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熙瞧着她微微变化的神色，道：“汐儿认识沈沙，不如说说关于他的事情吧。”
南宫紫汐又是一惊，抬起头看着南宫熙。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是在怀疑什么，而听他的话，又是那么充满歧义，总不能怀疑她才是那个命令沈沙的人吧？
南宫紫汐只觉得后背突起一阵寒意，垂下眼，想了想道：“其实汐儿知道的也不多，汐儿只知道沈沙有一个爱妻，对他极其重要，但阿灵生了一种怪病，前一刻的记忆会在下一刻便忘掉。”
“哦，竟有此等病症？”南宫熙的眸光闪烁着质疑，很明显并不太相信她的话。
南宫紫汐抬眼，认真地迎上南宫熙怀疑的目光，“汐儿见过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但沈沙对她却是如至宝。”
南宫熙点了点头，笑意变得深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似的。
“陛下是想用阿灵对付沈沙？”
南宫熙道：“这不是最好的法子么？上次朕命人在他身上下得追魂蛊早已失去了效用，想来是他察觉并且解了，否则早已将那个背后之人揪出了。”
南宫紫汐再一次的震惊南宫熙的智谋，原来早在一开始，他便着手对付沈沙了。
“阿灵是无辜的，陛下……”
南宫熙抬手，打断了南宫紫汐的话，笑着道：“汐儿，这件事朕自有主张，还有陶然的事，你也不必管了，朕决定按她所希望的做。”
南宫紫汐忽地站起，也忘了该有的君臣之礼，“可皇后是无辜的啊，陛下真的要废后？”
南宫熙笑意微微敛下，“汐儿，有些事并没有对错，只有该不该。皇后虽无辜，但她落到这步田地，也不可能再回到当初的位置。”
南宫紫汐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将自己想问的话说了出来，“陛下当初力排众议，不仅留皇后一命，还保留了她的后位，虽然徒有其名，难道不是念及夫妻之情才这么做的吗？”
“情？”南宫熙听后嗤笑一声，嘲弄的笑意看着南宫紫汐，“当初朕保留她的后位，一是为了琛儿，更重要的却是想断了楚家的念头。若是当时废了后，难道楚礼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一搏么？朕可不想再兵戎相见。”
“原来如此。”南宫紫汐恍然大悟，颓然地坐了下来，眼神变得无神，自嘲一笑，“陛下真的是厉害，一步步部署的几乎是天衣无缝，留下后位的虚名，既可以稳定后宫，又可以在关键时候起到绝佳的作用。”
“好了，朕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朕能想到的，墨翊同样也想到了，甚至更多，这点你不必怀疑。”
南宫紫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陛下想怎么做？”
“将皇后打入冷宫，让陶然执掌凤印。”
“陛下还是没有废后。”南宫紫汐目无表情地看着他，紧盯着他的眼睛。
南宫熙抿了抿唇，不语，饮下一杯酒，并不去触碰南宫紫汐满是疑惑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
南宫紫汐不禁笑了，“陛下终还是念及旧情的，若是皇后知道，想必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猜想的不错，南宫熙对陈颖是有情的，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他不得不舍下。于一个皇帝来说，钟情痴心无疑是致命的，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朕希望你从宁儿那里得到另外半张画。”
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南宫紫汐听到这个命令后立马回神，诧异地道：“陛下，宁儿对我根本全是恨，汐儿恐怕办不到啊。”
南宫熙起身，朝着内殿走去，“朕相信你。”
她不相信自己啊。南宫紫汐心中呐喊，目送着南宫熙消失在内殿的屏风拐角处，扫了眼宛大的宫殿，只觉得心情郁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乾翊宫的，她仿佛觉得自己像一缕游魂，整个身体是在空中，轻飘飘的，毫无着力感。
“公主，您怎么了？”晓寒瞧着南宫紫汐发白的脸色，连忙上前询问。
南宫紫汐这才回过味，方才进去的时候，便让这两个丫头待在了殿外，这回一出来便被看出不对劲，她的脸色真的那么明显吗？
南宫紫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道：“没事，我们回府吧。”
“公主的事情结束了？”连谦问。
南宫紫汐点了点头，毫不停留地朝着宫外走去。既然不让她管陶然的事情，那她也懒得去费心，那个神秘人虽然强大，但南宫熙这么精明，未必对付不了。
至于南宫宁的事，回头再说吧。皇宫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学士府，低压，沉闷，稀薄，是此刻跪在地上两人的感觉。
雪竹望着脚下两个人，半天没说话，忽然从唇边溢出一声冷笑，“真是愈发出息了，一个个竟然都敢违抗命令。”
双膝跪下，低垂着头，“义父，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让沈沙手下留情的，孩儿愿意受任何处罚。”
沈沙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跪在那儿。他已经还了这一份人情，若雪竹依然命他去杀陶然，他便不会再迟疑半分。
雪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陶然不听指令，竟私自堕胎，她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简直是幼稚。”
“她也不想的。”神色暗暗，低喃了一声。
雪竹冷冷一笑，视线定在的身上，“你觉得她还有留着的必要么？”
静谧的屋子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感受着雪竹身上的怒意与失望至极的语气。他知道陶然此次恐怕是逃不过去了，雪竹对于手下，只要失去了价值，绝不会手软。
“罢了，先留着她，看看南宫熙的手段到底有多高。”
诧异地抬头，然后连连磕头，“谢义父饶命。”
雪竹看向沈沙，“阿灵已被我派人接走，我会安排人照顾，这段时间你便安心的做事吧。”
沈沙心下一惊，阿灵的藏身之处乃是极其隐蔽的村子，雪竹竟然说找到便找到。尽管心中再急再恨，口中却是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