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陲,前往墨府贺喜的人早已高坐满堂,只等着轿撵入门了。
然而吉时已到,等来的不是公主的花轿,而是一道圣旨。
当所有人跪地听完圣旨之后,皆是一副震惊与不可置信,紧接着是乱糟糟的议论声。
“诸位先请回吧,本官要进宫一趟。”墨翊将众人送走之后,笑意凝结着,看了眼南宫紫汐和东方晓天,道:“进宫再说。”
南宫紫汐点了点头,待墨翊换好衣衫,三人一块坐上马车,彼此无言。
方才的圣旨内容很简单,只是一道暂时取消大婚的旨意,之所以如此的令人诧异,自然是因为来的太过突然。至于其中原因,马车内的三个人,皆是一片疑惑。
墨翊看着对面坐着的她,她低垂着眉眼,神情恬静,如一株睡莲,在静瑟的夜里孤寂的开着,纵然想靠近,却不忍打破这一份安静。
如此大的转折,墨翊也是忐忑不安。或许此时此刻,他应该解释一下。
“紫儿,我和南宫宁……”
“东方,谢谢你救我。”南宫紫汐突然打断了墨翊的话,然后微笑看着东方晓天,“还要损失一株雪灵芝,不过我会按原价赔给你的。”
东方晓天唇角的笑僵住了,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墨翊,干笑两声,“公主客气了,职责而已。”似乎他不该在车上,危险之地啊。
“突然想起影魅楼还有事,我便先走了,告辞。”东方晓天说完,不待南宫紫汐开口,深深看了眼墨翊,便跳下了马车。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二人了,南宫紫汐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反倒是释然的很,心绪如她的表情一般,平静。
马车轻轻晃悠,她垂眸不动,长睫早已遮下了她一切情绪,头一次,他惴惴不安。
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他才试着开口,“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南宫紫汐忽地抬眼,水润却盛满了另一种难言的色彩,点头道:“说吧,我现在想听了。”
“我和南宫宁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昨夜我在她的寝宫外亲耳听到的。”
南宫紫汐道:“嗯,我相信。”
不知为何,她越是这样的满不在意,他却觉得更为不安,甚至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昨夜我便向陛下禀报了。”
南宫紫汐再次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相信,还有呢?”
被她这样注视着,墨翊仿佛从里面看到了什么,坐过去,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陛下用你威胁我,婚期无法取消。”
这一次,他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水光,她终于不再是淡漠看他了。
“墨翊,你我走到现在,对你,我真的是信任,否则也不会告诉你,我的一切。”南宫紫汐缓缓展露笑容,双眸闪动着流光,“这次陛下忽然取消婚事,其中必有蹊跷。”
墨翊见她似是真的不怪他了,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你信我便好。”
南宫紫汐微笑了下,伏在他的肩上,什么也不想多说。
两人刚下了马车,远远的便能望见整座皇宫进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戒备状态,宫灯通明如白昼。
一路走来,皇宫的每一处宫道皆有禁卫军把守,便连巡逻的禁卫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南宫紫汐看了眼墨翊,两人心照不宣。虽然事出突然,未能有眼线举报,但从眼前的布防来看,便知出了大事。
“墨大人,公主,你们可来了,陛下让奴才在此等二位。”顾德在看到二人走近时,连忙跑了过来,匆匆行了个礼,满脸的焦急。
墨翊抬了抬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顾德哪里敢多话,只道:“您跟奴才来就是了。”
二人对看一眼,跟着顾德而去。
本以为南宫熙会在御书房或者议政殿,竟没想到在佳宁宫。
南宫紫汐走着走着,不知怎么便慢下了脚步,墨翊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声道:“没事的,宁安公主不会有事的。”
南宫紫汐慢慢点了点头,也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场婚礼的结束,并不是南宫宁出了意外,可怎么解释南宫熙在佳宁宫呢?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南宫紫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佳宁宫的。当她神识回到当下,看到南宫宁正好端端地坐在床边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放松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南宫宁的哭声便传入了她的耳底。
“呜呜……姐姐,你怎么可以丢下宁儿啊,怎么可以……”
南宫紫汐愣在那儿,甚至都忘记了行礼,视线顺着床|上看去,南宫卿正平静地躺在那儿,面色除了苍白以外,宁静安详。
南宫卿死了?
墨翊最为冷静,行礼之后看向南宫熙,“陛下,这是?”
“有人潜进了佳宁宫,意在刺杀宁儿,却被卿儿不幸顶替。”
南宫熙简单将经过说了一下,南宫紫汐几乎没怎么入耳,慢慢地走到床边,问道:“宁儿,你可看到那个凶手?”
此时的南宫宁沉陷在悲痛中,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墨翊见状,将她拉回去,道:“陛下,卿郡主是如何死的?”
“御医说是中毒,当即毙命。”南宫熙说着指向一杯水,“便是那杯水有问题。”
南宫紫汐顺着他的视线,走过去正要拿起那个杯子,被墨翊连忙按住,“小心有残毒。”
“凶手扮作一个宫女,给宁儿递茶,岂料被卿儿误饮,当场便毙命了。”
“那个凶手逃了没有?”南宫紫汐忙问。
南宫熙点了点头,“逃是逃了,却也受伤了,容誉没追上。”
容誉是禁卫军将军,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武功也是很厉害。
墨翊皱了下眉,视线投在那个杯子上,“陛下,此事必定非比寻常,宁安公主所关系到的事情很大,想来刺客目的也是为此。”
南宫熙点了点头,“宫里出了大事,朕便暂时搁置你们的婚事了……”
南宫熙的话还没完,关键字的出现刺激到了一旁的南宫宁,她满面泪水,穿着一身嫁衣扑过来跪在南宫熙的身前,“皇帝哥哥,求您给宁儿作主,姐姐不能枉死,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