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瞧这情形，顿时气急，转头拉着刘掌柜：“掌柜的，咱们四皇子可是经常来你们得月楼的，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啊。”
然而刘掌柜却是掏了掏耳朵，一脸苦涩的看着秦羽：“这位大人，不是小人不说啊，而是小人根本就没有听见说了什么，还请大人原谅。”
“你，你！”秦羽愤愤的甩开刘掌柜的手，气愤的指着卫如蔓，“好，你们很好。”
说罢，秦羽猛地转身，气愤的登上楼去，却是给四皇子告状去了。
赵泓钰缓缓回过头，却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卫如蔓：“卫小姐似乎认识四皇子身边的秦羽？怎么感觉卫小姐与四皇子之间怕是有误会啊？”
卫如蔓已然反应过来，当下朝赵泓钰笑笑。
“小女并未识得此人，只是单纯观他不顺眼而已，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嘴上这般说着，卫如蔓心中却是嘲讽居多。四皇子这么一大早的便来到得月楼，可见对自己是真的感兴趣，她便要晾着他，让他们吃吃苦头，哼，前世的仇，总有一****卫如蔓肯定会讨回来的。
赵泓钰显然是不信卫如蔓的话，只是想到她之前被卫婉兮如此伤害，却一直隐忍着，心中却已经在怀疑，莫不是四皇子也曾经欺辱过她？
卫如蔓不说，后面的素雨却是冷哼了一声：“哼，四皇子当初跟四小姐一起欺负小姐呢。那点子……”
“素雨。”卫如蔓轻咳了一声，却是很快转移话题。
“还请高阳王为小女解惑才是。”
赵泓钰一听素雨说什么点子，眉头便是一皱，然而很快又笑了起来，点点头：“除了那仙露之外，在北边极寒之地也有一株山茶，最年岁未及仙露，所产的茶叶滋味浓厚，唇齿留香，乃是人间极品，此茶唤为墨染……”
卫如蔓虽前世读遍百书，到底因为未曾与那些博学之人交流，对于这些事情却实在是孤陋寡闻，仙露之茶书上有寥寥几笔描述，然而这墨染，却是从未听闻。
“这墨染此名，乃是由于此茶甚是奇特，其肥料乃是由山间野物的粪便形成，采茶人每每总能发现其根部一片黑，而且臭味难当，加之此茶叶颜色较深，叶背几乎为墨色，才得此名。”
卫如蔓点头：“轮回之物却能造就如此香气，无怪乎能成为我大楚三大茶之一。”
“那最后一种茶呢？”素雨此刻是越听越觉得入迷，连忙催促着。
赵泓钰却在此时深吸了一口。
刘掌柜取了茶叶，已然叫小二去泡上了，此刻瞧着赵泓钰这表情，这才上前解释着：“回小姐，这第三种茶，高阳王不愿说，大抵是源于这第三种茶乃是冤孽茶。”
“冤孽茶？”卫如蔓实在好奇。
刘掌柜颔首，也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此茶只在战场上生长，由人的鲜血骨肉为肥，茶色鲜红如血，端是美丽非常，此茶香气异常，却是尤为吸引人，然则若饮此茶百日，必暴毙而亡，可是真真切切的冤孽茶啊。”
卫如蔓怔住：“难道是那些战死沙场之人的报复不成？”
刘掌柜摇摇头：“小人不知，小人只晓得这冤孽茶如今已然很少有人触碰，然而暗中却多有买卖。”
赵泓钰听闻，也连连点头：“冤孽茶百日之后虽必死，然尸体生香，最是容易辨认。只是可惜，我大楚向来信佛者居多，每有生香之尸，多以为乃是佛法高深之辈或是已登极乐之人，少有人能怀疑这冤孽茶。”
说到这里，卫如蔓的茶杯却猛地倒下，就在她怔神的当下，大厅角落中一人惊呼一声。
“难怪，难怪啊。”
他声若洪钟，引得周围人均是回头望去，他却是朝着赵泓钰与刘掌柜作了个揖，连声道谢：“今日听得高阳王此话，小人才知晓当初家父为何那般死去，原来是有小人作祟，小人多谢高阳王。”
说罢这话，那人却是匆匆结账离去。
素雨嘀咕了一声：“这人莫不是去杀人吧？”
卫如蔓苦笑，可不是吗？于亲生父亲母亲，便是再冷血之人也感念几分，此刻咋闻乃是为人所毒，如何能不生气？而她此刻，也只有震惊。
前世祖母虽待她淡淡，然若是父亲不公允，祖母每每总能为自己开脱，然而在何玉莲成为她继母之后不过百日，祖母便悄然逝去，其体生异香，彼时何玉莲称祖母一声积德行善，怕是修佛有成。当下众人无一不点头赞许，然而此刻想来，却是何玉莲早就暗中做了手脚罢了。
手用力的握紧了绢帕，卫如蔓简直要将一口银牙咬碎。若不是前世的自己这般清冷孤傲，如何能令身边一个个亲人被设计死去？
“小姐？”素雨此刻才发现卫如蔓身前的茶水倒下，惊呼一声连忙收拾了起来。
高阳王赵泓钰瞧着卫如蔓这般神情，怕是应该想起了什么，只是与这冤孽茶有关，怕都是大事。
“卫小姐，可是想起家中有事？”
卫如蔓尴尬的笑笑。
