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第二天,韩瞒瞒一大早就跟路清去拜访村里剩下的绣娘家庭,和昨天猜的一样,能符合她心中条件的绣娘,笼统就四十多个,加之昨天所符合的那一部分,勉勉强强凑到八十个。
傍晚的霞光很柔和。
韩瞒瞒和路清沿着山谷走回来,心情已没昨天那么气馁了,她想清楚了,如果绣娘们实在达不到标准,她就进行培训吧,只要她们有心跟着她,她就愿意花金钱精力去培养她们。
日落之前,韩瞒瞒对路清说:“路清,你先回家去,我去李阿姨那里,她女儿今天出嫁,我去她闺房里凑凑热闹。”
“好。”
“晚上你过来的时候,记得把苏亦庭也叫过来。”
“好。”
告别了路清,韩瞒瞒一路往李阿姨的宅子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片响亮的爆竹声,韩瞒瞒抬起头,就见李宅门口张灯结彩的,搞得和古代差不多。
韩瞒瞒觉得有趣,便走了进去,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
都是李家的亲戚。
李阿姨见到韩瞒瞒来了,便从屋子里出来迎她,“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女儿。”
韩瞒瞒跟着她进了李阿姨女儿的闺房,里头坐着一群年轻女孩,都是同村的,过来给李阿姨的女儿作伴解闷。
李阿姨的女儿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笑闹着,她的名字叫李敏敏,李敏敏嫁的男人是县城的,今晚将会开着车来山里迎娶她。为了让李敏敏嫁得高兴,韩瞒瞒还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条ve手链。
这条手链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因为在山上,去买礼物不方便,韩瞒瞒就把自己所戴的心爱之物送给李敏敏了。
李敏敏很喜欢她送的手链,戴在手上,爱不释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媒人进来催促李敏敏,“快快快!换上嫁衣,吉时快到了。”
李敏敏这才着急的从梳妆台前起身。
十分钟之后,李敏敏换上了朱红色的绣花苓衣,临屿的嫁衣是红色的,她坐在镜子前,媒人过来给她梳头发,拿着木梳,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一群女孩围绕在李敏敏身边,都静静的,看着这好笑的一幕。
媒人梳完头,便把李敏敏的头发盘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缠在头顶上,戴上了一顶民族凤冠。
李敏敏有些害羞的低着头,面容娇艳。
这场景真的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韩瞒瞒看得一怔一怔的,忽然问了李敏敏一个问题,“你觉得幸福吗?”
李敏敏看着她,脸蛋红红的,“为什么这样问?”
“没为什么,我就是很好奇,女子出嫁前,是不是都会觉得很幸福?”
李敏敏想了想,“我也说不好,但应该是幸福的吧。”
“会舍不得爸爸妈妈吗?”
听见这话,李敏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当然会舍不得阿爸阿妈了,尤其是阿妈,给我做了这一身衣裳,这一身出嫁的饰品,我……”
“你身上的嫁衣是你阿妈做的?”韩瞒瞒诧异。
李敏敏点头,泣不成声,“嗯,是阿妈亲手做的,一针一线,仔细缝的,绣的。”
她震惊,抬起手来,“你不介意我摸摸你的嫁衣吧?”
李敏敏摇头,“不介意。”
韩瞒瞒拿起她的衣摆看了看,嫁衣上修满了紫荆花,这些花是临屿的代表,亦是山民们眼中吉祥的瑞兆。
韩瞒瞒怔了怔,忽然感觉一股热烫从心底里涌了出来,沸腾沸腾在沸腾……
她的心门好像一下子被炸开了,有了思路可遁。
是啊,一件让人永世不忘的作品,不就是出嫁时的嫁衣吗?不管当天新娘穿的是红色的凤袍,还是白色的婚纱,总是一辈子都难忘的。
她想做永远能承传下去的刺绣作品,那就是嫁衣了,不管年月如何改变,时代如何变迁,能够留下来的,只能是象征着美好意义和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她想发扬刺绣手艺,想传承中国化,那就是做高端的刺绣嫁衣。
想到这里,韩瞒瞒阴霾的心情瞬间开朗,她激动地握着李敏敏的手,笑着说:“谢谢你,敏敏。”
李敏敏一头雾水,“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灵感,我先回去一下,晚上在过来,拜拜。”说罢便起身离开。
李敏敏一脸茫然地目送她离去,有些搞不清情况。
韩瞒瞒小跑回路荷家里,钻进自己房间,拿出一叠白纸,开始画嫁衣的设计图……
直到出嫁仪式开始了韩瞒瞒还在房间里画图,她全神贯注,已经忘了要参加酒会的那档子事了。
苏亦庭跟路清在出嫁仪式上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韩瞒瞒的身影。
路清转着头颅说:“不知道瞒瞒去了哪里,没找到她。”
苏亦庭沉吟,“应该在新娘哪里吧?”
