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之这才走上前去,他知道这轩辕敬是沈父特地请来为他诊治的,所以便伸出了自己右手。
轩辕敬已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几个呼吸间复又松开,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说:“坐下吧。”
见此情景沈云清有点坐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
轩辕敬摆了摆手,“别急。”又问沈允之,“听你爹说你失忆了?”
沈允之点点头。
轩辕敬:“这倒有些奇,平时出现过幻觉吗?”
沈允之:“刚一开始有过,现在倒没了。我还以为那些是我以前的记忆。”
轩辕敬略一思忖,又为沈允之仔细的把了把脉,方对沈云清说:“这孩子明显就是中毒了,只是我不确定是哪个,江湖上目前我知道的服后有这些症状的毒就有三种。”
沈云清父子二人皆是一惊,沈允之犹豫了一下便将今天杜七要他带的话说了出来。
“段叶九?”这一声疑问是金婆婆发出来的,她还站在一旁,好像一点没动,若不是她问出声沈允之简直都忘了她的存在。
轩辕敬呵呵地笑了两声,看了眼还在沉默的沈云清道:“这段叶九一旦服用全身经脉都会慢慢堵塞不通,对习武之人来说可是致命的东西。不过既然知道是什么毒那就好办了,这几天你就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去准备一下驱毒的东西。”说完便转身离去。
“据我所知,我们沈家与南月派并无纠葛。”金婆婆看向沈云清,低声说道。
沈允之对这个婆婆是很尊敬的,据卫六所说,金婆婆乃是沈云清母亲的人,他母亲去世后便一直跟在沈云清身边,也算半个老母。而且金婆婆虽然一把年纪,但一手踏雪无痕简直是用到了极致,轻功在江湖中无人能与之匹敌,沈云清对她很是倚重。
“我一时也没想到什么,但既然允之中了这段叶九,那就必是南月派捣的鬼不会错了。”沈云清终于抬头,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金婆婆点点头,“等允之毒解了再说。”说着脸上慢慢浮出一层笑意,“你说是点苍教左护法杜七救的你?”
沈允之轻声道:“嗯……确实是他。”他说着皱了皱眉,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很不愿意去想起跟盛王府有关的事。“当时是他找到我的,告诉我愿意救我出去。”
沈云清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但是点苍教当时并没有说找到了允之的消息了啊,就是刚才吃饭他们教主也并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
“那,是那人没有对我说出真实身份?”沈允之也有些纳闷。
金婆婆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你且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沈允之仔细想了想,“大眼薄唇,很英武,只左脸上有一道浅白的疤。”
沈云清:“那就是了。谁人都知点苍教左护法为情所伤,竟自毁容颜泄愤,这疤倒也好认。”金婆婆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也不接话。
三人沉默了片刻,就见刚刚出去的轩辕敬走了进来。
一见他沈云清便起身笑道:“还望轩辕谷主能在鄙府多留几日,为小儿诊治,沈某感激不尽。”
轩辕敬斜他一眼,颇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一个江湖人怎么整天跟个朝廷命官似的唧唧歪歪?你儿子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治,我若是不治我来都不会来。”
沈云清被他说的哭笑不得,拱了拱手便跟金婆婆两人离开了。
沈允之早就听说这轩辕敬与常人不同,今日一见,才真印象深刻,此时也不敢多说,顺从的让轩辕敬给他做了全身检查。
“药我已经叫人在煎了,三天之后我再给你施针驱毒。毒一排出来,你这记忆差不多也能恢复了,只是这内力早已凝滞太久,啧啧……”
沈允之苦涩一笑,废了就废了罢。
而在当晚沈家众人面前,沈云清却是眉头一皱,跟在场的人说:“允之的病怕是没办法了,连轩辕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我沈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狠毒至此。”
说话中,堂下有人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当晚沈云清便偷偷遣了几个心腹去了去南月派查探。一想到这人差点让自己失去唯一的儿子,他心底就忍不住涌起杀意。
第二天沈云清便率领沈家众人回了北阳城内,连卫六也都被带回去,留了沈允之一人在别庄,方便养病。
沈允之回来这半个月,基本都是卫六在照顾的,但他现在身份到底不同往日了,沈云清想了想还是把他带了回去。沈允之这日醒了个大早,母亲江采曦还卧病在床,虽然这他回来之后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好转,但每日还是免不了的去陪陪她。如今在别院,见不着沈母,连卫六也跟着回去了,一时倒真的有些不适应。
昨夜轩辕敬就宿在跟他见面的那间厢房,沈允之住在他隔壁,下人早已收拾好了房间,显然是沈云清的安排。
大概是因为别庄落在城外的缘故,院子里空气特别清新,除去了昨日的喧嚣,这里倒真的是个好地方。跟轩辕敬一起用过饭,沈允之正准备回房看会书,却见竹林外慌慌张张的涌进两个人影,一晃便到了门前。沈允之这才看清,这两人都穿着深绿色的短衫,头上系个不伦不类的灰白色方巾,看起来有些滑稽。
“谷主,少谷主来了。”
轩辕敬饭还没吃完,听了这两人禀报气的把筷子一扔,大声道:“什么?!”
不知怎的,沈允之感觉门口那两个人好像看了他一眼,正纳闷,又听那两人说道:“少谷主说他是来见沈公子的,跟您没关系,教您别管。”
沈允之一愣。
轩辕敬‘啪’的把碗放在桌上,粥也不喝了。“那小兔崽子在哪呢?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