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和秦皎照行程未改,。容辛暂时还未到,由他安排的人来接应她俩,程隐和秦皎无事需要操心,轻装简行住进了他在当地的寓所。
秦皎的公司融进段则轩的资金流,许多项目都是因他才得以接洽进行,要谈的这桩亦是如此,原本不必秦皎自己亲身上阵,她放心不下,所以走这一趟。
程隐跟在容辛身边当了几年的助理,自然熟悉他身边的人,秦皎在陌生国界为了事业奔忙,程隐让两个容辛的助手协助她,面上公事、面下起居一并料理。
秦皎安排好了,程隐难得也忙起来。回国之前她的工作就是给容辛处理各项事务,早就过惯的日常很容易就重拾起来,等待容辛的头两天全是在成堆的文件和资料中度过的。
第三天程隐把稍稍空闲下来的秦皎带在身边,去容辛的庄园处理事情,也趁空领她参观了一通。
庄园大到徒步显得吃力,底下有一整层的酒窖,满满都是容辛收藏的酒,园后还有一大片花田,风一吹就漾漾泛起花浪。
秦皎看的咂舌,从进门起表情就不大好:“容辛他这是……”一时形容词匮乏,半句话卡在喉咙。
“这算正常。我跟他去过一次他祖父那,他祖父是个收藏家,比他还夸张。”程隐见怪不怪。
秦皎连连摇头:“太夸张了,我受不了。”说着抬手摸了下程隐的下巴,感叹,“你的运道也是奇了,怎么什么人都碰的上。”
程隐笑说:“大哥人挺好的,刚接触会觉得有距离,但其实挺接地气,什么东西都能尝试。”
秦皎没去细问,看她几眼,说:“容辛是这样,沈晏清呢?沈晏清不也是。”
虽说胡同长大和这种国外庄园感觉不是一个调调,可到底家底在那,含着金汤匙这点都一样。以前念书的时候,沈晏清也没少陪程隐走街串巷,胡天胡地。
“沈晏清……”程隐稍有斟酌,轻扯嘴角,“是吧。如果没有我,他可能会过得更安稳些。”
“你对容辛是什么感觉?”秦皎抬手挡了挡太阳,发问。
程隐只想了一秒:“我人生中两次改变,一次是遇见师傅,一次就是遇见容辛。”
前者改变了她可能流浪的命运,后者拯救了她陷入食难饱腹困境的生活。
“要说的话,容辛对我来说是和师傅一样的人。”程隐下了定义。
秦皎没再问。
离开庄园回市区的路上,秦皎说起沈晏清:“那天之后他有联系你么?”话里说的自是他们莫名争执把杨钢吓到大哭的那天。
“没。”程隐神情淡淡,“管他呢。”
她不想多言,秦皎也就不深问。
车开了没一会儿,程隐睡不着,拿出手机上网,刷的还是国内的咨询。
“你什么时候爱玩这些。”秦皎记得她不是喜欢网络的人。
“没事随便看看。”自从之前秦皎被舒窈粉丝大规模攻击起,程隐就有了偶尔关注网络动向的习惯。随口应着,程隐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忽地,不知看到什么,程隐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
“怎么,看着什么了?”
程隐抿了抿唇,抬眸迎上秦皎玩笑的视线,相比之下显得不是很轻松。秦皎脸色微敛,就见她把手机屏幕转给她看。
某个八卦博主的明星行程信息,其中有一条是舒窈的航班。
上午十点,。
秦皎眸沉了沉,下一秒平淡视之:“她来有事?”
“说是工作,不知道什么原因。”
秦皎说:“脚长在她身上,.A这么大,放心,我们不会遇上。”
这也算是种宽慰,毕竟,于程隐而言,提到舒这个字就是破坏心情。
程隐嗯了声,收起手机。
.
和秦皎一起吃了晚饭,程隐罕见地要出门。在国外这几年,陪着容辛接触了许多人,她不是草履虫,多少也有个别朋友。Bella是个拥有自己个人潮牌的设计师,某年偶然相识于比利佛山,Bella同交好的DJ明星出游,程隐随容辛去办事。
许久不见,Bella一通电话打来,迎头就是一句honey——她一直管程隐叫东方甜心,虽然程隐自己也不懂这个形象从何而来。
“我打电话给Racine,,我简直太惊喜了。你知道吗我也在这,晚上我的生日party,你一定要来?”
