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休斯拿出一份当日出版的报纸,“其实我早想对日本人采取行动了,但碍于英日同盟的存在,我不得不有所顾忌。现在美国人已经在华盛顿会议上成功地瓦解了英日同盟,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政治风险,可以对日本人采取遏制行动了。”他说。“我想派人行刺这个佐藤,让日本人吃点苦头。如果可能,顺便把尼特拉一起干掉”。休斯说了自己的想法。
“先生,现在我们的特工人员基本上都在宜城,武汉那边好像没什么人了”。杨普提醒他道,“我已经想好了,让A7去进行这次行动。A7曾经在马来亚和缅甸参加过多次打击反英游击队的行动,经验丰富,一定会漂亮完成任务的”。休斯觉得这个事情并不会太难。
四川达县,川东善后督办公署临时办公地,罗香华和伦格尔及黑牛到处去督查卫生防疫工作的开展,忙了一大圈后回到公署面见韩延志。“韩督办,外边有什么新消息么”?罗香华边擦汗边问,“有,但都不是好消息”。韩延志叹道。“喏,这里有份第2集团军司令胡帆发来的电报,他要求我们川东善后督办公署尽快搬到重庆,说在那里开展工作方便又安全”。他说。“我看他是对我这个外地来的文官不放心啊”。
“韩督办,胡帆不是对你这个督办大人不放心,而是对我不放心”。罗香华一针见血,“我劝降了薛世基,胡帆肯定觉得我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以督办公署必须搬到重庆为名,把我控制起来,以免我成为威胁到他利益的人”。
“还有呢,冉文朋昨天晚上从被关押处越狱逃走,胡帆已经给卫司令和我发了电报,要求协助捉拿冉文朋”。韩延志继续说,罗香华听后冷笑:“唉,胡帆的集团军号称中央嫡系部队,连个俘虏都看不住,还给跑了,这些人真是草包啊”。
韩延志看看四下无闲杂人,便笑道:“哎呀,其实胡帆本人就差不多是草包,他带那些兵能好到哪里去?我听说他以前也给你写过情书,260个字里面错别字就有57个,有这事没有”?“这事是真的”。罗香华轻蔑地一笑。“但胡帆为人歼诈,和他老子相比不相上下;再加上那个涂盛辉,他可是地道四川本地人,是江湖老油条。有这么两位大爷在重庆,咱们去了日子可不好过啊”。韩延志这时叹道。
武昌,俞成庆很快恢复元气后便去公司上班,下班后和曹瑛一起逛大街,“嗯,这武昌城比宜城好玩多了”。曹瑛开心地说,“当然啦,这里没有人让你心烦呀”。俞成庆马上回应,不一会他们到了一商店的橱窗边,看见里面款式新颖、花色不一的裙子,曹瑛几乎是两眼放光了。“嗯,要是里面的裙子让我穿上,一定会很漂亮的,是吧张俊哥哥”。她温柔地说,“对对,俗话说人靠衣装嘛。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以好好打扮自己了”。俞成庆很理解她。“等有了工资,我帮你买一条裙子”。他接着说。
“行了吧,老板都扣了你6天工资了,你连喝稀粥的钱都没有了,还给我买裙子?那你喝西北风啊”?曹瑛冷笑一下并用手指点点他鼻子。“没关系,工资会有的,我会攒钱给你买的,我的好妹妹”。俞成庆安慰她。
“唉,就是不知道小敏现在怎么样”。他突然话锋一转,“喂,本姑娘正开心呢,你提她干什么”?曹瑛马上恼了,“其实我,我就是担心她出什么事”。俞成庆实话实说,“毕竟,我们在上海时可是有生死交情的”。
“哼,生死交情,是亲嘴的交情吧”。曹瑛恼道,“阿瑛,其实她是我的妹妹,你,你也是我的妹妹。我,我想把你和她都照顾好”。俞成庆不敢直白说出心中所想,“喔,我知道了,你既喜欢我,也喜欢她!那不行,你只能喜欢一个”!曹瑛更恼了,然后她大步往前走,“唉,阿瑛,你听我解释呀”。俞成庆忙追上去,曹瑛在前头走得太急,一不留神撞到一位穿裙子的姑娘,那姑娘连忙向她鞠躬,连声说:“斯密马散,斯密马散(对不起)”。
“喔,日本人是吧?日本人就了不起啊?给姑奶奶让开”。心情不好的曹瑛喝道,俞成庆这时过来劝她:“行了,人家已经道歉了,你还没完没了呐?你想招警察来呀”。这时那日本姑娘一抬头,竟突然叫起来:“张俊,张俊,居然是你啊”。俞成庆一下子愣住了,望了那日本姑娘好一会,才说:“天哪,淳子,居然是你,居然能在武昌遇到你!太巧了!”