“不可能,新娘就在那里呢!”
苏亦庭循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坐在酒会中央,正被人围观着呢。
他拧眉,“你过去问问什么情况。”
“好。”
苏亦庭身居高位,习惯了命令别人,路清也习惯也帮助别人,于是两人相处在一块,并没爆发什么矛盾。
路清去一会就回来,对苏亦庭说:“新娘说瞒瞒已经先回去了。”
“回去了?”他皱着眉心,很是不解。
约他来参加出嫁仪式,结果自己先回家了,这是约成功了就放他鸽子吗?
“是的,新娘说的。”
苏亦庭点点头,面无表情,抬步往回走,“那我也先回去了。”
“喂!”
路清刚想喊住他,就有人在身后叫路清的名字,是同村的,要叫他过去帮忙分野猪肉,“路清,过来帮帮忙。”
路清看了远处让他帮忙的人群一眼,又看了苏亦庭的背影一眼,出声喊他:“苏亦庭,现在要分野猪肉了,你先别走,带点野猪肉回去给瞒瞒吃吧。”
苏亦庭脚步顿住,而后转身回来,面色冷沉。
*
韩瞒瞒在房间里画图画得累了,就打开房门出去透透气,院子里的小灯亮着,光线昏暗。
她穿着羽绒服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去。
夜色里,有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大门,韩瞒瞒望过去,苏亦庭一袭湛黑色大衣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包野猪肉。
凉风拂过,他站在她面前,188的身高,俯瞰着她,气场凌人。
“你怎么没去?”苏亦庭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神色让人觉得倍感压迫。
韩瞒瞒这才反应过来,掩着嘴巴,“啊!我忘记李敏敏的出嫁仪式了。”
说完便要回房间去换鞋子,嘴里嘀嘀咕咕,“不行不行,我得去参加,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苏亦庭拉回她要走的身影,眉目温淡,“肉已经带回来了,你不用去了。”
“噢。”
韩瞒瞒应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野猪肉,坐在书桌前狼吞虎咽。
苏亦庭眼尾稍稍挑着,似笑非笑,“有这么饿吗?”
“有。”
“你怎么没去参加那个隔壁的出嫁仪式?”
“噢,我突然有了点灵感,就回来画图了,一忙就忘了那茬。”
他对这话来了兴致,“哦?你有了新灵感了?”
“对。”
“是什么?”
她嚼了一口肉,眼睛亮盈盈的,“暂时不能告诉你,设计师的图稿,在没发表之前都不能让人知道的,否则……”
他挑眉,“怕我抄袭你啊?”
“这不好说啊,你是个生意人,说不定见我的设计有发展前景,就给抄袭了去呢。”
他抿着唇角不说话。
韩瞒瞒哈哈大笑,“好啦,这只是开玩笑的啦,晚上谢谢你帮我带肉回来,很好吃的说。”
“没事。”他交握着双手,一动不动。
韩瞒瞒问他:“那个出嫁仪式热闹吗?好玩吗?”
“不知道,我没参加。”
“啊?那你怎么带肉回来的?不会直接在酒会上拿了肉就回来了吧?”这样得多不礼貌呀?
“不是,路清在酒会上帮忙分肉,他叫我带回来的。”
韩瞒瞒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复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吃肉的动作,抬起睫毛,深深看他,“你昨天……说过两天就要回市了,说的是明天么?”
“嗯。”他看回她的眼睛,音色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明天下午走。”
气氛一下子寂静下来。
韩瞒瞒低下头,安静的吃着肉,好半响,才重新仰头,眸光暗淡,“路上小心。”
“到时候不送我么?”
她笑了笑,“不是不想送你,是我明天要去山谷里拜访剩下的另外十几位绣娘,可能回来就傍晚了,碰不上你回去的时间了。”
“十几位绣娘需要拜访那么久?”
