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岂有此理
“别听他胡说,殿下,八成是他在说谎,难道天穹流花管还能不翼而飞不成?”
萧晋并没有拦着魏兵,尽管他一直很想相信刘武楞,但这人毕竟是户部推举的。虽然户部与大皇子表面上并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但是朝堂之上人人都可能是大皇子的人,人人都可能想为未来的太子扫清障碍。
而最大的障碍就只有三皇子。
这一点,萧晋心里也不是不明白。他自小就在皇宫,朝中有人想要对宫里的皇子下手,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可眼下不同,如今他身在和州,很快又要到吴城,路途遥远,即使议和成功,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月,这一路上想要对他做点什么,实在是有太多机会。所以,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想不到有什么事会牵绊住叶小楼。
他还来不及细细向夜莺询问,因为他知道叶小楼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没有来,也许正说明自己不会有事。
思量至此,他又看了一眼夜莺,夜莺的沉着和冷静萧晋非常了解。但是......他的心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夜莺瞒着他什么事没有说,也不想说。
“刘特使的家人现在可是住在金陵城中?”三皇子问道。
刘武楞摇摇头回答道:“下官职位低微,夫人和孩子都在老家,一直想着接到金陵相聚,可是......唉......”
哀叹一声,情真意切,看不出半点故弄玄虚,装模作样。
“近日夫人和孩子在老家一切都还好吗?”
刘武楞不明白三皇子为何不急于问清天穹流花管的事,而是一再关心他的家人。心里虽是疑惑重重,但是想到妻子和孩子也是思念至极,于是句句都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
“好,一切都好。”
“可有说起家里来了什么远房亲戚或是要去什么亲戚家走动?”
刘武楞歪着脑袋想了想,临出发前的确收到一封妻子的来信,说是要带着孩子去庐州看望姑妈,原本想着这次南行能路过庐州,也许能与妻子和孩子见上一面,谁知道没日没夜赶路,直到前一日到达和州后方才休息。
一个文官,如此车马劳顿,一躺下自然困得不行,可是心里却惦记着半个时辰要检查一次天穹流花管,这心里记挂着,睡觉也睡得糊里糊涂。
真是秀才渴病急须救,灯影纱红透。
似睡非睡,半梦半醒间,良宵水悠悠,寻芳描黛,美玉递相思。
恍然大悟,额头滚烫。
风飘荡,弦悠扬,竟是温柔睡乡乱我心肠。
“该死,刘武楞该死啊。”跪地磕头,一脸血。
双手颤动,目色惊惧,如鬼魅缠身。
“那宝物是我......是......我亲......”
“亲什么?”魏兵喝道。
“亲......”
“刘武楞,你说清楚,什么亲不亲的?”魏兵已是按耐不住,恨不得一剑劈开他的嘴,让他说个清楚。
“是......我.......我......”满脸懊悔莫及。
“是我亲手......交......出去......的呀。”
魏兵闻言大怒,剑锋一转,已入皮三分,只稍再轻点半分,刘武楞的脖子就要涌出血来。
“别动他,把他绑起来。”
三皇子厉声道。
“为什么?”魏兵不服气,为什么要放过这种人。
夜莺一个箭步将刘武楞从魏兵剑下拉了出来,再用粗绳绑了他的双手。
“这事情不怪他,如果他死了,今夜之事便死无对证,最后什么责任都可能是我一人的失职。”
夜莺点头,魏兵总算明白了几分萧晋话中的道理,看来刘武楞暂时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
“殿下的意思是刘武楞的妻子偷偷潜入营帐盗取了献给燕国皇后的礼物?”
“看起来是这样,但我想那个人并非是刘武楞的妻子,刘武楞连日劳累,又没有武功,只怕是中了什么迷魂药。我方才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夜莺心想,三皇子虽然看似一个文弱书生,手无寸铁之力,但他身体里藏着的智谋和处变不惊的定力恐怕不在叶小楼之下。想到这既安心了几分,也多了几分莫名的异样感。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也就不予理会了。
“这个盗贼和刺客是同时潜入军营的,三皇子可能猜到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萧晋没有回答,只是让魏兵先把刘武楞带出去,又请夜莺将刺客的尸体好好埋葬。并且关照二人,今日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张扬出去。
等魏兵离开,萧晋才道:“我本来猜想朝中有人利用刘武楞的妻儿,以此威胁刘武楞监守自盗。这样做既不用大动干戈又能让我得个办事不力的罪名,等大皇子在凌云峰顺利击退后蜀之后,一个有功,一个有过,自然是可以顺利让大哥登上太子之位。
恐怕朝中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于是想了这么一个计划,倒也不错。”
萧晋神色自若,好像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夜莺点了点头,道:“但后来您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是的,我看刘武楞的脸上一半青一半红,说来也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对医理有些了解,他这脸色啊,恐怕是梦做到一半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弄得阳气不消,寒气郁积。”
萧晋仍是平平道来,夜莺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么说......”
两人相视一笑。
“真是好手段。”夜莺赞叹道。
“的确是好手段,也不知道什么人惯用这样的手段,能知道一个人最思念的是什么,还能知道一个人最柔弱的部分是什么,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可怕,谁人会没有弱点呢?”
萧晋轻轻咳了几声,道:“不过,刘武楞家人来到庐州这件事仍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为的是激起刘武楞的感情,好确保今日之事万无一失。”
“所以,断然不可能是南吴和燕国人所为。”
萧晋摇摇头,“断然不是,我们就是来送礼的,燕国人又何必抢夺。”
“那刺客呢?他要的可是殿下的性命。”
营帐内的气氛异常冷峻,萧晋知道这不过是开始。
“殿下心里是否知道对方是谁?”
“六分蛊,异兵,凌云山。”
萧晋的眼中没有仇恨,却是无尽流淌的悲伤。
“是大皇子?”
萧晋没有点头,他不愿意,他还在幻想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人,想要他在这世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