“你,你刚才叫她什么”?曹瑛这时怒问,“喔,阿瑛,你听我说,她是佐藤淳子,是我在日本时认识的”。俞成庆介绍道。曹瑛望望这日本姑娘,又脸一黑瞪俞成庆一眼,“哼,你还跟我说‘淳子’是一种物质!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姑娘!张俊,你,你这个骗子!”然后她一阵风似的跑了。
“阿瑛!”俞成庆想追上去,却被佐藤淳子叫住,“张俊,她,她是谁”?她认真地问俞成庆,“喔,她是,是我公司的同事。对了,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去找她了”。俞成庆赶快跑上去追曹瑛。
曹瑛一口气跑到长江边,见俞成庆追了上来便没好气地说:“你来找我干什么?去陪你的淳子去!”“阿瑛,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和她,我和她没什么的”。俞成庆忙说。“还没什么的?人家都从日本追到武昌来了,要是真没什么她会那么下米么”?曹瑛恼道,“你别生气呀。其实淳子不是坏人,你别小心眼呀”。俞成庆劝她想开点,“对,她脸上是没有写‘坏人’两字”。曹瑛扭头不理他。
“既然你不高兴,那,那我真去找淳子了”。俞成庆说,然后他装出要走的样子,“你,你站住”!曹瑛猛一转身,“你要是现在敢去找那个淳子,我,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向俞成庆发出“最后通牒”。
“好好好,姑奶奶,我不去就是了嘛”。俞成庆笑道。曹瑛接着走过来很温柔地说:“张俊先生,你上班一整天了,累了吧,来,我帮你捶捶背”。她的突然变化让俞成庆很不理解,但俞成庆还是找了江边一块大石头坐下让她捶。
“张俊哥哥,现在舒服点了吗?”曹瑛温柔地问,“嗯,真不错,曹妹妹,想不到你还有这手绝活呀。嗯,本少爷真的太舒爽了”。俞成庆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了,但曹瑛突然脸一阴,“哼,我让你舒爽!”她心里暗骂,然后运足气力猛一个“铁砂掌”打过去,俞成庆根本毫无防备,只见他两眼一翻,然后用手指了指曹瑛,“你,你,好,好狠”。接着便身子一歪倒下了。
曹瑛走过去摸摸俞成庆鼻孔,发现他竟然没有了呼吸,这下她终于慌了,“俞,俞成庆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不想那个日本妹妹把你抢走!可,可你怎么就这么不经打呢。”说着说着曹瑛便抽泣起来。“起来,你快起来啊。俞成庆哥哥,我发誓,要是你能活过来,我保证,保证以后不再为了你和卫敏姑娘斗气了!我还要和你一起好好孝顺你娘!但是,我是不会让那个日本妹妹把你抢走的。你快起来啊”。曹瑛边说边拼命摇他。
不知过了多久,俞成庆慢悠悠醒来了,曹瑛还趴在他胸口在哭。俞成庆微笑着用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行了,宝贝,瞧你哭的,眼泪都多得象长江水了”。他说。曹瑛这才缓过劲来,“你,你这个坏蛋,原来你,你是故意让我伤心的”!她举起拳头要打俞成庆,“唉,你刚才突然袭击我也是故意的吧?还有,你说了不要为了我和小敏斗气的,我可记住了”。俞成庆认真地说。“哼,你,你坏,你坏!”曹瑛这回真举拳打他了,“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此乃千古真理也”。俞成庆开心地笑道。
“哟,你们挺逍遥的啊”。尼特拉这时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唉,副经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和曹姑娘在一起玩有错吗”?俞成庆还振振有词,“你和曹姑娘一起,这事你们没有错。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刚得到消息,罗海宁两天后要回到武昌,到时你们就可以与他一起工作了”。尼特拉说。
“什么?罗海宁?”俞成庆惊问,“对啊。罗海宁是RSK公司的经理秘书。前阵子是经理派他出去搞市场调查的”。尼特拉解释道。“市场调查?他把卫敏都给抢走了”。俞成庆恼道。“唉,臭小子,你可要听好了,罗海宁可是青龙帮帮主罗兆旭的二公子,论辈份你要叫他表哥。他回来以后,你可别去找他惹事让我难做啊”。尼特拉来个“提前预防”。“我知道了,我不会给副经理找麻烦的”。俞成庆点点头。
武汉附近一小镇上,罗海宁和卫敏在一家小饭馆吃东西。“二少爷,你,你真的认为我以后能够超越梅小丽和罗香华成为绣界高手”?卫敏认真地问,“唉,叫二少爷多生份啊。叫我海宁”。罗海宁一点也不摆架子,“小敏啊,任何一个能有成就的人在取得成就之前,往往都是默默无闻的,甚至被人瞧不起的。我的爷爷、淮军将领罗健吾年少时当过铁匠、干过瓷器活,没曾少遭别人白眼。小敏,别人可以瞧不起你,但你自己不要瞧不起自己,要有硬气,这样才有出息”。他开导卫敏道。
“海宁哥,我发现,我发现你说话有点象我的一位朋友”。卫敏这时微笑起来,“朋友,是一个叫张俊的人吧”?罗海宁问她,“是的。那时候我被人贩子拐到上海,是张俊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抢出来的。在上海流浪的时候,是张俊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千方百计照顾我。那时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勇敢地跟我一起去扛。如果没有张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卫敏边回忆往事边感慨。
