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程纵设计,有意重用泰康。期间自有斟酌,没想到泰康居然由此痛苦昏厥。
程纵急命医官前来,少时泰康转醒,依旧哭泣不止。
程纵疑惑询问,泰康这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此番我得生还,是程帅蓄意谋计所致。此番我并不是为了自己哭泣,实在是为送到夏朝王都的我家王主以及诸位将军而哭泣啊。我的计谋虽然救了我自己,却将他们送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之地。纵然我一人得生,他们只怕在程帅你的设计之下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闻听泰康所言,程纵心头一震。轻轻点头之间,对于泰康的见识与智谋更为欣赏。他对泰康巧加安抚,并封他做了自己的军师。泰康感念程纵知遇之恩,最终历经三辞这才欣然许诺。
放下他们这边的安排姑且不提,单道崇楼等人被程纵派遣的使者送到夏朝王都去。
穄子期闻听崇楼归降之事,心中不惜反而面露阴沉。詹博崖由此不解,但穄子期却并没有对他言明自己的心头所想。只是命人带上崇楼以及卫国诸将,随即亲自走下主位。
使者站在崇楼与卫国诸将的身边,穄子期不理会崇楼反而率先询问使者。
“卫王率众归降程帅,不知程帅为何反而将他们送到孤王这里来的?”
使者闻言,急忙拱手叩拜。
“程帅曾有明言,令微臣呈报大王。卫王贵为一国之君,虽有投诚之念,但投降的应该是大王坐拥的我大夏天朝。程帅虽有战功,毕竟只是大王驾前一将。大王对程帅有知遇之恩、多年厚德之重,程帅又岂能不尽君臣之道、以此僭越大王呢?”
闻听使者所言,穄子期轻轻点头。虽然嘴角上扬带了些许的微笑,但却仍旧脸上阴沉不去。他缓缓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崇楼。
“卫王既有归降之心,为什么不来中原投奔我,反而要舍近求远的前往东夷投奔程帅而去呢?莫非是认为孤王才德浅薄,还配不上程帅的胸襟宽阔吗?”
闻听穄子期所言,崇楼不能答复。
穄子期浅然一笑,不禁回眼观望在场群臣。
“卫王贵为一国之主,如今屈尊降贵的来归降我天朝小国。如此才俊,对于我们是多么大的恩惠啊。更兼卫王之才冠绝寰宇,此番孤王有意留卫王与诸将在孤王驾前效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嘴上虽然这样问,但言辞语气中却透出怪异的神色。群臣闻其声,不知如何回应。最终唯有詹博崖再度出班,以此上谏穄子期。
“大王之意,群臣也不能决断。毕竟卫王贵为一国之君,归降我朝当安何官职,实在让群臣不知若何?既然卫王先前投奔的是大元帅,而大王如果不能决断的话,为什么不遣使去问问大元帅的意见呢?”
穄子期闻言点头。
“言之有理。”
正待遣使发书去问,押送崇楼来的使者却就此呈上程纵原本写给穄子期的书信来。
“大王若问此事,无需再发使者。大元帅早有料算,特命臣押运卫王与诸将到来之前,也有针对此事的书信呈报大王。程帅曾经嘱咐微臣,不可便对大王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与僭越。他曾向微臣多次声明,除非大王针对此事询问他,否则断然不可将自己愚见书信轻易呈报大王的。”
闻听使者所言,穄子期既有惊讶也有喜悦。
惊讶的是程纵的料事于先,几乎将一切尽数掌握。喜悦的是程纵尽管此番攻拔东夷成就了大功,却仍旧没有忘记身为人臣的本分。穄子期由此轻轻点头,相比于惊讶或许更多的还是对于程纵做法的欣赏与慰藉。
他没有表态,但心中自然明了。沉思少时,便命使者递上程纵的书信。一览之下,穄子期原本一脸的阴沉也赫然被喜悦所完全取代。看罢了书信的他,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孤王身边的柱石之臣,果然见识了得。只恨孤王曾经猜忌他,没有早一点对他委以重任啊。”
一语言毕,便命使者当众宣读程纵书信的内容。一时间静若寒蝉般的大殿之内,响起程纵的书中所言。
“卫王归降,实属无奈。舍近求远,归附于臣,足见其心可诛。其意在于伺机而动,再成辅弼之功。崇楼当世兵家,举世无双。其能足以震慑列国,更兼野心勃勃。但以微臣之见,与其收降日后自取其祸。何不当机立断,永绝祸根。大王若不及早将其剪除,终必为患。”
闻听程纵书信所言,崇楼大惊。他高声长啸,却被身边军卒死死按住。
“程纵小儿,你当真是天下最无信义的小人!!!我崇楼纵然身死化作厉鬼,也定然要日夜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他高声喊喝,而穄子期只是冷眼旁观。沉默少时,他不禁一声冷笑。随即就此传下诏命,令殿前武士将崇楼以及卫国诸将尽皆推出内廷,并于王都永乐东门外溢死后枭首。
于是崇楼以及卫国诸将尽皆遇害,尽被穄子期诛杀。
穄子期既斩杀了崇楼以及卫国诸将,便依照名单挨着查点。最终名单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叫泰康的人的身上。行刑军人以此传命,说并没有在众人之中见到泰康的踪影。
穄子期由此心疑,便问使者到底怎么回事儿。
使者叩首,回应道:“泰康献计,让崇楼与卫国诸将归降程帅。程帅觉得此人不义,更加设此奸谋有意离间大王与程帅之间的关系、毁我夏朝。故而在没有来之前,就已经下令将他囚入死牢,想必如今已经被程帅斩杀了。”
穄子期由此了然,心中更加宽慰。缓缓松了口气之间,便与群臣道:“程帅如此,堪为我天朝臣公的表率。他忠勇可嘉,又降服了卫国。对于孤王,更是没有忘却人臣之道。此等大贤,孤正当加封重用才是。”
于是就此传命,加封程纵为东夷候,以此坐镇东夷之地。曾经对程纵的不放心,穄子期也因为此番程纵对于崇楼与卫国诸将的举措而完全烟消云散了。
穄子期如此决定,朝中群臣不敢便有异议。唯独詹博崖在听到穄子期传达的诏命之后,不觉有些阴沉的微蹙起了眉头来。一切处事已毕,诸臣便既散去。詹博崖心中有话,便独自选择留了下来。
这正是“大患除去沾自喜,岂料近臣有谏言”。预知詹博崖心中谋划怎样,穄子期又当接纳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