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色微绵,氛围浓烈,‘问天赌坊’的里面其实是一间并不算小的内室,而偏偏一些事情发生后,冷溶月突然感觉到空间太过于狭小,只觉急促焦灼,连呼吸声都无处可藏。
本,面无表情的郭明轩,看到冷溶月甚是紧张的神情,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想到她就是‘秋思阁’宫主冰弦后,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他这一笑是那般的柔情似水,又是那么的淡然,只因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冷溶月当下的举动,绝对是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是的,冷溶月已然无事了…
郭明轩舒缓了一口气后,瞥了一眼念顺夫人,此时念顺夫人依然是横眉冷目,以生吞活剥之态瞪视着殇沫。
这也难怪,在她眼里殇沫始终是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少年,而冷溶月呢?不但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还是要在不久后成为皇子伴读的人选,可能以后会进入帝王家,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再则冷溶月也的确讨念顺夫人喜爱。
念顺夫人的心思,郭明轩自然看在眼里,他缓缓脱掉外袍,递给了念顺夫人,“殇沫毕竟救下了溶月的命…去给溶月披上吧。”
念顺夫人闻言,侧脸看了一眼郭明轩,郭明轩的言语声的确是小了些,但她还是能听清楚的,她沉思了片刻,接过了郭明轩手上的外袍,低着头走向了冷溶月,俯身为冷溶月披在了身上,并亲自蹲下身子,将冷溶月的上身包裹了起来。
“溶月,我们走吧。”念顺夫人,道。
“啊?走?去哪?”冷溶月,抬头惊道。
“当然是回故府啊,眼下这种情形,我想你也有些累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母亲…”冷溶月微眉轻皱,本想言些什么,但她又看了一眼念顺夫人后,又瞬间改了口,无力道:“好,我们先回故府…”
念顺夫人扶起了冷溶月,右手臂在其腰间绕过,挽住了她的腰,二人齐肩开始向内室外走去,“身子还觉得冷吗?”
“不冷了,母亲。”冷溶月低下头,瞥了一眼仍坐地不起的殇沫,又快速的将眼神移开,道。
“你是冰弦吗?”眼看二人就要离去,这时,殇沫突然起身,询问道。
“我….我….”冷溶月吱吱呜呜,不知该如何回答殇沫的询问,其实,她有很多话要对殇沫说,可念顺夫人就在她身侧,她又如何能开得了口呢。
“你难道不是吗?”殇沫,凑前了几步,又追问道。
“我….”冷溶月满脸羞涩,深情且苦涩得望着殇沫,她是多么想留下来啊,可是….可是,她又不想违背念顺夫人的意愿,此刻的她难为极了。
若换成平日,她大可婉拒掉念顺夫人,但今日这种情形,她已然丢尽了颜面,直到现下身上还裹着别人的外袍,她又有什么勇气如往日一般骄傲、自信呢?
“念顺夫人,我觉得我们俩人先出去,让孩子们聊一聊吧。”冷溶月的一举一言都印在了郭明轩的眼中,郭明轩也自然懂得些少女的心思,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为难。
对一个已知道自己身份,还未相认的父亲来说,当下的解围,是他为他的女儿能做的第一件事。
“我们俩出去?难道,今天还没有闹够吗?都成什么了?就算是你徒弟救下溶月的性命,那又如何?溶月毕竟是个女儿身!”念顺夫人,怒喝道。
“其实,你不必动怒,你应该清楚,我没任何理由去伤害溶月。我想问的是另外一些事,还请夫人移步室外。”郭明轩,缓缓道。
“行,走吧。你看你要问我些什么。”念顺夫人,迟疑道。
郭明轩闻言,转身大步向内室外走去,念顺夫人紧跟其后,二人的身影渐远,也能听到郭明轩开口询问的言语,“念顺夫人,为何我们第一次打开这赌坊内室的机关时,这道铁门会自动关闭?可这次又为何不见这道铁门自动闭合了呢?”
“哦,进入内室之后,我已经解除了机关,你走在前面,可能没有注意到,其实机关就在内室铁门的一侧,只需手握凸石,扭动下即可。”
“念顺夫人,海棠所在的位置,又在这内室的哪个方位?是安放在另一间密室里吗?”
…………………….