“喔,怪不得那次你下河自杀,边走还边叫张俊的名字。如果当时我不拉住你把你弄上岸,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啊”。罗海宁微笑道。“海宁哥对有救命之恩,我当然要报答你”。卫敏忙说。“那,那你怎么报答我呀”?罗海宁马上问,“这,这个,我,我一定努力,成为中国第一绣女”。卫敏想想后答道。
晚上,尼特拉把俞成庆叫到办公室,“阿庆,你潜入我的办公室,我大概知道你想找什么。我这里有样东西想必就是你很感兴趣的”。他开门见山后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拿给俞成庆看。俞成庆翻看一阵后问:“这是德国陆军驻华军事顾问团与我父亲的革命军的交战记录?”“是的。准确的说,是德**事顾问团指挥的中国政aa府军与你父亲的革命军的交战记录”。尼特拉答。“阿庆,你妈妈一直到现在还有些恨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认为我们是害死你父亲的元凶。但是事情远不是这样,其实你父亲的死和你老家被灭门,是一个牵涉广泛、精心布置的大阴谋。参与这个阴谋的,有北洋政aa府高层以及许多中下级官员,有青龙帮的许多人,当然也包括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我虽然不是阴谋的直接策划者,但整个过程我是比较清楚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副经理,您给我看这个,不怕我哪天会杀了你吗”?俞成庆突然问,“如果你真觉得我罪不可赦,你可以杀了我”。尼特拉竟然这样回答,然后他又说:“当年下马岭之战刚结束,你大舅舅罗兆旭就迫不及待命令当时还在北洋军中任职的刘茂龙带人查抄你在湖北麻城的老家。本来罗兆旭给刘茂龙的命令仅仅是查抄你们的家产,可就在刘茂龙准备行动时,他突然收到时任北洋军第5军参谋长的庄仕庸发来的密电,而我当时正在德**事顾问团里负责通讯工作,我用顾问团的通讯设备截获了这份密电并将其破译了”。说罢他把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纸给俞成庆。
俞成庆看后脸色铁青,“经理,这密电内容是真的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我是德国陆军里面顶尖的通讯和密码破译人才,正是基于这一点,德国陆军高层才派我来中国当顾问的,而不是考虑我爸爸的影响力。你放心,我的专业能力是绝对可靠的”。尼特拉认真地告诉他。
“岂有此理,居然是庄仕庸!是他命令要灭我全家!亏得我还当他是憨厚的大叔!”俞成庆此时额头几乎在冒火,“不行,我要去找他报仇!”他说罢马上想冲出去。“站住”!尼特拉喝道,“你妈妈把你委托给我照顾,我不能让你胡来”!“尼特拉先生,你太柔弱了,一点不象日耳曼战士,我不想要你照顾”。俞成庆竟然将他一把推开并走到办公室外。
“好,你说我柔弱,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尼特拉冷笑道,然后便发威向俞成庆猛踢过来。由于他出手甚快,俞成庆只能穷于招架,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尼特拉突然抓住一个破绽一记“流星拳”打过去,俞成庆招架不及,被结结实实打中胸部,踉踉跄跄几下后倒地了。
“怎么样,小朋友,还说我柔弱么”?尼特拉问,“没想到,你出手比我娘快多了”。俞成庆这下服了。“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也不想一想,庄仕庸现在掌握国家禁烟委员会缉私团的全部武装,而且他还是国家秘密情报局局长。他的手下不说是高手如云,起码也是如狼似虎,就你现在这两下子就敢去找他报仇?那百分之百是去送死!而且,他现在就在你妈妈身边,你要是弄得不好,连你妈妈都可能丢掉性命”!尼特拉劝他冷静。
“对不起,副经理,我刚才太冲动了。以后我还要向您多多学习”。俞成庆站起来后诚恳地说。“对了,有个事你要注意一下。这两天我发现有个男人在公司附近频繁活动,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是我在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工作时培训过的中国学员秦亮。这个人非常凶残,我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工作,不过看他的行动,应该是想对公司有所企图。你要是见到这个人,要特别小心”。尼特拉说罢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啊,是他”!俞成庆惊叫道,“怎么,你也认识他”?尼特拉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