电话里是一贯的热情,带着些拉丁口音,程隐几句话功夫便招架不住,正好没有别的事,应了她的邀约。
七点多,司机送程隐前往Bella开趴的酒吧,程隐还提前准备了礼物。
一见面就是热情的贴面礼,程隐甚至被重重亲了一下脸颊。Bella其余朋友中,有个别程隐也认识,相处起来压力不大。
然而她不喝酒,只能吃吃点心聊聊天,纯属凑热闹。
待到十点多,程隐的夜生活是时候结束,去和Bella告别。后者想留,架不住朋友多分不开身,只能遗憾任她回去。
从楼上下去,一层是大厅和一些独立的包间,这里消费不低,人不是太多。
经过走廊正要出去时,程隐漫不经心扫到拐角几个人影,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举止含糊暧昧——如果只是普通的调情,那么多少人都与成员无关,但那个黑头发的亚洲女人明显是喝醉了。
程隐多看了两眼,就见几个男人轮流抱那女人的动作间,女人转向这边方向,露出了正脸五官。
当即怔了一下。
程隐眉头慢慢蹙起,再又一次看清那张脸时,抿紧了唇。
舒窈。
白天和秦皎闲聊才说不会遇上的人,竟然遇上了,还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
程隐左右看了看,朝外张望,没有看到别的人影。舒窈是来工作的,身边怎么没有经纪人和助理,甚至一个工作人员?
那几个男人已经开始占舒窈便宜,舒窈醉醺醺的,不知是故意不拒绝,还是神志不清拒绝不了。
程隐站得位置不明显,他们没注意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她。程隐沉着脸,看着他们把舒窈带进了一间包厢,记下位置,快速折返回楼上。
Bella见她倒回来,惊讶后才浮上惊喜,还没来得及说话,程隐就拉了几个体健壮的男性朋友让她们跟自己走。经过Bella身旁飞速和她打了声招呼:“我遇上麻烦了,让他们帮帮忙很快就回来!”
程隐带着人赶到楼下,冲进包厢里。
几个男人正要上手,被突然出现的他们吓了一跳,返身站起来就要骂。
“嘿,哥们。”程隐沉着脸冲他们挑下巴,“那个妞是我的人。”
为首的骂了句脏话,“你们他妈的从哪跑出来的?知道我们是谁吗?”
程隐还没说话,她身后的朋友站出来一个,揽了揽程隐的背给她支持。北欧人本身体就健壮,个头又高,常年健身肌肉发达,站出来气势半点不差,更别提这是在他们的地盘。酒吧老板是Bella的朋友,这一片区域他们都很熟。
“伙计,我对你是谁没兴趣,你们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嘛?”北欧兄弟虽然笑着却隐隐透露一股危险气息,英文听起来外好听,“这是我的区,给你们一个选择,把那妞留下,否则你出不去这家酒吧,也跑不出这条街,我保证。”
看纹身和打扮,包厢里这些人大概是哪个乐队的DJ或者玩地下摇滚的。
几个人来势汹汹,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程隐这个东方女人看着没什么威胁,其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
围着舒窈的几个男人权衡之后,为首的啐了声,招了招手,几个人便放弃了原本要进行的事,一齐跑了出去。
程隐其实还是紧张的,虽然知道有Bella和上面一堆人在,在这片街区安全绝对可以保证,到底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们跑走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舒窈在沙发上醉熏熏的,面色潮红,衣衫不整。被程隐拉下来的几个朋友帮她把舒窈扶到酒吧门口。
程隐说自己能行,让他们上去继续开趴,他们问了好几次,程隐连连点头,不过在他们走前让他们去里面吧台给她拿了几瓶水。
舒窈歪倒在门前的台阶上,程隐看了她半晌,拧开瓶盖把整瓶矿泉水浇在了她头上。一瓶不够,足足浇了三瓶,舒窈才清醒。
“酒醒了吗?”程隐把空瓶子抛进立着的垃圾桶里,站直身向下睨她。
舒窈神志回来了大半,缓了半天劲,理智开始归位。
程隐讽刺:“在国外没人认识,不用担心上头条,随便找地方买醉差点被轮|奸,感觉挺好?”
舒窈深深吸了几口气,抬手抹着脸上湿漉漉痕迹,模样狼狈仍撑着朝程隐瞪眼:“我不用你管,你假惺惺地来恶心谁?滚吧程隐,我看到你就想吐!”
舒窈大概是受了刺激,不然也不会大晚上跑到这来买醉把自己置于险境。
没等多久,下一秒她就宣之于口:“你很得意是吧,抢了沈晏清你很了不起对不对?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占着沈晏清,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现在又来惺惺作态什么?前段时间白佳琳也是你的手笔对吧?沈晏清为了讨你欢心一点苗头都不放过,你是不是得意死了?!”
