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裴炎肇被冉锓所困,纵然得了吕戌指导,却也只能在大阵之中左突又杀,凭借一己之勇予以苦苦支撑。对于如何突出大阵,却不得其法。如今冉锓军阵整列、八门紧锁,便成固若金汤之势。阵中之兵,亦在冉锓号令之下群起而攻,便仿若长鹰袭兔,使得裴炎肇困顿面临倾覆之险。
阵列之外,吕戌与诸国众将无有其法。司马信一语言出,虽然长敌志气,但却不失为金石之言。如今崇楼甘为裴炎肇心急,却也对于击破冉锓密不透风的军阵,没了一点的计谋和办法。
吕戌细观冉锓阵列沉默多时,最终不禁再度开口,问道:“孤在中原未至之时,也闻诸公在豫津与冉锓对弈之事。期间诸公亦被冉锓所困,却不知那时候是如何突出重围的?”
卫郓道:“那时冉锓困我诸国人马于他阵列之中,便如猛虎吞鹿之势。我诸将便如今番裴将军所遇,但困阵中不得突围。然而那时候的冉锓未曾料想裴将军能够在北原得胜,故而虽防其内,却无暇及外。我众人受困之时,正逢当时裴将军率军而来。裴将军便以崇楼将军所授,弃了拯救我们的想法,直接突击冉锓中军。冉锓因为内外不能兼顾,故而这才让我们从中突出,侥幸生还。”
吕戌闻言,踌躇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言道:“这便是了,此番冉锓军阵之破绽,却也正在于此。想他麾下铁屠军虽然剽悍,但毕竟只知一路冲锋在前。临场用兵虽然无往不利,然而却完全依仗冉锓的指挥做出行动。今我大军只顾其内,却忘了敌军破绽正在外部。靖国虽然强悍,毕竟只有一国之力。冉锓以雄兵困住裴将军,其兵锋所及,便只在阵列之中。如今我诸国人马远胜彼军数倍不止,欲救裴将军便当举兵趁彼尽用其内之功,以此攻伐其外便可。”
闻听吕戌所言,诸将方自顿悟。以此洞悉事态,果如吕戌所言这般。如今冉锓挥军而起,兵锋所及便全在阵列之内受困的裴炎肇。因为全力对内的缘故,致使外部防御反而疏忽。冉锓用兵虽诡,但却充当了铁屠军头脑的职责。如今便以吕戌之策,只要将他这头脑遏制住,那么铁屠军纵然再强却也在失去了指挥者的条件之下必然陷入轰乱的境地。以此败得彼军,便易如反掌了。
诸将细思,不觉对吕戌洞察之见拍案叫绝。
吕戌问道:“但不知诸位将军,谁愿意趁此时去破冉锓?”
崇楼率先出班,言道:“裴将军乃我国卫府之将,此番我为元国元帅,自当为我国中爱将不惜一行。”
崇楼一语出口,身边国卫府其他诸将亦出班纷纷请战。
吕戌点头,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回应道:“既如此,便请崇楼将军率领本国人马前往。今彼军大阵于前,将军可将国中人马并分两路而进。以骑兵当先,并分南北绕过敌阵直袭其后。冉锓中军遭袭,前军大阵必然因为没有他的指挥予以轰乱。届时破绽显露,我与司马信、卫郓两位元帅便可攻伐于前。破得彼军敌阵救出裴将军的同时,亦可率领大军一路掩杀。与将军之兵三路合围,冉锓靖国之兵便一战可败。”
崇楼称妙,从其言。便在当下调度,暗中以骑兵便抄南北小路绕路而进。
如今冉锓全力设防阵内,外部中军此时倍显空虚。崇楼率领骑兵,一路自己亲自统领,另一路交由大将袁不屈、范无期总帅。暗中摸进的同时,便从两路突然合击冉锓而来。
冉锓见元国忽施突袭,只得以左右护卫上将赢暨与秦霸先率军抵挡。二人虽有统军之雄,但毕竟论及帅才不及崇楼。
元国势大,而靖国主力全在大阵围困着裴炎肇。崇楼以此为饵,率先在靖国中军以北击败了赢暨的人马,之后靖国南面的秦霸先也因抵挡不住元国两大名将袁不屈和范无期而败下阵来。
