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转过身来,他的一滴泪珠刚好落下,掉在了玲子的鞋面上。
玲子看着晴明那双溢满了泪水的灰紫色眼睛,心里顿时抽痛了起来。她伸出手,将他抱进了怀里,“晴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让雪女跟着我去找……”
“玲子!”晴明一把抱住了玲子,用尽了他最大的力气。他才失去了母亲,现在不想玲子也离开自己的身边。
“呃……”玲子低呼了一声,她差点背过气去。怎么都没想到,晴明看起来那么瘦弱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让我抱一下,好吗?”晴明将头埋进了她的发丝之中,他靠在了她的肩头,努力地不哭出声来。
“嗯。”玲子点点头,她将手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背上,抚摸着他那头顺滑而又冰凉的银发。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晴明才放开了手,“谢谢你,玲子。”
“打起精神来啊,晴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玲子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之中,所以她经历过很多生老病死,多少也是有一点操办葬礼的经验了。
晴明点点头,他转身走进了葛叶的房间,从她的衣柜之中拿出了一套白无垢来。
“这是……”玲子看着那套白无垢,立马就明白了。
“母亲大人说她要这套白无垢做葬衣。”晴明虽然对益材毫无感情了,但是葛叶死前还是有所留恋的。既然这是母亲最后一个愿望,自己做儿子的自然是要帮她实现了。
“我来帮忙吧。”一个人要想穿上白无垢是不可能的,但是玲子也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两人弄得满头是汗,才终于是给葛叶穿好了。
看着好似沉睡中的葛叶,玲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化妆品过来。她细致地帮着她化妆,就好像她是即将要出嫁的新娘一般。
晴明看着为母亲精心梳妆的玲子,他心中又悲痛又感动。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过于关注在阴阳寮的工作了,要是积极一点,母亲就能参加自己和玲子的婚礼了。
将葛叶的妆化好了之后,玲子便转头对晴明问道,“葛叶大人的葬礼,要按什么规格来办呢?”
“母亲希望一切从简,今晚我来守夜,玲子你就先去睡吧。”晴明在葛叶床边盘腿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开始吟诵经文。
玲子迟疑了一下,她先离开了葛叶的院子,把所有的女性妖怪都叫了过来。孩子和蛋蛋们还是姑获鸟来照顾,玲子带着山兔去办好明早出殡的事情,萤草则是去通知其他的妖怪,让他们这段时间就不要折腾了。雪女则是去保持一下葛叶房间的温度,毕竟这里没有冰棺。
弄好这一切之后,玲子又回到了葛叶的院子里。此时已经凌晨三点过了,白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好似一层冰霜。
玲子踩碎了这一地月光,她走进了葛叶的房间,跪坐在了晴明的身边。听着他轻声的吟诵,她此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自己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游戏之中的世界,她也从未把他们都当做真实存在的人来看待。但是今日葛叶的离去,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人非草木,即使是一个游戏打久了,也是会产生感情的。哪怕这个游戏几乎抽不到SSR,几乎打不到完美属性的六星御魂。
玲子虽然是个欧洲人,她比一般人更容易得到更好的东西,但是她也是知道珍惜和物尽其用的。
什么把SSR喂给蛋蛋,然后再把蛋蛋喂给一个式神就会变成六星的说法,她从来都不信。
晴明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了玲子一下,经文却是没有断。
玲子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就这么在葛叶的床上呆了一晚,不过在早上五点过的时候,玲子真是受不了了,居然就靠着晴明睡着了。
这也不怪她,今天这一天也是折腾够了,加上晴明的声音那么好听,身体又那么温暖,不睡着才怪呢。
晴明也没有叫她,只是萤草来敲门说棺材送到的时候,他才轻轻地碰了碰玲子的肩膀,“玲子,天亮了。”
“啊……,对不起,晴明,我睡着了。”玲子连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睡相是很不好的,有时候还会流口水。
“没事,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晴明站了起来,他正准备抬腿走出门的时候,却发现玲子浑身都在抖,“玲子,你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腿麻了。”玲子是真的不习惯跪坐,她的小腿现在都没有知觉了。
晴明又跪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玲子的小腿肚子,将其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轻缓而有力地揉着,还同时按下了几个穴道。
“嗯……”玲子咬着唇,硬是没叫出声来。那又酥又麻又痛又酸的感觉,真是太带劲儿了。
晴明听到她这一生喘息,顿时也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动作似乎是有点太亲密了。他连忙收回了手来,但是手指上滑腻温暖的触感还在,让他不禁捏紧了手掌,好留住这一份感觉,“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玲子拽着晴明的袖子,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葛叶还在旁边停灵呢,他们两个还是得收敛收敛的。
走出房间,一片阳光洒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也许是因为凛冬将近,玲子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随便扒了几口饭,玲子就跟着晴明一起去看丧事一条龙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晴明,真的不用等三天之后再出殡吗?”玲子不太了解平安京的葬礼是怎么回事,但是隔天就出殡,无论放哪儿都不对吧。
“母亲她是这么吩咐的,一定要在正午之前将她下葬。而且还必须是在以前我们住的地方,那栋破屋子的后面。”晴明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但是葛叶这么吩咐了,他也只能这样照做了。
玲子点点头,便站到了棺材队伍的后面,跟着晴明一起将葛叶抬离了平安京。
看着棺材入了土,空白的石碑立了起来,两人才算是稍微松了点气。等到一条龙的人离开之后,晴明用灵力在石碑上刻下了几个字。
“慈母安倍葛叶之墓”
玲子暗自叹了口气,葛叶至死都还是把自己当做是安倍家的人啊,“晴明,天就要黑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吧。”
这里离平安京不近,而且天色晚了之后山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嗯,走吧,玲子。”晴明抬起了手来,他轻念了一个咒语,唤出了一片萤火。
黄绿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就在两人前方照耀着归家的路。
玲子的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地融入进这个世界,再也离不开了一样。反而是真实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像是一个梦。
她快走了两步,追上了晴明。拉住了她的手,她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呐,晴明。”
“嗯?”晴明转过头来,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看着她。
玲子正准备踮起脚来吻他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团白色的,好似床单一般的东西从晴明身后飞过,好像是鬼影一般。
“啊!”她惊呼了起来,然后就被那玩意儿给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