚刚出来寻找鬼算子的时候,林九爷特意吩咐过我,不管能不能找到鬼算子,四个小时之后必须回去。

天色开始暗淡下来,不敢再做停留。

回到山谷的时候,帐篷已经搭建了起来,周围生了许多的火堆。

见我们回来,一个伙计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林九爷让你回来之后去他的帐篷,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走进帐篷的时候,我顿时就愣在当场,后背一股凉气窜到头顶。

帐篷里,除了林九爷,陈瘸子之外,还有一个人,鬼算子。

鬼算子见我盯住他看,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害得你们找了半天,老头子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林九爷朝我递了一个眼神,才平静的说道,“你们刚刚走,鬼算子他便回来了,本想差人去告诉你们一声,但想想没有这个必要,你们找不到鬼算子,自然会回来。”

这话让我顿时一个激灵,我们刚刚走鬼算子就回来了?这怎么可能,那我们一直追的那个鬼算子又是谁。

我敢确定,我们追的那个鬼算子和面前这个鬼算子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谁才是真的鬼算子?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鬼算子的身上,皱起的粗糙得如同树皮一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同时,鬼算子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身上,眼神有些奇怪,似乎要告诉我什么?

“鬼爷,你的罗盘……。”我问道。罗盘是鬼爷的吃饭的家伙,不管睡觉,还是蹲茅房,都会将罗盘拿在手中。可是,现在鬼爷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哎呀!”鬼爷用干瘦的手一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要修吃饭的家伙,刚刚去探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罗盘摔坏了。”

等鬼算子和陈瘸子离开之后,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林九爷说了一遍。

林九爷是个遇事冷静的人,可当我说完的时候,也不免有些慌神。

“这件事太过蹊跷,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林九爷神色凝重,“鬼算子是五年前加入林家,这件事也是经过老爷子首肯的。至于鬼算子的来历,要从他加入林家之前说起……。”

听林九爷讲完,我大致的知道了鬼算子一些不为人知的身世。

鬼算子出生在河南一个偏远农村,一岁生日的那天父母双双离奇身亡,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子收养,可是才不到半个月,捡破烂的老头也无缘无故的死在了自家的院子中,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死的,有人说,下午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痴痴的看着大门,老头子性情孤僻,也没有人在意,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有人发现老头子死了,依然和前天下午一样,坐在槐树下,痴痴的看着大门。

后来鬼算子被一个阴阳先生收养,传授了一些看风水的阴阳术,后来背井离乡到了洛阳,以卜卦算命为生,而暗地里,凭借真本事做一些寻墓的买卖,时间一长,在洛阳便有了一些小名气。再后来,加入到了洛阳四大家族的林家。

“事情的真相,只是时间的问题。”林九爷看着我。

林九爷说的不错,如果跟我们在一起的鬼算子是假的,早晚会露出马脚,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这个鬼算子是假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不会傻到一直装下去,那不是等于自寻死路吗?

林九爷累一天,我便不想再打扰他,于是出了帐篷,抬头一看,只见胖子四脚朝天的睡在火堆旁边的干草上,口里哼着曲子。

“接着!”

一甩手,我将一支烟向他扔过去,这家伙身体肥胖,看似笨拙,可手脚灵活的就像是猴子,还未抬头,就将那只烟接在了手中,起身用火红的木炭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低声音问我,“鬼算子的事情林九爷怎么说?”

“一切如旧!”我学着他的样子,拿起火堆里的火炭,将烟点燃。

我和胖子性格不同,可很多事情,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强子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不远处的火堆依然旺盛的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伙计正围在旁边,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火红的光芒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通红。

说起脸,我又想到了在鬼城看见的那个无面人,那诡异的笑容直到现在依旧挥之不去。

就在我想无面人的时候,那些伙计陆陆续续的回到帐篷中,只剩下我和胖子还在火堆旁干着发呆。

我和胖子负责守前半夜,其他的伙计守后半夜。

当我第二次给火堆添加柴火的时候,从胖子口中传来了打雷般的鼾声,看着周围漆黑的树林,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咝咝。’

忽然,一阵脚踩枯草的声音从对面的树林里传来过来,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柴火燃烧的声音,直到我看见一条黑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林子前面的时候,我这才猛然的站起来,“是谁?”