“不是,是路途太遥远了,要走三个小时的山路,来回就是六个小时,得早上五点钟就出发,不然都怕天黑赶不回来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动作。
韩瞒瞒默默吃肉。
渐渐的,眼底有了晶莹的泪光,其实她想跟他分离得洒脱自然一点,可是,不自觉就会觉得惆怅,甚至莫名的哀伤。
这次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她心里既想再次见他,又害怕再次见他。
想再次见他,是因为心里还爱着他。
害怕再次见他,是不想对他再有妄想,已经受伤这么多次了,怕了。
“吃饱了,我要继续画稿子了。”东西吃完,韩瞒瞒把垃圾收拾掉,对他说。
苏亦庭点点头,起身,“好,你忙吧。”
“晚安。”她的声音,更黯淡了。
听见这话,苏亦庭往外走的脚步忽然顿住,回过头来,瞳孔抽紧,“或许……我可以等你回来了再走。”
韩瞒瞒微微一怔,几乎是立刻摆手,“不必这样的,如果你忙的话,先走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的,我已经吩咐阿宁买肉过来了,明晚,我们一起吃顿晚餐吧。”
“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不过是多呆几个小时而已,不耽误,你呢?能在晚饭之间赶回来么?”
“能。”
“那就那么说定了,明晚,一起吃晚饭。”
“好。”她轻声回答,眼底有种低柔的感情。
苏亦庭的心底忽然寂静无声。
此刻,多么想用手指碰触她的面颊,触碰那张令自己心醉痴迷的脸孔,只可惜,他不能……
*
翌日,韩瞒瞒准时在早晨五点钟出发,本来是约了路清的,但是附近王奶奶的牛丢了,路清要去帮忙寻找,就没与韩瞒瞒一同前往。
背着书包,穿着羽绒服,韩瞒瞒毅然出发了……
夜色降临,韩瞒瞒还没回来。
阿宁已经抵达临屿了,按照苏亦庭的吩咐,带了一车厢的鲜肉过来。
路清在厨房里给韩瞒瞒准备美味大餐。
可韩瞒瞒迟迟没出现……
院子里,苏亦庭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静静地站立着,面色漠然,“她回来了吗?”
阿宁点头:“还没有。”
苏亦庭嘴角一沉,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路清都坐不住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瞒瞒还没回来吗?”
“嗯。”阿宁回答他。
“不可能啊,瞒瞒一直都是守时的人,况且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闻言,苏亦庭的脸色更冷沉了,拔腿往外走,“我去找找。”
“少爷!”
“我也去!”
阿宁与路清同时出声,跟上苏亦庭,一同进了山谷。
三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苏亦庭将四周的环境都看了一眼,这个山谷很大,光靠他们这样找,找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
“这里通往山谷的路有几条?”苏亦庭转头问路清。
“有四条,但都不算是路,就是我们村的人自己走出来的丛间小路而已。”
苏亦庭颔首,面容严肃,“那么我们兵分三路吧,一人找一条路,无论找到没找到,都要在山谷口汇合,走这条路是三个多小时,我们到达山谷后在山谷口碰面,如果谁找到了瞒瞒,都要将她带到山谷口去。”
“好。”阿宁和路清同时点头。
三人兵分三路。
苏亦庭拿着手电筒,沿着开满紫荆花的泥泞小路出发了。
山谷里的昼夜温差很大。
白天炎热,夜晚冰凉,冻得人瑟瑟发抖。
韩瞒瞒孤身坐在一个充满黑暗的陷阱里,神色黯淡。
周围除了泥土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是一个抓捕野兽的陷阱,韩瞒瞒尝试着移动了下身子,没用,她的腿在摔下陷阱时扭伤了,一动就很疼。
算了,只能在这里等待猎人出现了。
空气很冷,她紧紧抱着自己,不敢闭上眼睛,怕睡着了会有野兽出现。
头顶是稀冷的月光,她默默地看着,瞳孔如黑洞。
过了一会,天空开始飘冷雨,韩瞒瞒被冻得浑身发抖,挪了挪身子,试图躲在一个不会被雨水淋湿的地方,但是没有用,陷阱里的任何地方都会被雨水淋湿,她疲惫地坐着,一头一脸的雨水。
开始下雨了,泥泞路变得湿滑,不知道这雨要下几天,如果下得久,猎人们会不会几天都不出现?这样的话,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睡着又被雨水冻醒,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雨下大了,她苍白着脸色望天空,几点了呢?猪头说他今晚就要离开临屿了,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呢?
呵……
如果她真的运气不好死在这里,是否他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呢。
也许他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她吧?
