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吾梓须根据衍畲的推荐,便和崇楼一并来到卫国的山野之地拜会避世隐居二十年的绝世剑者。
或许就像衍畲在遗书中提到的那样,身为避世剑者的王野虽然拥有着绝对的身手,但此时说动他能够为卫国的大计所用,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吾梓须虽然没有和王野正面对话,但也从他垂钓的处事态度中感觉到了这一点。
一个封剑退隐二十年能够安于清贫的剑者,如今的他们无疑缺乏打动他的筹码所在。
吾梓须因此心中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却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感慨,让一直沉默的王野有所异动。简单的一个挑杆,便是鱼出于水。出水上钩的鱼只是被王野轻轻的一甩,便精准的被丢到了吾梓须的脚前。
如果说这是无心,那么那一抹随之而来的笑容又代表了什么呢?但若说有意,一切又有些显得太过于神奇。毕竟二人距离王野足有百步,单以这个距离来讲,一个甩竿的力道又有何人能够做到如此的精准?
“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吗?”
“似乎是的。”
面对崇楼的询问,吾梓须目光深邃的仍旧凝望着不远处老者斗笠下浮现出的那一抹充满自信的浅然微笑。
自己的声音明明很轻,而距离百步的王野竟然能够清晰了然。
“这个人,倒是有些可怕的。”
“是吗?但孤王却认为此举倒是他主动向我们表示友好的一个机会啊。”
吾梓须一语出口,随即也伸手亲自捡起了落在自己脚边的鱼。他没有理会崇楼,而是充满恭敬的双手捧住逐渐走近百步之外的王野。
王野看着吾梓须的临近,便自收起了那刚刚浮现在脸上的一抹笑容。随着手中的鱼钩再度如水,刚刚一切的突变再度归于起初的沉寂。
“卫国吾梓须,特此前来拜见隐者。”
走近王野的吾梓须,对于王野充满恭敬的深施一礼。而面对他的恭敬,王野丝毫不为所动。他目光平静的仍旧戴着那顶破旧的斗笠,嘴角原本沉沦的那一抹笑容也在此时再度归于黯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放在自己手边的鱼篓。
崇楼有些因为他的狂妄和无礼而感到愤怒,正待发作上前,却被吾梓须伸手拦住。
“大王,这……”
吾梓须轻轻一个摆手,崇楼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看着仍旧娴静忙于垂钓的王野,吾梓须只是缓步上前并且充满稳健的将手中的鱼放进王野适才用手所指的鱼篓之中。看着王野仍旧专注的样子,吾梓须则就此和崇楼退在了一旁。
不多时,鱼再度上钩。浮在水面的鱼漂甚至来不及动上一下,手持鱼竿的王野似乎就已经有察觉。他随手提竿,仍旧和前一次一样只是看似轻巧般的一甩。勾鱼出水,随即离水之鱼甚至又在他手中鱼竿一个轻轻微动的瞬间自主离钩。和上一次一样,居然再一次充满精准的落在了吾梓须的脚前。
吾梓须和崇楼,全都充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如果说上一次百米之外的甩钩是个意外的话,那么同样的意外不可能发生两次。尽管第一次远在百步,如今却近在咫尺。
望着脚边仍旧跳动不止的游鱼,这一次的王野完全没有理会吾梓须。他头也没有回,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鱼竿再度微动,鱼钩和鱼漂便自再度轻盈入水。波澜不禁的水面泛起一抹涟漪,紧跟着再度归于那静若寒蝉般的宁静。
“不是,你这老头儿……”
崇楼有些忍不住了,但吾梓须却第二次制止了他。
面对王野这一次理都不理的轻蔑与藐视,大度的吾梓须第二次充满恭敬的捡起了地上的游鱼。他看出了王野的意图和心思,之后甚至不等王野吩咐,便再度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游鱼缓缓放入王野身边的鱼篓。
完成这一切之后的吾梓须,仍旧没有打扰野王的垂钓。他和崇楼退在一旁,就在王野的身边静静的守候着他。而看着吾梓须默默做出的一切,年迈的王野也不禁再度于沉默中流露出了一抹浅然般的微笑。
时间荏苒,从清晨而至黄昏暮色。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然而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眼看暮色西垂,垂钓了一天的王野终于伸了个懒腰并且站起了身来。
崇楼本以为一天的忙碌会让这位曾经的剑者对他们说些什么,但让崇楼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的王野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就选择了默然般的离开。崇楼心生愤怒,便要追上去问个究竟。然而面对他的冲动,吾梓须再度伸手拦住了他。
崇楼难以抑制压抑的怒火,便与吾梓须道:“大王,您便这样任由着他就这么无礼般的去了?”
吾梓须浅然一笑,言道:“本来我们就无心打扰人家的生活啊,此番他去了岂非更好。”
崇楼心中不满,抱怨道:“徒劳一日,便是伺候这老家伙被他戏弄。”
吾梓须泰然含笑,言道:“我等前来打扰,本身就是目的不纯。此番无需强人所难,暂且寻个住处明日离去也便是了。”
崇楼饶有不甘,却不敢违背吾梓须的王命。
二人因此离去,便在附近的村庄寻了处地方住下。本以为次日便可归于王都,却不想夜晚便自萌生出了事端来。
时值夜晚,吾梓须正要与崇楼安睡。忽的窗户外人影一个闪动,刹那之间便引起了崇楼的警觉。他大喊一声,便既提剑而出。眼看一道黑影便在院落,崇楼当即冲上。本欲拔剑与这黑衣人会斗一番,然而一经交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莫说在武艺上完全被对方压制仿若老叟戏顽童无二,便是在这黑衣人的面前,自己竟连腰间的佩剑也都拔不出鞘。
“好厉害,头一次见过这样的人物。”
崇楼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面目,但也从招路中感觉到他完全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图。而对于这个黑衣人的身份,此时的崇楼无疑也是心中了然。
“这老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崇楼心中疑惑,对于此番王野的来意更加不能明了。
这正是“白日戏耍犹如是,夜晚试探还似来”。预知王野此举怎样,此番所来意图到底为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