冷溶月听着内室外,郭明轩与念顺夫人的交谈,她的身子却在时不时得颤抖着,这种颤抖绝不是寒冷所致,而是内心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中,她在调整,也在控制,她不想让殇沫看到自己任何不堪的一面,正如当下,要靠着别人的外袍,遮挡住赤身的自己。
“若…若我不是冰弦,你会后悔救我吗?”冷溶月猛然回头,含情脉脉的望着殇沫,眸中充满了渴望,道。
“我不会后悔救你,方才我为你提气御火时,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杀掉钱爷,其实也是为了我好。”殇沫,缓声道。
“如今…如今,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且身子被你看过,你愿意娶我吗?”冷溶月,胀红了脸,硬着头皮,道。
不久之前,身为‘秋思阁’宫主的冷溶月,已然对身边的女侍冷瞳表明过,有尽快想办法嫁给殇沫的打算,现下无论是形势所迫,还是机缘巧合,她与殇沫又共同经历了此事,如今挑明,对冷溶月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尽管她身为女子,但她还是愿意放下所以的矜持和脸面,直接去面对殇沫。
“若你是冰弦,我可以娶你,且现在就能娶;若你不是,请恕殇沫不能答应。”面对冷溶月愿意下嫁的言语,殇沫居然想都没想的直言道。
“你….若我不是冰弦,你真心愿意如此对待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吗?”冷溶月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含着眼泪,道。
“你是冰弦吗?你的声音骗不了我的,你就是冰弦,对吗?”殇沫,道。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溶月先行告退!”冷溶月,冷然道。
冷溶月的冷漠,并不是在怪罪殇沫认定了非冰弦不娶的言语,而是当下,她展露的是她最真实的容貌,且没有一丝隐瞒与修饰的身体。
可,居然被殇沫如此对待,她有些想不开,毕竟殇沫否定的是真切的自己,肯定的是虚幻、模糊不清的自己。
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坦然的去面对一心要嫁的男子的拒绝的,虽然冷溶月就是冰弦,冰弦就是冷溶月,但是殇沫拒绝的却是真真切切的自己…
冷溶月没有再理会殇沫,她向内室外的方向走了几步,本想直接走出内室的她,不知为何又默默的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心中除了不舍外,还仍纠结着殇沫的言语。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殇沫对着冷溶月,轻喊道。
“……………………………”
“我觉得,她就是冰弦,傻瓜。”站在一旁的楚姗姗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凑近殇沫的耳边,轻声道。
“可她为何不承认呢?”殇沫的目光落在了楚姗姗的身上,回道。
“女人心,海底针。你是想不明白的,想来,你选择的是你心中的冰弦,而不是现下的她吧。”
“这有区别吗?若她承认她就是冰弦,我自然会娶她。”
“傻瓜啊!她承认是,就是了吗?若我承认我是那个冰弦的话,你也会娶我吗?”
“这….我有些想不明白~”
“若她有心欺骗,不管她是不是,她都可以言出:她是。不是吗?为何她不言呢?因为她只想听到你对现下的她,是否愿意以诚相待。”
“还是不明白,一个人两个身份,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
楚姗姗面对殇沫在儿女之情上的迟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愿再继续多言些什么了。
“对了,叶离颜呢?你为何会在应天府内呢?”殇沫沉思了片刻,突然对着楚姗姗,又道。
“你说叶还啊?你和你师父离开了长安府后,又过了几日,我照旧来到了‘忘素秋’酒楼讨生活,那天酒楼中有一位头发稀疏,毫无修饰,其貌不扬的男子特别喜爱我唱的小曲,这男子的年龄大概在35岁左右吧,奇怪的是我始终记不清他的样子,因为他的样貌实在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若有的话,就他那双乌溜溜的眸子,黑亮黑亮的,且出手特别大方,一出手就是一整锭银子。小曲一完,我心里本是十分高兴的,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守在酒楼外的叶还,至从你和你师父在的那晚有人找我麻烦之后,叶还就一直守着我,虽然之前他也守过,但没有像这般寸步不离的守过。与他说道后,他的心中便满是好奇,他非要去看看那个给我一锭银子的男子是谁,长什么样,谁知道,他见过那位男子后,居然看上了那男子手中所持的佩剑,还特别兴奋的告诉我,那绝对是一把名剑,于是便请求我,配合他,与他演一出戏,从那男子身旁盗走摆在酒桌上的那把长剑….”
“这叶离颜居然要盗别人手中的佩剑,要知道,江湖中人,手上的兵器可是他们的生命,若离了趁手的兵器,和自愿放弃自己的性命没有任何区别了。不过,也难怪叶离颜会动容,因为叶离颜手中的那把剑实在是太差了,后来呢?”
“后来,我本不想答应叶还的请求的,因为我知道这不对,但是他视我为朋友,我也当他是朋友,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就同意了…谁知…谁知,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不但发现了,还只用了一招,便制服住了叶还….”
“什么?只用一招?想来,叶离颜的内功修为的确很差,但是若论剑招的话,还是可以和一流高手过上几招的,不至于被人一招制服吧?”
“叶还他被那男子发现后,根本没有机会拔剑,便被那男子点了穴道,随后,那男子笑着问叶还:你很喜欢这把剑吗?叶还道:是的。那男子又道:既然喜欢,你就跟我走吧,我会带着你身边的这位姑娘陪你一起走的,对了,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都是要跟我走的,因为我发现你的确很喜欢我的这把剑。当时叶还一听,就怕急了,他连忙回答:我现在不喜欢了,不喜欢你的这把剑了,别带我们走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去?谁知道那男子只是一阵狂笑,根本不听叶还在说些什么,我们就被那男子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问天赌坊’里,然后,几日后,叶还便被带走了,至今未归,而我也被那个刚刚冷溶月杀死的钱爷关在了这间内室中,整日练习摇骰子了….”
“叶离颜,至今未归,他会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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