赵泓钰惯会瞧眼色，当下便是起身，叫掌柜的结账，这才摘下腰间的玉佩，朝卫如蔓拱手，随：“今日与卫小姐相谈甚欢，若是他日有求，尽可持此玉佩来我高阳王府。”
卫如蔓一怔，没想到赵泓钰居然如此热心，当下笑着颔首。
素雨上前接过玉佩，依旧是冷哼一声，瞧的赵泓钰只得搔首一叹，自出了得月楼而去。
“小姐，我们现在是先回府上吗？”
素雨将玉佩收好，这才小声的问卫如蔓。
回府上？卫如蔓心中仔细算了一下时间，若真是三月之期这冤孽茶便可置人于死地，那么当是在何玉莲嫁于父亲十日后才做的手脚，算算时间，怕是还得十多日呢。倒是不急。
摆摆手，卫如蔓起身，朝刘掌柜点点头：“掌柜的，夏夜阁可还空着？”
刘掌柜当下点头，三日前那小厮回来便禀告了他，说是今日卫小姐要用夏夜阁，他一直都没订出去呢，当下领着卫如蔓与素雨一行人往楼上而去。
他们此刻离去，大厅内的众人却纷纷感慨。
“此前素来只闻卫四小姐聪慧伶俐，是京都十大美人之一，却从不知，这卫三小姐乃倾国倾城，艳丽非常，无怪乎便是高阳王也高看几分，哎，传言误人，传言误人啊。”
“我说高兄，你可莫要唉声叹气了，听闻这卫三小姐已然订亲，便是你再觊觎也是无用啊。”
“是啊是啊，高兄你身上可是没有半分功名，若是想娶这卫三小姐，可是比登天还难呢。”
“然而，美人美则美矣，秦某观卫三小姐此人生性泼辣，各位难道没见着，方才卫三小姐可是敢顶撞四皇子呢。”
“可不是？便是她身边的丫鬟都敢屡屡讽刺高阳王，真真是胆大包天。”
……
大厅中众人的议论卫如蔓自是没听见，她和素雨被人引入夏夜阁时，当下朝刘掌柜笑笑：“刘掌柜，既然这得月楼中有仙露，那墨染与冤孽茶可有？”
刘掌柜当下嘿嘿一笑。
“我也不是问你要这两样茶，刘掌柜若是知道冤孽茶，就密切注意一下，尤其是我们卫府上的六姨娘。”卫如蔓面色一冷，眼眸也清冷了下来，当下瞧着刘掌柜一阵莫名，然而他还是微微颔首。
顿了一下，刘掌柜继续道：“三小姐若是需要，小人这边还有剩余的少量墨染与仙露。”
卫如蔓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刘掌柜有心了。”
刘掌柜这才退下，素雨自是知道卫如蔓在等候四皇子的，然而那小厮却是糊里糊涂的，此刻瞧着卫如蔓一脸平静的端茶喝茶，挠了挠头，到底还是忍住了好奇，乖乖的站在卫如蔓身后。
而几步远的隔间内，四皇子楚慕真却是气急败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堂堂卫尚书府的三小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一脸委屈的秦羽狠狠出声：“四皇子，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您要与这卫三小姐商谈，在属下看来，这卫三小姐定然是对您存有怨言。”
然而他这么一说，楚慕真却是很快平静下来，轻轻笑了一下，眼睛眯起。
“哼，卫三小姐吗？我倒是越发好奇了，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秦羽一阵疑惑，此前胜利赌坊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至于之前在卫尚书府卫婉兮献计之事，他更是一无所知，是以此刻他瞧着楚慕真脸上志在必得的神情，一脸迷糊。
“走，去会会着卫三小姐吧。”
楚慕真旋即起身，领着一脸憋屈的秦羽往夏夜阁而去。
刘掌柜打包好了茶叶，正想着送入夏夜阁呢，便瞧着四皇子也朝自己这边而来，当下躬身而立。
卫如蔓眉眼一扫，便瞧见了楚慕真的身影，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随后才缓缓放下茶盏，笑着勾起唇角，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慕真：“四皇子这般藏头露尾的，还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刘掌柜亲自将打包好的茶叶递给素雨，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楚慕真瞧着卫如蔓身后之人，微微抬起眉头：“卫三小姐相邀，本皇子自是不能落了卫尚书的面子，只是这夏夜阁已然被订出去，本皇子可不能做出这等强人所难之事，难道不是吗？”
他倒是找了个好借口。
卫如蔓暗暗赞许，然而内心却是对楚慕真鄙夷了几分。
前世为何最终还是七皇子登上皇位，到底是跟四皇子楚慕真这过于谨慎的性子有关，凡事畏首畏尾，思虑再三，再好的时机也会稍纵即逝，此刻卫如蔓不得不考虑，眼前这四皇子是否真的是合格的盟友，虽然是暂时的。