她抓过旁边程隐还没来得及扔的另外的空瓶,朝程隐腿上砸去:“你他妈在这可怜谁!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滚——”
程隐静静看了她两秒,忽地附身一手抓着舒窈的领子,另一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
舒窈被打得痛到闭眼,侧身伏在地上。
程隐捋起袖子,换了只手,拽着她的领子,又是“啪——啪——”两声狠狠两个巴掌。舒窈被拎得摇晃站不住,领子被拽住时生受了耳光,程隐一松手马上跌倒在地。
“这两个耳光我赏你,记好了,是你活该。”程隐指着她,“你放心好了,我和你们两兄妹的帐我记得清清楚楚,一秒都没忘过。我把你从里面拉出来,是不想看你被人轮成烂货,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也没话好说,你想再进去随你的便,不在我眼前脏了我的眼,我管你被轮成什么样。”
程隐从口袋扯出纸,躁怒擦了擦两只手,捏成一团狠狠扔在她脸上:“要死就去死——”
.
回到住所,秦皎还没睡,端着热牛奶坐在沙发上等程隐。见程隐回来,起身正要去给她热牛奶,发现她脸色不对,停住脚步。
“怎么了?不是去玩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程隐直直走到秦皎面前,张臂抱住她。
秦皎愣了愣,抬手搭在程隐背上:“怎么了?”
程隐心跳得特别快,周身气压低到无法言喻。秦皎感觉到她很沮丧,但不懂这情绪的源头。
“我放过她了。”她闷在秦皎肩头说,“……对不起。”
被抱着站了好一会才坐下,秦皎问清了事情经过,怔了一瞬,又笑开。
“我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样。”
程隐有些不敢看她,“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你把她拉出来,才是对的。”秦皎叹了声气,把程隐揽到怀里,程隐闭着眼额头抵在她肩上,她拍了拍程隐的肩,说,“就像当时……我也有人能救我出去。”
程隐抬手抱住秦皎。紧闭的眼角,隐约溢出些许泪意。
秦皎转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手里拍背动作不停,声音带着浅淡的欣喜笑意:“我的阿隐真好,怪不得我喜欢你。”
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意,因这一句话霎时奔涌而出。
既经痛苦,便知痛苦。身为女人活在世上已有太多坎坷磋磨,生理暴力这一件事伤害尤为严重,程隐亲眼见过秦皎如何,秦皎也亲身经过,便不会再希望同样的痛苦发生在别人身上。
——哪怕这个人,她们恨之入骨。
在舒窈差点被轮|奸之际出手是本能,哪怕这是她自己的原因所造成,同样,这件事和想要舒家遭报应并不相悖。
一码归一码。
程隐宁愿拼上性命同归于尽,也不想和舒哲同样下作肮脏。
五年前那一次,差点就此失控步入深渊,已经足够。
.
和秦皎谈天谈了许久,忽然有很多话要说,秦皎便没回房,和程隐睡同一张床。
聊得好好的,突然接到电话。
沈晏清打来的。
“,你在哪?”
程隐默了默,问:“你突然跑来,有事?”
“我想见你,所以来了。”他道。没等程隐说什么,他稍稍怅然的语气一敛,马上告诉她另一件事,“先不说这个,你知道吗?他出车祸了,就在不久前,现在人在医院,刚刚收到的消息。”
程隐一愣。
沈晏清把事情给她讲明,几句话内容,信息量却极大。
事情起因是舒窈。,舒哲也陪着一块来散心了。今天晚上舒哲接了舒窈一个电话,大概是要赶去接她,在去的途中发生车祸,据说场面极其吓人。
而且事情很巧,舒哲开上那条路的时候,有个抢劫了超市的非法移民被追,驾车奔逃,横冲直撞导致交通出现问题,舒哲恰巧在当时那个现场,和前一辆车发生追尾现象,车翻了,最后是被救援人员拖出车内的。
从时间上算,舒哲接那通电话,正好是程隐把舒窈拉到酒吧门口吵完架走人之后。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接到电话,舒哲不在那个时候上那条路,都绝不会发生车祸。
一切巧合得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程隐的行为和圣母或者白莲都无关,只是一个作为人以及作为女人的同理心。虽然这种东西在舒窈身上并没有,但对于程隐甚至对于更多人来说,我们不能因为别人没有,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
下一章舒哲的后果会写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