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营寨,林天禹刚想派人联系二叔林继业,林继业已经带着补给物资赶来了。叔侄见面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稍微寒暄几句,便在大帐之中将进攻魔蚁的时间,方法一一敲定。当然大至方案还是原来计划好的,只是根据实际情况,细节略微调整一下。
公事交接完成,林天禹挽留林继业共进晚餐。林继业爽快的答应了,在他心中林天禹也是一个羁绊,是他家主之路的绊脚石,所以林天禹的态度是他必须掌握的。当然如果能将林天禹拉入自己麾下,那也是一大助力。对于林天禹来说,林继业的作用也是一样。
席间,叔侄各怀鬼胎,二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互相有意无意的拉近着彼此的感情。
酒至半酣,二爷林继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始试探起林天禹来。他略带几分醉意,慢慢的将话题转到魔虫上来,说起了魔蝉之事。
“贤侄,听闻你一路过关斩将收获甚丰啊!拿出来看看,让叔叔开开眼。”
“小猫两三只,难入叔叔法眼。”林天禹不好意思的应对着,不漏半点声色。
“魔晶1922枚,魔丹4212枚,魔虫甲壳堆积如山。这足足是家族近十年的收获总和,还算是小猫两三只?”
林继业消息的精准,令林天禹心惊。关键是自己刚刚和二叔接触,这消息他是如何得来的呢?二叔如此的坦白和自己言明,又有什么用意呢?林天禹表面不动声色,开口反问起来。
“二叔真是消息灵通,你知道的比我自己还要精确,只是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呢?”
林继业注视着林天禹的变化,林天禹从始至终就如泰山般稳坐,波澜不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林天禹的定力远远的超出了同龄人,这是林继业意想不到的。
虽然林天禹的表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林继业并不慌乱,他一步步将话题引到家主之位上来,这才是他今晚的主菜。
“先不说其他的,你这次功勋之大真是旷古烁今,单凭此次功勋足以登上家主之位。何惧那些跳梁小丑?”
“叔叔此言差矣!家父已将家主之位传于白长老,小侄自当从命。”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林继业突兀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之色。不过片刻之间,林继业就恢复如常。林继业心中暗道:“自己真是失败,定力都不如一个孩子。真让位也罢?假让位也罢?林天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激怒,这种心智比自己要高上一筹。自己图谋家主之位的意图,看来早已被林天禹看穿,既然如此,自己索性就开个天窗,看看林天禹如何应对。”
念及此处,林继业装出一副愤恨的表情。
“林家家主之位本就是你的,难道贤侄真的忍心将家主之位让与他人?”
“不瞒叔叔,一者小侄志不在此,我愿跨马扬鞭逍遥一生。二者我一生无缘仙道,何必累人累己。三者小侄无德无才难当大任。”林天禹微笑着,并没有正面回答林继业的问题,但是言语间退让之意明显。显然没有中林继业的挑拨之计。
“今天叔叔也和你说句实话。你若当家主,叔叔不反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但若让与他人却是万万不行。”
“只怕就是小侄我想当家主,叔叔也不会答应吧?”
“贤侄这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叔叔不反对,恐怕叔叔的手下也会多有不服吧?”
“你若才德兼备,何愁不得人心?反之,即便叔叔助你又有何用?”
“话虽如此,只怕有人从中作梗,覆雨翻云。为了免伤和气,小侄还是不做家主的好。”
…………
唇枪舌剑,互斗心计。叔侄俩聊至深夜,林继业方告辞回营。
林继业满怀希望而来,确实失望而归。他非但没有试出林天禹的深浅,反被林天禹探了一个大概。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他现在知道林天禹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而且他的几手暗棋都已经布下了,至于上不上当,就看林天禹的智慧了。
宴会散后,林天禹命飞云召集小队长以上的人员进帐议事。当然这些人都是父亲林继宗派给他的亲信。
盏茶功夫人以到齐。议事营帐内,林天禹居中而坐,飞云及各小队长分列两旁。飞云双手递上一份简报道:“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密报。”
林天禹拿在手中细细观瞧。这是一份关于二叔林继业军队情况的密报,事情巨细一一记录。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林天禹感叹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呀?”
林天禹闭目思索,情报内容主要有两个方向:
一是,二叔一路风调雨顺,无惊无险。当然他也错过了魔蝉这次发财的机会。这也是二叔为什么今日席间说道林天禹战果时话中带酸的一个原因。
二是,林继业每天拔营起军都要留下几个人,而且留下之人都是二叔心腹。重点是头两天,更是每处留下6小队军士。美其名曰是守护退路,接应部队。以二叔的沉稳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林天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12个小队,整整120人,再加上自己侍卫中二叔的眼线的配合。若是在自己归路上做些手脚,来个里应外合……想想林天禹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林天禹略一抬头,见众人皆在两旁垂手而立。收回思绪,泰然自若。为将帅者,无论面对如何危险,都要稳若泰山,只有这样才能振奋军心。
反之,帅不稳则将不安,将不安则兵心乱。军心一乱则不攻自破。这也是林继宗反复叮咛林天禹必须要做到的。
“我这次招大家来,有两件事情和大家商量。一是经我和二叔商议决定,后天早上对魔蚁发动进攻,大家回去准备准备。二是我准备把部队分成4队。飞云算一个,我还需要三名队长。飞云一会你组织大家议一议,在你们中选出三个威望最高的人来报给我。”
飞云拱手接令
“政事说完,说些题外话。刚才我和二叔饮宴,席间他对我这一路战果一清二楚。虽然我没有强调对这件事保密,但是理论上他不应该如此迅捷清楚?而且在席宴故意透露消息给我,意欲何为呢?”林天禹似是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大家听。
见林天禹双眉紧锁,飞云跨出一步拱手道:“少主,我讨一令。明日天黑之前一定把奸细挖出来。”
“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军营中有一两个奸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战在即,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抓奸细。弄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如何打仗?这不正好中了二叔的计?我担心的不是奸细的问题,而是二叔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后招?”