黑影没有回答我,一如之前的静立在原地。

发现异常,我本该其叫醒胖子的,可是我没有。胖子的睡功堪称天下无敌,要是他自己不想醒过来,就算是打雷也震不醒他。

越是令人心底恐惧的事物,就越令人好奇。我撞了撞胆子,小心翼翼的朝树林走去,走了十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借助火堆的光芒,我看清楚了,那确实一个人影,他背对着我,无法看清容貌。

“你是谁?”

我再次问道。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我。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死人。第二,他不是队伍中的人,可是这荒山野林的,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人来吧!

“咝咝!”

黑影抬起脚,开始朝林子的深处走去。

正当我要追上去的时候,忽然感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回头一看是胖子,我恨不得上去狠狠的踢他两脚。

“你看见了吗?”

“你说的是那条黑影吧!”胖子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就说话间的功夫,那条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里。现在想追,估计也追不到,只能放弃,回到火堆旁边继续守夜。

一回头,猛的发现火堆旁边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陈瘸子。

见我和胖子有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呵呵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烟枪,“哎!火石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出来点个火。”

“奇怪了!”声音是从胖子口中发出来的。

胖子的正盯着鬼算子的帐篷。

因为白天出了那件事,所以我们都特别留意鬼算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22点,按道理来说鬼算子应该休息了,可是他的帐篷,现在还亮着灯,帘子是关着的,能清晰的看见他正在帐篷中来回徘徊着影子。

“啊!”

忽然,一声距离的惨叫声从鬼算子的帐篷里传了出来。灯依然亮着,可是徘徊的影子不见了。

我脸色一变,三步做两步赶到帐篷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篷里面空无一人,除了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

帐篷是特制的,密封性强,除了拉开帘子能自由出入之外,其它地方就算是一只老鼠都进不去,也就是说,这个帐篷,是个密室。

刚刚三双眼睛注视着帐篷,并没有看见他拉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胖子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走出帐篷,绕着帐篷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最后摇头,“我都看过来,帐篷没有被划破的痕迹,帐篷外也没有脚印,鬼算子他没有离开过帐篷。”

没有离开帐篷?我猛的抽了一口冷气,既然没有离开帐篷,那他现在在那里?

“对了……。”胖子像是发现什么似得,从火堆旁边抄起一把洛阳铲,冲进帐篷里,盯着地面开始挖了起来,最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失望,“没有地道的痕迹。”

这个帐篷,相当于一个密室。鬼算子到底是怎么从帐篷里消失的,为什么刚刚会发出惨叫声,难道是有人挟持他?

正要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了被褥上,感觉被褥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被撑得这么高。

我走过去,将被褥猛的一下掀开,一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刚刚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其他的伙计,包括林九爷。

“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还嫌不够乱。”林九爷一脸威严,将那些伙计吓得慌忙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连灯都不敢开。

这支队伍中,也只有林九爷有这样的魄力,一句话震慑住所有人。

伙计们都离开,只剩下我,林九爷,陈瘸子,胖子,强子。

鬼算子是唯一的风水先生,只有靠他才能找到古墓的入口所在,现在他神秘失踪,这支队伍现在就像是一个瞎子。

就在大伙儿都不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林九爷开口了,“下地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天我会安排伙计火速赶到洛阳,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子,请他拿个主意。”

“那鬼算子的事情,九爷打算怎么办?”陈瘸子神色凝重。

林九爷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帐篷。

林九爷没有回答他,陈瘸子脸上也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只是一愣,便转身回到了火堆旁边继续‘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火光将他那皱如树皮般粗糙的脸照得清晰可见,咋一看,有几分糟蹋老头的摸样。

记得我刚到林家当伙计,第一件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卷烟,猛的一抬头,一双犹如老鼠般的眼睛骨溜溜的盯着我看,然后咧开嘴唇,露出黄黄的牙齿朝我笑,吓得我当时差点没有跳起来。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打心底的厌恶他。

现在想想,自己未免太过幼稚了。

后来我就一直在林家当伙计,出入后院的时候,经常会看见他一个人蹲在地上,卷着旱烟,但再也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朝我笑。

再后来他住的院子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锁,再也没有看见那条蹲在地上卷旱烟的身影。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失望。

直到这次下地的时候,我才在火车上看见他,我心底反倒有几分窃喜。

陈瘸子将烟枪拿在军皮鞋上敲了敲,这才抬头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柴火燃烧的‘啪啪’和夜风吹树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

将刚刚的事情再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问胖子,“刚刚我们进了帐篷出来的时候十几个人?”