一想到她会被他忘记,她的心一阵阵刺痛起来,难受得不行。
大雨转成了暴雨。
韩瞒瞒微垂着头,神色灰暗,她在陷阱里坐了十六个小时了,淋雨也淋了四个多小时了,已经开始发烧了,浑身烫呼呼的,意识昏沉……
就在她再次沉沉睡去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呼喊声。
“瞒瞒。”
“瞒瞒。”
“瞒瞒。”
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仔细一听,很熟悉。
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分辨,也没有力气去回应,嘴巴动了动,没有声音。
“瞒瞒……”
那低沉的呼唤越来越近。
想来是他靠近了。
但过了一会,那声音又远去了,韩瞒瞒垂着睫毛,心想他走远了。
她想出声回应他的,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努力了半天,才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细如蚊吶,等于没说。
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韩瞒瞒心中一叹,哎,大概是错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冷雨中拍打着她的脸,“瞒瞒……”
“瞒瞒,你醒醒……”
萦绕在头顶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悲怆。
韩瞒瞒虚弱地睁开眼睛,十几个小时的没进食,加上冷雨倾盆,现在的她,已经进入脱水状态,脸孔和唇色都苍白得可怕。
她茫然的望向抱着她的那个人,“苏亦庭……”
“瞒瞒。”他轻声唤她,眼眸暗沉,“浑身这么烫,瞒瞒,你脱水了。”
“我的头好晕。”她半睁着眼睛,唇色苍白。
“我知道。”
“好冷,猪头,我觉得好冷……”她弱声呢喃着,往苏亦庭身上缩了缩。
苏亦庭赶紧将外套脱下来,可是没有用,雨下得太大了,他的外套也淋湿了,此时披在她身上,更加重了她的颤抖。
为了给她取暖,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仿佛紧紧抱着,她就可以温暖起来。
可她的身子依然凉如冰。
耳边的雨声哗哗啦啦。
两人被雨水笼罩,韩瞒瞒躲进苏亦庭怀里,嘴唇冷得直颤抖,“猪头……”
“我在,我在……”
“对不起……没能跟你一起吃上晚饭……”
他柔柔应答,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沙哑,“没事。”
暴雨还在持续变大,韩瞒瞒的脸色也像被雨水打掉了一层颜色,越来越苍白透明,“我想睡觉了。”
“不能睡,你现在不能睡。”这个陷阱有将近三米高,他刚才没找到瞒瞒,但看见路上铺着一块麻布,上面摆着很多紫荆花,那是瞒瞒的围巾,所以他断定,她停留在这个位置采花。
于是他逗留在这片位置找她。
确实,韩瞒瞒今天本来是要前往山谷的,但看见附近的紫荆花开得那么灿烂,就停下了采摘一些,打算用围巾包裹好送给山谷里的绣娘们。
可惜她还没摘完就摔进了陷阱里,在里头呆了将近十六七个小时。
苏亦庭看见这个陷阱的时候,曾在上面呼喊过韩瞒瞒,但她没有回应,苏亦庭就离开了,过了一会,他觉得不太对,那个陷阱如果是用来捕捉野兽的,上面应该对铺着草才对,于是他返回,又试着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担心韩瞒瞒已经出事,便红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下来。
当时的情况,不容许他回去找人,因为他不知道韩瞒瞒的状况。
可跳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陷阱竟然有将近三米深,若没有辅助工具,他们根本出不去。
来时只想着找她,忘了带吃的,忘了带药品,也忘了带工具,只想着若她出事了,他就陪着她,反正他也觉得活够了。
“瞒瞒,等到天亮,有人来了,我们就能获救了,你不要睡,乖……”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颤抖。
“嗯……”她虽然答应着,意识却昏昏沉沉的,快要入睡了。
韩瞒瞒被他抱着,唇贴在他脖子上,冰冷一片,他完全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温度,拢了拢手臂,想将她抱得更紧,“瞒瞒,你别睡觉,我陪你聊天吧。”
“不想聊……”她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累,没有力气……”
“我不准你睡,瞒瞒,在等一等,在等一等天就亮了,我们来聊天,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不要睡,听我跟你讲话……”
“好……”她拗不过她,弱弱回应,“你说……”
“瞒瞒……”他的唇贴在她的发迹上,轻声与她说话,“我们在坚持一下,等回到临屿,你的事业就会开始平步青云,以后,你会过得比现在更好,更幸福……”
这些话都是鼓励她的。
但是她并不想听这些话,临死前的人,渴望别样的温暖。
她已经脱水了,如果明天没有人发现他们,或许她会就此客死异乡,想到这里,她飘忽的心绪似乎有了一点追寻,努力睁开眼睛,问他:“猪头……”
“我在……”
“我们分手后……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他下巴紧绷,“有,我在想,瞒瞒,我现在还在想你。”
她虚弱地笑了,“真的吗?”