林天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略一思索,发布命令:“各小队长回去后,一定要多看,多听,少动。稳住军心,一切等到打完这一仗再说。”
林天禹说完又看看飞云。
“飞云给你两件任务:一是营地防务由你全权负责,绘制成图明早报告给我。注意,明哨正常安排,暗哨一定要派我们自己的人。二是带上几个亲信,把二叔送来的补给物资好好查上一遍,不许有丝毫的马虎遗漏,我可不想被别人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飞云及各小队长应声领命而去。
林天禹轻轻揉了揉眉心,舒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自言自语的感慨道:“内耗远比敌人更可怕,而隐藏的危机则比明处的陷阱更具杀伤力!”
一夜无话,当林天禹起来的时候,飞云早已在帐外等候了。林天禹匆匆洗漱。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飞云的汇报。
“少主,三位队长已经选出,分别是第一队林峰、第二队林火、第三队林山。再加上由我直接统领的第四队。人选已然选定,请少主定夺?”
见林天禹略一点头,飞云继续汇报
“二爷送来的补给物资我亲自带人检查过,没有任何发现。军队布防我做了些调整,已经标注在地图上了,少主请看。”
说着拿出一张地图递了上来。
撤了早餐,林天禹将地图展开仔细观瞧。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林天禹指着地图一处红色标记发问
“这是二爷送来的魔法地雷,我把他们做了特殊标记,埋在我们进攻魔蚁的必经之路上。一来我们自己人不会踩到,二来我们撤退时可以阻敌。”
林天禹听罢面色一沉,倒吸了一口冷气,沉思许久后,狠声质问道:“这些魔法地雷为什么补给清单上没有?”
“这是少主和二爷饮宴时送到的,所以清单上没有记录。我派人仔细检查过,没被人动过手脚。我见天色晚了,就没像您汇报。有问题吗?”飞云弱弱的问。
“当然有问题!这次任务是二爷主攻,负责牵制吸引魔蚁注意力。我们偷袭,一旦得手立即撤退。魔蚁视力一般,主要靠嗅觉气味传达命令。通过体毛感知地表甚至是空气中的震动,来判定猎物方向。如果我们撤退过程中,有一颗魔雷引爆,会把附近的魔蚁都吸引过来。魔蚁的行动速度是我们的三倍以上。到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跑得掉?都会成为魔蚁的口中餐。”
林天禹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现在就命人把魔雷都挖出来。”飞云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说吧转身欲走。
“回来,这些魔雷设计有些问题,极不稳定。若一不小心引爆一颗,提前引来魔蚁,不但任务失败,连我们也难以脱身。最可恨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错过这次进攻魔蚁的机会。可能以后都没有希望了。已然这个样子了,不管有没有魔雷这一仗都要打。”
飞云听罢双膝跪地,懊悔不以。
“少主,飞云自知大错已成,不敢求生。只求少主让我战死沙场,以弥补我错之万一。”
“起来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去把几个队长找来,我把明天的任务从新安排一下。”
其实区区几颗魔雷,林天禹自信有办法应付。最令林天禹担心的还是二叔林继业。看似无意之举,实际上,以暗暗下手了。即使没有飞云阵前布雷,二叔随便找一名内应,随时引爆一颗魔雷轻而易举。到时找个借口,对魔雷看管不力或是魔雷质量不过关,诸如此类的话就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更可怕的是二叔在行军头两天,留在驻地的12小队,近120人。如所料不差自己的归路以断,现在和二叔翻脸,以二叔的智谋、兵力配比来看,死的一定是自己。就算自己侥幸战胜二叔,最起码此次任务完全失败,而且自己并不占理,难以服众。因为事件是自己挑起来的,二叔完全可以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形象,毕竟二叔到现在为止,明里什么都没做。一切只是林天禹自己的推测而已。不过林天禹不会天真的以为,二叔真的会对自己念及骨血之情。只是他顾忌很多,做的比较隐蔽,兼之时机未到而已。
不消片刻飞云带着林峰、林火及林山几人来到帐下。
见人以到齐,林天禹略一思索开始发号施令
“飞云命你为第四小队队长。领兵100,去营寨后200米处将树木全部放倒,多备易燃之物。明日听到魔雷爆炸之声,一分钟之后开始放火,两分钟之内,我要那里变成一片火海,以阻魔蚁追击。时间一定要捏拿的好,以魔蚁的速度从魔雷到你处也就2分多钟。另外挑选十名忠勇之士在火场之后等我,我另有用处。”
“飞云领命。”
“林山命你为第三小队队长,领兵50驻守雷场之前。在我得手后,从你处撤退。你一定要给我坚守四分钟,四分钟之内不可以让一颗魔雷引爆。时间到后你可撤退,撤退路线自行斟酌,伺机而动。”
“林山领命。”
“林火命你为第二小队队长。领兵50,护住我队左右两翼,我军得手后,断后阻敌。受你自由指挥之权”
“林火领命”
“林峰命你为第一小队队长,带领剩余军士由我全权指挥直接杀奔魔蚁巢穴。”
“林峰领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林天禹朗声问道
飞云前出一步,拱手一礼。
“少主,您是林家的希望,肩聚重任。飞云愿代您冲锋陷阵,战死沙场以抵前日之过。”
“你有护主之心,我心甚慰。昨日之事非你之过,我不怪你。明日一战我以计划停当,没有人可以替代我。你要安守本分,令行禁止。不可莽撞坏我大事。你可明白?”
飞云不敢多言,诺诺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