胖子看着我,张了张嘴,“我想看看帐篷外面有没有什么线索,所以先出帐篷,然后你跟陈叔,还有一个伙计……。”

说完,胖子猛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妈的,难道是他?”

胖子口中的他,就是鬼爷。

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会对周围的事物产生错误的判断,刚刚出帐篷的时候,确实有个伙计跟在我和陈瘸子的后面一起出来,因为恐慌,没有太在意,以为是个好奇的伙计。

我再次回到鬼算子的帐篷中,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帐篷内立刻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我特意看了一眼帐篷门帘的后面,果然,后面有一双脚印。

鬼爷一直躲在门帘的后面,直到我们进入之后检查帐篷,他才从门帘后面走出来,胖子出去检查帐篷外面的时候,他跟我和陈瘸子的后面走出来。

密室失踪的谜底解开了,可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鬼爷,如果是,那我们之前在山路上追的又是谁?如果不是,那他假装鬼爷有什么意图,为何再次失踪?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拉开帐篷帘子的时候,只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滇蜀大山的海拔高,在冬季起雾,并不稀罕。

周围的高大山峰都被浓密的雾气笼罩,山谷前面的那条大河,只能勉强看见一些礁石,翻滚的河水变得模糊不清。

帐篷周围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早起的伙计正忙碌着劈柴生火,因为这次下地来的匆忙,没有什么洗漱的物件,只能跑到河边,可是河岸有两米多高,都是陡峭的崖壁,再加上河水湍急,只能猫着一张脸,眨巴眨巴眼角的眼屎,看着近在咫尺的河水发愣。

“草。”胖子提着裤子站在河岸边上大骂,“娘的,老子拉坨屎也盯着看,没见过光屁股的娘们,难道还没见过光屁股大老爷们吗?”

围在河岸边上的伙计恨不得一脚将他揣到河里去。

林九爷将我叫到帐篷,从一个木匣子中拿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

这张地图伙计在收拾鬼算子遗物的时候,在床垫下找到的,这件事我听胖子说过。

“这里!”林九爷的手指停在了地图一个红色十字上,“这是鬼算子惯用的手法,当找到古墓所在的地方,他便会用这种红色十字标注,颜色还是新鲜的,应该是他失踪之前才标注上去的。”

陈瘸子放下旱烟,盯住地图上的红色十字看了半响,忽然脸上一惊,“老头子我虽然不懂风水,可是下地这么多年,但从上面山脉的走势来看,有可能就是我们这次所寻找的古墓所在。”

我看了半响没有看出过所以然来。

“看看这里。”陈瘸子将烟枪指在红色十字东西两个方向的山脉上,烟枪一抬,又指到到南北两个方向的山脉上。

胖子这时候特别安静,严肃的看着陈瘸子所指的方向,可看他的神色,似乎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四周山脉海拔以红色十字所标注的山脉为中心,逐渐降低,临近这座大山的时候突然升高,如果老头子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座山峰四周都是陡峭笔直的山崖,被深不见底的山谷所包围,盗墓者想要上去,难如登天。”陈瘸子继续说道。

胖子有些急不可耐了,“等等,首先,我们能不能进入到大峡谷,爬上陡峭笔直的山崖,这些都不说,最重要的是这里到底是不是我们所寻找的古墓所在。你们可别忘了,鬼算子是怎么失踪的,这里面到处都透着诡异,说不定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听到胖子的话,陈瘸子神色凝重,“这件事好需要好好斟酌。”

就在众人等林九爷开口的时候,忽然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在林九爷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林九爷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径直走出了帐篷。

见林九爷的神色有些不对经,我和胖子,还有陈瘸子,强子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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