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知道夫人心里对于郎君的看法十分的在意,说话儿带上他,夫人总会听进心里去。
让他另眼相看,王缨宁心中冷笑一声,那是上辈子卑微的念头,这辈子她可不屑了。
王缨宁转过头去,苍白的病容,漆黑的双目,意味深长的看了绿萼一眼,这一眼看的时候有些长,绿萼莫名的生出一分心虚来。
“少夫人……”
“去打些温水来,我要梳妆。”王缨宁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吩咐道。
绿萼有些没脸,面含委屈的打水去了。
王缨宁由红药扶着走到梳妆桌前坐定,看着镜子里满脸稚气的自己。
虽然面色苍白病气不浅,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娇俏美人的模样。
再也不是前世里那朽败枯黄形容枯槁的老妇人样子了。
没想到上天还能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王缨宁伸出细白柔嫩的手指取了一滴桂花露,在鬓边如云的青丝轻轻的摩挲着。
如今一切都还不晚。
王缨宁幽深的眼神里迸发出奇异的,如火一般的光芒来。
“少夫人是要亲自去谢姚姨娘吗?”
绿萼回来后,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孔,不过话里话外还在提姚玉洁。
“姚姨娘自然是要谢的,急什么。”
王缨宁看着镜中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自己,眼神无波的说道。
绿萼眼中一喜,与红药一起伺候着她洗了面容,梳了个百合发髻。
虽然是妇人的发髻,但看起来更加显的她稚气娇小。
衣裳是王缨宁亲自下手选的,是一身绣了银边的牡丹红的绸缎束腰襦裙。
“少夫人怎么选这件儿衣裳了?您不是最爱那件鼠背灰色的素裙……”
绿萼上前拾起了一支明晃晃的镶七宝金步摇替她簪在发髻上。
以往王缨宁为了讨满璋之的欢心,喜欢选些老成端庄的颜色做衣物,首饰选的也偏成熟华丽些。
王缨宁看向镜中,皱了皱眉头。
她病了好几日,这脸色本来就苍白没血色,被这支明晃晃的金步摇一衬,更加病怏怏的没有气色。
女子都爱美,重活一世,王缨宁决定不再为讨好任何一个男子而美。
“选那支鹤首白玉簪子吧。”王缨宁忍下咳嗽不适,淡淡说道。
红药也觉得这金步摇难看,赶紧上前给她取下,换上了清雅一些的白玉簪子。
“少夫人,咱们这是去哪?”
红药小心的搀扶起王缨宁,她的病还未好全,竟要出门走动,红药怕她真的要去姚氏那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愁苦。
自家的女郎这才十三岁,就成了人家的少夫人。
这人情世故通的少,对人心的善恶更是懵懂的很,做事全凭一腔单纯的心思和热忱。
“醒了,自然是去老夫人与夫人请安的。”
王缨宁又开口,还有些不习惯自己原来这把柔美的好嗓子。
可惜上辈子这样的好嗓子只拥有了几年,就被那一碗又一碗汤药给熏坏了。
她后来察觉到那些说是给她治病的药里其实掺杂着慢性毒药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今想来,那药定然与姚姨娘脱不了干系。至于这其中还有没有旁人参与,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她不介意亲手给他们也都灌上一碗,尝尝。
至于爱主求荣的绿萼……
王缨宁淡淡的看了一脸错愕的她一眼,又冷冷的移开。
绿萼听了她的话,不解又气恼,少夫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衣裳首饰选的那样清丽鲜嫩便罢了,还要去给她素来不喜的两位长辈请安。关键是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知怎的这样疏离。
“啊……哎!奴婢这就取伞来!”
这边红药没想到少夫人今日竟想开了,心中不由的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