“嗯,是真的。”
“猪头……”
“我在,瞒瞒,我在这里……”
“有好多话想要问你……”
“你说。”
“其实好爱你,现在,仍然爱着。”
他的眼睛泛红,“嗯……”
“没有一刻忘记过,猪头,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你都不要我这么多次了,我还没放弃,我还心心念念,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啊?是不是特别的犯贱?”
他用力摇着头,像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苦楚,“没有,你不是没有出息,也不是犯贱,你是深情,我很感谢你这样喜欢我,瞒瞒,我很荣幸……”
她在他怀里淡淡笑起来,气若游丝,“那为什么总是拒绝我呢?”
“我……”他抿了抿唇,心脏抽痛,“我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他没说话,只紧紧抱住她,想让她的身子暖起来。
“唉……”她垂下了眼。
“别睡……”他在她耳边低低恳求,“瞒瞒,你别睡,你听我跟你说话。”
韩瞒瞒的胸口起伏着,出气多,进气少,“困……”
“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你。”
她的眼皮很沉重,发出一声微弱的喉音,“嗯?”
“瞒瞒。”他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紧绷的声音,被掩盖在哗啦啦的雨声里,“我还爱着你。”
“你骗人。”她自嘲勾唇,却发现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脸色僵僵的,开始变得青灰,“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如果爱,为什么总是拒绝?
如果真的爱,不应该以爱为名推远她。
如果真的很爱很爱,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他也应该让她陪他一起承担。
这些问题,其实瞒瞒都想过了,她想过猪头有苦衷,幻想过可能是他的家人不同意,也可能是他事业太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可这些都是时间可以改变的,她可以等,但是他却不给她机会,不让她和他一同风雨。
“是真的。”像是怕没有机会再诉说了,他用力抱着她,那力度,大到像是要把她融进胸膛前的骨血里,“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忘记过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写的那些诗词的意思么?我全都告诉你,那些都是写给你的,我深爱着你,却不能见你,我的心中很苦闷,所以我写下了那些词,用来减轻心中的思念,也用来纪念,我们的感情……”
他认真的低低诉说着。
可是她已经听不清楚了,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已经闭合上了……
意识一片朦胧……
猪头……
她在心底里唤着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沉沉睡去……
“瞒瞒!”
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沉沉的钝痛。
梦中,韩瞒瞒觉得自己被浸泡在一片冰凉的水中,身体沉重,她飘啊飘啊,不知道要前往哪里。
忽然,她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身体一重,溺进了水里。
她吓得睁开了眼睛。
大雨已经停了。
而苏亦庭双手按在她的心脏上,正在实施抢救。
韩瞒瞒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没有往日的从容,没有往日的沉静,变得混沌一片,她微微一怔,轻唤他的名字,“猪头……”
“瞒瞒。”他重新把她抱在怀里,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分离,他的声音里透着害怕,“你不要睡。”
她刚刚是休克了么?
“不能睡,乖,现在不能睡……”他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
韩瞒瞒忽然就落起泪来。
她刚刚……
差点就死了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低下头的瞬间,仰起头去吻他的嘴唇。
苏亦庭心中一恸,在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咬住她的嘴唇,与她唇齿相缠。他用了好大的力气,大得咬破了她的嘴唇,令她疼得低吟了一声。
“猪头……”她的手下意识的与他十指交握,鼻尖泛酸,“我想你。”
他吻她鼻尖,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我也是,我想你。”
他的话刚落下,韩瞒瞒的眼前就模糊了,被泪水模糊的。
这句话,她等了很久。
眼里都是泪水,“你说的是真的么?没有哄我?也没有骗我?”
他郑重点头,“若不是真的喜欢,我不会总这样纠缠着你不放,瞒瞒,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爱着你。”
从前,他一直以为爱着她就要远离她,可现在,经历过她休克的生死分离后,他想通了,人生这样短暂,意外随时会发生,既然猜不到意外和疾病哪个先来到,那就顺其自然吧。
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在有限的时间,与她执手相携,如此,甚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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