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联盟现在这样,再加入或者退出确实也没有了多大的意义。既然他这么说,必然是真的愿意一起去对抗魔教的,更何况沈云清还死于魔教之手。
既然如今立场已经确定,他便也再没什么可说,杜七的事情自不必说,沈允之跟他关系亲密非常,而且看他反应,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想必受的打击比自己还大。
他昨晚刚一回来便派人去给各派送了信,现在恐怕整个江湖都已经知道了杜七的真正身份,这是他现在作为一个盟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点江湖中其他帮派的事情,便各自告了辞。沈允之又拜托他去给沈家送了信,告诉他们自己现在正在渡澜山庄,并且嘱咐自己四叔跟卫六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才算是放了心,准备再在这里住上几天,等一等江湖消息,再做打算。
而薛明则是十分无所谓的,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江湖到底怎样,他虽然受命过来帮助联盟,但是就是他也听的出来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一边倒的情况,凡是还属于联盟的帮派不是一片混乱,就是情况不明,他一个人纵使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恐怕也只能无功而返。
所以心中思忖,还是先看看情况,见机行事。师父虽然叫他二人下山帮他们,但是若真的回天乏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师父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将他跟小师弟逐出师门。
几人在山庄住了几日,花幽清突然收到了一封神医谷的飞鸽传书,问他点苍教的事情是真是假。他早料到会有人质疑杜七魔教身份的消息,毕竟他在江湖中形象确实一直都很好。
就是他自己,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相信这个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只是一个魔教安插到教中的卧底。
花幽清回了信,又找杨小远三人谈了几次话,神医谷算是到现在唯一一个还没有受到魔教什么迫害的帮派,九曲派这么多年以来就从来没有表明过自己的立场,所以他也不指望真的到时候这些人会站出来做些什么。
但是沉寂了许久的扶摇派,是时候该跟他们好好联系联系了,如今看着大势也知道当初他们派中经历的这一难一定也是魔教动的手脚,只是不知道那烟云坊跟魔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现在方正平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做了上门女婿,跟江湖好友几乎尽数断了联系,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不过以他的性格,回头反打师门,应该是不会的。
沈允之原本总觉得似乎还有些大事跟花幽清没有说清,等真的在渡澜山庄住下他才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沈家现在情况就是那样,他也只能那么说,魔教现在势大,很多事情不是谁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
即使是薛明师弟两人,懂得许多他没见多的仙法,真的连御剑这等事情都能做到,沈允之还是对联盟没什么把握。
毕竟现在除了沈家,他是真的想不到联盟之中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一用的了。
这两天盛垣几乎对他是寸步不离,态度好的让他想无视都做不到。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又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了,但是心中因为还是装着其他的事情跟沈家安危,所以也并没有工夫管他,任他跑前跑后。
这一日沈允之让花幽清帮忙给沈家送的信有了回复,他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但是信一站开,却让他心中一沉。江采曦突然之间就变的神智有些不清了,最近吃了好多的药也不见什么好转,只吵着嚷着要见儿子。
他心中绝望的更是厉害,自己刚刚失去爹爹,失去爱人,甚至连自己坚守的信念也险些被尽数摧毁,现在又要失去另一个至亲了吗?
但叫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金婆婆也已经在孤身来渡澜山庄的路上。
不顾在后面追着问怎么了的盛垣,沈允之强忍住心底的颤抖,将自己东西稍一整理,就准备自己先回沈家一趟。谁知道刚准备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山庄下人拦住。
“沈家主,盟主现在正急着找你,你这是去哪?说是你一定要去。”
盛垣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转了半天,见他背着小包袱就要走,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离开这里,正不知该怎么办,就见这人拦住了他,连忙上前附和道:“他这样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快去看看吧。”
他说着就伸手去接沈允之的包裹。这京城惯了从鼻孔看人的王爷,如今做起这个,竟然也觉得相当顺手。
沈允之迟疑了一会,还是没让盛垣得手,只是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盛王爷,跟那下人去了。
盛垣这段时间算是费劲了心思,但是奈何他现在身不由己又真的没什么可以傍身的本事,只有怀里踹了一大堆银票,没地方打发。
好在他有一天突发奇想,将钱给了这山庄的一个下人,叫他做点好吃的送来,之后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亲自给沈允之送去,说什么见他心情不好,最近不怎么笑等等蹩脚到尽的理由。
或者是差人下山买些新鲜玩意,总之就是变着法的哄着沈少爷开心,但是却效果甚微,若不是他心中某种想法实在根深蒂固,恐怕早就受不了转身回京了。
爱这个东西本就没有对错,谁动心谁就卑微,不论身份地位,或者是曾经以后。
沈允之担心江采曦的身体,但是又更担心的是魔教再搞出什么乱子。只在山庄中住的这两日,他就听说了不止三遍关于魔教大量招弟子,或者是魔教中人又在哪里作恶的事情。
花幽清大概吩咐的真的很急,那下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就到了外院的书房门前,沈允之跟在后面,离得老远就听见一个男子低沉又认真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质问花盟主什么。
沈允之又向前几步,这才发现是个熟人。只是这人近来实在憔悴消瘦太多,他也是愣了一会才看出来是谁。
这人一身长发挽到一起,一身黑衣短袍,更是显得他身形修长,如今一张脸上隐隐有怒气,不知道正合花幽清在争些什么。
大概是听到身后声音,这人突然回过头来。
沈允之慢慢的停下脚步,开口道:“左护法好。”
这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那位长音教的冷面左护法,如今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青衣少年,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自己想知道的结果,许久才僵硬的动了动唇道:“沈公子也好。”
他声音实在太过生硬冰冷,听起来不像问候,更像是讥讽一样。从确定是他之后,沈允之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了,所以也早已稳住了心神。
花幽清一早就见到这人,还以为长音教出了什么事。谁料他开口便问道:“是不是杜七杀了永安?”
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段永安的死他知道,不过是被魔教刺客追杀而死,怎么现在一说杜七是魔教奸细,这人就把这事安到了杜七身上?
见他不答,他又语气凌厉的接着问道:“沈允之是不是在这?”
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寻人,倒像是在发脾气。花幽清性子向来温和,如今心底不喜,但面上也只能维持住风度点头,并叫人去请客房的沈允之过来。
之后这人便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并且大多是他答不上来的。花幽清心中暗道:看来段永安的死,对这个左护法打击确实很大,之前他对这人唯一的印象怕就是沉默寡言了,谁知如今却这般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