两军尽破,冉锓只得亲自督阵抵挡。量他虽有一时之雄,但毕竟一个人难以同时指挥南北和困住裴炎肇的三路大军。慌乱之中,以此暴露疏漏与破绽出来。而吕戌在中军也由此看出,当即指挥山头白旗以此为意。
裴炎肇久困阵中,也已察觉到了敌阵逐渐出现的破绽。更兼吕戌以白旗示意,裴炎肇于是抓准机会转守为攻。
他纵马于前,一双银锤舞动如飞。
凭借一己之勇,直在大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铁屠军虽然怕剽悍、勇猛,却也像吕戌所分析的那样。所有的行动之神妙,完全都取决于冉锓一人。今冉锓腹背受敌,军阵又因裴炎肇一路突袭,故而破绽越大。更兼裴炎肇借助机会越杀越勇,铁屠军也因此而失了原本的方寸。
吕戌在后方看得清楚,眼看冉锓军阵越发轰乱,便知道自己发起总进攻的时机便以到了。于是就此传令,便以目下之兵合兵司马信、卫郓一并杀来。大军尽出,便如虎入狼群之势。铁屠军纵有其勇,此番也因轰乱内外不能兼顾。更兼诸国合兵之力,远胜靖国数倍不止。
铁屠军与之一番鏖战,损失极为惨重。
司马信率军于前,以此展现己军骑兵优势。救下裴寅婴之余,也将原本密不透风的靖国军阵一切为二。吕戌由此指挥,更以卫郓用兵之妙分列将其逐一击破。铁屠军由此败退,之前无懈可击的大阵亦为联军所破。
大阵既败,后方虽有冉锓指挥却也已经无力回天。
此番诸国人马并立杀来,对冉锓靖国大军已成三面合围之势。冉锓纵有逆天之力,此番毕竟兵微将寡。更兼如今诸国对手,皆为当世名将。然而便是这样,诸国之兵尚且与靖国僵持两个时辰有余。直从清晨杀到晌午,最终才不得不使得冉锓被迫承认兵败,就此一路向东溃败而去。
冉锓既退,联军便由此而获胜利。
崇楼请柬,与吕戌道:“冉锓用兵,极为厉害。此番我军虽胜,毕竟是彼军未做提防所致。如今他独霸辽城,更兼尽屯辎重于城内。今虽溃败而东向,我军若以此收兵让他日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只恐想要再败他亦非易事。故而但以末将之见,此番不若乘势而进。纵然覆灭不得靖国全军,亦当将辽城一并夺下。”
吕戌点头,认为崇楼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于是便率大军一路挥师,紧咬靖国败兵而不放。致使冉锓虽率败军归于辽城,但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关闭,诸国军马便以杀到。
诸国联军之中,以司马信所率骑兵最快。但见冉锓入城便要紧闭城关,司马信便就此喝令全军加速向前。眼看绳索要拉起吊桥,司马信当即拈弓搭箭。一箭径出,便将城头摇橹之人射死。吊桥不及拉起,司马信由此率众先占据了吊桥,之后一路冲入城关之内。吕戌率领其他诸国众将,很快也随即赶到。双方前番一番鏖战未止,如今便在辽城之中再度一番血战。
战事之惨烈,旷古烁今。吕戌亲自指挥,诸国众将无不奉命效以死命。最终冉锓兵微不敌,只得率领残军一路出城继续向东溃逃。由此联军复夺辽城之余,城内辎重等物亦囊于掌中。
辽城既破,联军可为大胜。
吕戌便与诸将庆贺之余,也由此再议夺取武工山之事。然而诸国众将方在城中聚集,探马便又再度传来急报。言靖国国主苏牧率军亲出,已然借助诸国与冉锓临场对阵之时尽取砚山、寿阴之地。寿阴王濮阳政因为前番身死,国中无主故而全土被苏牧席卷,如今尽归靖国所有。濮阳政宗族一干人等尽降于靖,亦因此灭国。
苏牧得了二地,此番便率国中大军三路尽出。现兵锋所指,尽取南邵而来。
这正是“侥幸方得胜凶虎,不想又起引蛟龙”。预知苏牧来援怎样,诸国战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