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离开了东州府,带着樱武千夜回到了属于他的西川南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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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位思考一下,樱武千夜对他的感感情肯定十分复杂。
不管秉持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大义,他都是灭亡樱武家的罪魁祸首,如果说樱武千夜对他一丝恨意都没有,那简直是自欺欺人。
好在樱武千夜是一介女子,从小养尊处优,不干家族政事。
要是换成一男的,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灭族仇人的报答。
如果用“商女不知亡国恨”来形容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樱武千夜在无比悲痛的同时,还是没有对夏风的援手产生强烈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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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顶着樱武这个姓氏,她的悲惨下场甚至可以预见。
即便维多利亚高层不为难她一个女子,可徘徊在东国地带,失去家族的守护,她会非常脆弱。
墙倒众人推,数十年来,樱武家统治的手腕一向不讲情面,这一战大败后,樱武家从前的仇人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仇的机会。
哪怕留给他们的复仇对像,只剩下了一个顶着樱武姓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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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樱武千夜来说,灭族之恨可以用时间来慢慢消化。
特别是彻底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后,她也明白了夏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樱武千夜带回南海岸后,夏风把她交给了小惠来照顾,并且在征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他帮樱武千夜去掉了樱武这个姓氏。
整个西川南海岸,包括黑羽的各位成员,除了风笛,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夏风只说是一个曾经帮过她的东国女孩。
从此以后,樱武千夜定居于南野村,和小惠一起在沙虫养殖基地工作和学习。
并且,她有了新的名字,南野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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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的战事尘埃落定,这个事件可谓是受到了世界各国的密切关注。
除了国家,某些个人一样很关注,比如赫默。
为了怕干扰到这边的行动,赫默并没有在战争过程中与夏风进行联络。
直到得知一切都结束,她才第一时间坐着莱茵生命的直升机赶来。
当然,赫默不是担心夏风,她担心的是伊芙利特。
赫默之前就说过,她不反对伊芙利特执行危险的任务,因为这是每一个黑羽成员都应该做的,面对危险,理解死亡,才能更健全的成长。
可夏风心里清楚,虽然嘴上这么说,当妈的.....咳,当监护人的没有不担心的。
即便得知这场战争中黑羽的成员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她赫默还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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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茵生命的飞机在南海岸的停机坪停稳后,赫默几乎是扇着翅膀飞出来的。
随后,当她看到没少胳膊没缺腿的伊芙利特抓着一根刚烤好的沙虫腿吃的满嘴是油后,才恢复了标志性的冷静和理智。
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她装作严厉的说道。
“伊芙利特,吃东西不要用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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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的部队已经开始陆续返回谢拉格,不过应夏风的要求?他本人暂时留了下来。
之后?能天使顶着个光环一直在夏风身边转来转去,三句不离派对。
“夏风?派对呢。”
“先等等。”
“什么时候开派对?”
“阿能,我现在有些忙。”
“哦?什么时候能忙完开派对?”
“我要先去见个人。”
“哦?派对喝什么酒?你要唱歌吗?有没有苹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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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情开派对?虽然战争结束了?但东国最后的格局还没有定下来。
维多利亚方面一直没有回应,回到南海岸后?他甚至主动联络了维娜?但却没有成功。
电话几经辗转也没有被维娜接听,总军部称国王在近段时间内不与任何人联络,这是监察厅国安部与皇家骑士团共同发布的最高级别指令。
他不知道维多利亚方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总归没什么大事。
维娜身为国王,面对如此重大的国际军事行动?近期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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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答应了能天使晚上会举行一个小型派对,随后便一个人出了门。
东国的冬天已经过去,气温开始逐渐回暖,樱花树的树梢也开始发出嫩芽,再过不久,樱花就会盛开了。
走向樱花林的深处,夏风的心情稍显忐忑,最后,他走进了樱武十夜郎的院子。
“十爷,您在家么。”
院子里的菜园方向传来回应。
“我在。”
此时的樱武十夜郎穿着朴素的布衣,身边放了一个装满菜苗的竹篮。
春天来了,看样子是正在往田地里栽种。
将这些刚发牙的菜苗埋进土壤里,樱武十夜郎苍老的面容很平和。
“我正在忙,夏风,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没什么事。”
“那你先自己在凉棚里坐一下吧。”
“要不我帮您。”
“不用,你不懂这些,越帮越乱。”
“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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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刚刚过去,春风仍稍显凉意。
夏风抬起头,凉棚上还有伊芙利特之前闯祸时烧黑的痕迹,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院子里,一老一少,一个在农忙,一个在静坐,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
良久,夏风终于忍不住开口。
“十爷,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樱武家已经......”
“不用说了。”
樱武十夜郎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夏风的话。
“一个国家没有永恒的统治者,何况是小小的东洲,陈腐自大,必将灭亡,日月交替,花开花落,这是无法违背的自然法则。”
夏风了解樱武前辈的心境,也知道这件事对他老人家的意义。
但即便不合时宜,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哪怕不被接受。
“十爷,抱歉。”
不同于以往的逍遥洒脱,樱武十夜郎在此刻没有无所谓的对待夏风的歉意。
农忙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他的眼神很深邃,口中重重的“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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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圣贤,即便看破红尘,但人生中最本源的东西仍旧难以轻易释怀。
毕竟,樱武十夜郎的姓氏是樱武。
不过樱武前辈的回应正是夏风最希望的结果,那声重重的“恩”,代表他老人家接受了这个结果。
“十爷.....”
正在这时,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夏风身边传来。
回过头,不知何时,萧云夜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
“萧爷.....”
萧云夜斑白的鬓角被微风轻轻吹动。
“夏风,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人生苦短,何必纠结于无法挽回和改变得事,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那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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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吹动刚发芽的枝叶沙沙作响。
栽种完最后一颗菜苗,樱武十夜郎站起身子,用手捶了捶自己佝偻的老腰。
这一刻,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夏风,听说你们搞了一种先进的耕地工具,我见风笛那丫头用过,叫拖.......拖什么来着?”
“十爷,是拖拉机。”
“哦,对,就是那东西,今年春天我打算再多种些红薯,改天叫风笛那丫头来帮我把门前的那块空地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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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萧爷说的那样,人生不必纠结于无法挽回和改变的事。
这句话是说过他听的,同时也被另一个人受用。
听到樱武前辈释然的言语,夏风露出笑容。
“没问题,风笛她肯定会很乐意的,她最喜欢开拖拉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